“……那該怎麽辦?照你這麽說,我就放任她在外麵住一段時間?”陳與非難得的露出納悶的神情。

“也不是放任,而是觀察!是外圍蹲守!不要再像以前那樣貼身防護,弄得人一點自由都沒有,這要是古代就算了,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現在的社會,什麽樣的女人願意摒棄花花世界呆在家裏?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碰壁了、受傷了、需要家的溫暖了!”仲軒晨說得搖頭晃腦,說到激動處,還眉飛色舞,一副情聖的模樣。

陳與非其實覺得他很不靠譜,仲軒晨自己的感情經曆還都是失敗的呢,給別人出主意卻這麽有把握?陳與非征詢的眼光看向陸栩。

陸栩撇撇嘴道:“我就覺得你對念然太過緊迫盯人了……當然,以前你是把她當孩子養,自然做主了家長要做的事,可是現在念然跟你的關係改變了,不再是單純的撫養和監護,你要把她視為獨立、平等的女性。”

“她若是想獨立,你應該支持她。”陸栩總結道,“或許等她有一定的資本跟你並肩站在一起,那她就不會這麽沒自信了。”

陳與非點點頭,這種說法他倒是能接受,不過……嘖,還是搞不懂這丫頭的心思,獨立有什麽好?多少女人想讓男人養、卻不得不工作,(一)(本)讀(小說)ybdu她倒好,被自己捧在手心上養著,還盡想著怎麽出去受罪。

每個人的思維方式不同,而思維方式與成長的環境、本人的學識閱曆有很大關係,陳與非無論是出身、家境、親人、還是他本人的學曆、見識,在社會中都是佼佼者。

這樣的男子雖然說不上絕無僅有,但也是出類拔萃了,多少女人把他視作金龜婿、不顧一切的想要攀上他的床,他也習慣了在感情中的強勢和絕對主導,此時對著許念然,卻生出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總覺得許念然不理解他,其實他也不理解許念然。

一個滿懷心事、從千年前轉世而來的靈魂,孤零零的在福利院度過了十年,來到陳家後又處處謹小慎微,這樣一無所有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心安理得的相信他的愛?這樣的愛能持續多久,誰都不知道。

……

華燈初上,許念然背著背囊、拖著行李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與自己擦肩而過,一個個神情冷漠,似乎眼裏隻看得見路、而看不到別人。

偶爾有一兩位向許念然投來一個好奇的目光,但也立刻移開了,事不關己,誰會在乎別人的喜怒哀樂?

許念然看著腳下的路,不知道該去哪裏,索性順著盲道往前走,看著路邊燈光璀璨的臨街店鋪,她撇了撇嘴。

這些店鋪,她一間也沒有來過。

在她念小學、初中、高中的時候,陳與非從來不允許她跟同學出去玩,因為陳與非自己親生體驗過——半大不大的小孩,玩得很瘋、卻不懂事,出入娛樂場所的話,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情。

許念然那時候,一心想著從陳與非身上拿回玉璜、找回前世的記憶、然後就是改變命格……因此對陳與非的“家規”、“命令”都老老實實的執行。

偶爾小小的反抗一下,然後被陳與非色厲內荏的責罰,打罵也算是促進感情了——何況陳與非從來不是真的要虐待她,小小的處罰後,又加倍的疼愛。

在兩人的關係改變後,陳與非就沒有再責備過她,更別提打了,風吹亂她頭發絲兒,陳與非都覺得心疼,哪裏還舍得打她?

許念然越想越委屈,自從訂婚以後,與非哥哥從未對她凶過半分,這次……這句居然連著凶了兩次,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陳家大宅兩天不聞不問……

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就連一年前、自己半夜偷跑出家裏、去找瑞恩要玉璜碎片那次,他也是氣衝衝的打了自己一頓板子,過後又抱回床上好好哄了半宿,從來沒有對自己不聞不問過。

委屈的淚水毫無知覺的濕了眼眶,一眨眼間就滴落下來,個別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人過去詢問下是否需要幫助。

這個城市,有忙忙碌碌的千萬人口,自身尚且自顧不暇,誰有閑心去管別人過得好不好?於是許念然滴著眼淚走了一路,都沒有一個人理睬他。

其實也不是沒人關注她,她身後不遠處,兩個穿著便衣的安保人員跟著她走了很久了。

他們為陳與非工作,拿人錢財自然要忠於職守,許念然就算這麽一直走、走出了北京城,他們也得任勞任怨的跟著她。

對許念然來說,走出北京城是不可能的,她根本不認識路!

