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幾顆子彈,打在他藏身的船棺後麵。

秦岩不敢再暴露方向,他記得自己在分配物資的時候,留了一手,沒有給瑞恩的背包裏放入夜視儀,剛才約瑟夫被擊斃,也是因為他走入了許念然身旁那盞防風燈的光線範圍。

他不再出聲,迅速的掃了一眼四周,看清許念然的方向,抬手一槍擊碎了那盞防風燈,整個陵寢裏麵,全部又歸於黑暗。

瑞恩在暗處埋伏,他閉上眼仔細聽了一下,一個不規律的呼吸聲——那是受傷的邢文素,一個略微急促還有些顫抖的呼吸聲——應該是剛才看到約瑟夫慘狀而受到驚嚇的許念然。

還有……為何在墓門外麵,似乎還有一點模糊的聲響?是裴艾詩和那兩個蠢貨保鏢?

秦岩是個老手了,他雖然沒有多麽厲害,但是他麵對困難的經驗,比瑞恩還豐富,何況他還很清楚瑞恩的本事。

他屏住了呼吸,跑到許念然的身旁將她挾持,然後一路退到船棺旁邊,用船棺來做掩體。

“瑞恩,我們該好好談談。”他開口道,“你如果是為了這個女人而背叛,那麽也可以為了這個女人而談判,對吧?”

黑暗中安靜了一兩分鍾,瑞恩縮在墓室的一角,開口問道—一—本—讀—小說{y}{b}{d}{u}:“你要談什麽?這次的活動,原來是為了你自己的私事,也就是說,你騙了組織、也騙了我,你還有什麽好談的?”

“組織方麵,我自然會解釋,但是你向我開槍、還射殺了約瑟夫,不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如果我殺了她,你想必不會樂意吧?”

他一邊說,一邊用槍狠狠的頂了一下許念然的肩胛骨,痛得她小小的喘了一下,咬住了下唇忍住痛呼的聲音。

“……那你想怎樣?”瑞恩問道。

“我隻是想解決身上的詛咒,靜下心來想想辦法,應該還有希望,當然前提是許念然和邢文素配合,我們兩人不要再窩裏鬥,互相之間有什麽不滿,等平安出去再好好談談。”秦岩對著黑暗中說。

“……好,邢文素,你在嗎?”瑞恩思考了十幾秒,答應了下來。

“我在。”邢文素捂著肩上的傷,,血順著指縫流出來看到許多小蛇匯集到他的身旁,但是沒有攻擊他。

“你有沒有燈?”瑞恩的聲音在遠遠的地方響起。

“……隻有一個強光手電。”邢文素忍著疼痛,撐坐起來。

“好,你拿著強光手電,打開……放心,我沒理由攻擊你,你來做中間人。”瑞恩說道。

“好。不過你要保證,秦岩不會傷害念然。”

“我不敢保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他傷害許念然,我會加倍奉還。”他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邢文素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打算的,從他這漫不經心的語氣也聽不出來他的擔心,隻好擰開了手電筒,報告了他的方位。

“接下來怎麽辦?”他問。

“往左上方的沙丘走,將手電筒的光線調大最大,秦岩應該在那附近,就把那裏作為談判地點吧。”瑞恩笑了一聲,轉朝秦岩道:“秦岩,就按照組織的和談習慣來吧。”

秦岩遲疑了一下,道:“好,我用槍不如你,你先。”

他們內部的和談習慣,就是退彈夾。

瑞恩將兩個彈夾退下,遠遠的拋了過去,彈夾落在手電筒周圍的沙地上,讓在場的人可以看得見。

秦岩沒有那個本事從彈夾落在沙地的聲響,聽出裏麵還有沒有子彈,不過他為人從來很謹慎,他隻給了瑞恩最少的、夠他完成任務的槍械。

子彈倒是給得充足,因為如果不是麵臨著絕境,瑞恩是不可能放棄槍械的,隻要給足了他子彈,他就能完成任務,可是現在拆了彈夾,就算有多少子彈也沒用。

瑞恩如此大大方方的卸了武器,讓秦岩有些懷疑。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槍支?”秦岩問。

“沒有,我的槍,不是你安排的嗎,兩把,彈夾都卸了。”瑞恩語氣平淡:“秦岩,該你了,別試著用你的讀心術,在這個磁極異常的地方,你的讀心術失靈了對吧?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看來你是著急了,哈哈。”

被瑞恩譏笑的秦岩,沒有說話,隻是呼吸加重了,噴在許念然的耳後,讓許念然厭惡的偏開頭。

他單手退下彈夾,也扔了過去,道:“我的背包放在門外,身上沒有其他的槍支了,就這一把。”

“我相信你。”瑞恩淡淡的說道:“我隻要許念然,你放她過來,這裏麵的東西隨你處置,但是不能傷害她……其他事情我不再管了。”

“……真是讓人感慨,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跟我談條件……我將她給了你,你怎麽保證我的安全?你的本事我很清楚。”

“條件隨你開,其實你也沒多少選擇的餘地,秦岩,你放了她,我抽身,再不管你怎麽處置這裏的事情;你傷害了她,我就加倍奉還,讓你死得很痛苦,你考慮下吧。”

瑞恩一邊說,一邊立起耳朵注意著墓門外那輕微的腳步聲。

那種如同獵豹一般,腳掌輕柔又安穩的貼著地麵行走的聲音,絕對不是裴艾詩那樣的女人、以及那兩個木呆呆的保鏢。

這種隻能用全身的感官來感受的腳步聲,一般隻會屬於最危險的獵人。

他有點後悔將彈夾卸下,秦岩現在的位置,他還可以依靠匕首來擊斃他,可是墓門那個距離,燈光都照不到,匕首恐怕不夠一擊斃命。

不過,會是誰呢?

自己是帶著許念然才進來的,秦岩是因為又邢文素,這世上還有誰是這裏幾具枯骨的轉世?

是敵人?還是……

陳與非。

瑞恩想到這個可能,失笑了一下,他跟陳