自家附近、學校附近她還認識,遠一點的地方,她就一頭霧水了。

北京這麽大,發展這麽快,土生土長的北京人都不一定處處都認識,何況她這個養在深閨、車接車送的小公主?

她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北京街頭漫無目的的行走,咕咕叫的小肚皮提醒她到吃飯的點兒了,她扭頭看看身旁的臨街店鋪,快餐店裏排起長龍、西餐廳裏成雙成對、就連慶豐包子鋪都在排隊。

許念然吃過大鍋飯,不過那時候她還小,都是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等著福利院的老師將分好的饅頭、稀飯、鹹蛋等等端到她麵前。

再大一點的時候,就到了陳家,陳家的有錢毋庸置疑,陳與非年紀輕輕就當家做主,卻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有錢有權就看不起她,反而對她很好。

好到給她享用陳家財富地位帶來的特權。

許念然看著那些餐廳裏的人,心裏默默的回想了一下,陳與非帶她去過那麽多地方吃飯,她從來沒有排過隊、沒有因為菜品昂貴而取舍,陳與非在她身上花錢,也從來沒有皺一下眉頭。

可是自己去沒辦法還他,連孩子都沒辦法懷上,還能為他做什麽呢?

想到這裏,許念然又對臨街的店鋪失去的興趣,她斜跨著一個包包、背著鼓鼓囊囊一個背包、還拖著行李箱,這幅模樣怎麽去排隊和點餐?

她咽了咽口水,安撫了一下自己抗議的小肚皮,繼續往前走,直到她遠遠的看到一家自己認識的酒店,才拖著箱子走進了大堂。

她認識的酒店,當然是之前跟陳與非來過,一般酒店的餐廳也都對外營業,陳與非帶她來這裏吃過粵式早茶。

大魔王出入的地方,肯定不便宜,看著金碧輝煌的大堂,許念然先翻了翻自己的斜挎包。

錢包裏麵有兩張卡,都是銀光閃閃的鉑金卡,一張是陳與非給她,讓她“隨便刷”的卡,一張是前段時間陳與非為許念然辦理的那張信用卡,不過他沒告訴許念然這是信用卡,隻是讓許念然往裏麵存她的私房錢。

陳與非這樣做,是為了許念然如果突然要用錢、就可以大量提現,因為許念然用他的信用卡時,一個月隻取五六百來使用,節省得過分,如果告訴了她這是信用卡,她肯定又不敢使用了。

殊不知為了這張信用卡的額度,陳與非還另開了一張許念然名下的儲蓄卡,存了一百萬進去,不過那張卡陳與非沒有給許念然。

許念然隻知道這是陳與非給她辦理的私人賬戶,她拿到了一萬塊的獎學金以後,立刻存了進去,然後陳與非又說,每個月給她三千塊的零用錢,也是打在這張卡裏,讓他的小妻子努力攢私房錢。

這兩張卡的聯係電話都是陳與非的手機,因此消費記錄、餘額變動、每月賬單都是發送到陳與非的手機上,許念然哪裏懂得這些?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這自己的卡上有多少錢,她隻知道自己存了一萬,然後大魔王說每月給自己三千塊零用錢,也不知道給沒給,她猜想以陳與非的性格,這張卡上的錢就算不多,但是肯定也不會少,住幾晚上酒店,讓自己有時間找房子應該是足夠的。

於是她捏著卡、紅著眼睛進了酒店,無視帥氣的大堂經理一臉好奇的表情,向前台美女要了一間總統套房。

“女士,您確定一個人住一間套房嗎?”前台小姐有些不敢相信,上下打量了許念然一眼。

許念然看起來太像一個學生了,雖然學生來開房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但還沒有誰獨自一人開總統套房的。

許念然第一次開房,不懂開房的規則,她現在也沒心思去研究和打聽,隻是將從陳與非身上學到的東西重複出來,前台小姐疑惑的看了看她,發現她雖然麵容有點頹廢,但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於是猜想是不是離家出走的富二代。

想歸想,前台小姐還是敬業的提醒道:“我們這裏的總統套房是vip服務,請問您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需要我們辦理的?”

有錢人總有些怪癖,住酒店也希望像自己家裏一樣舒適,因此一般酒店的總統套房都是個性化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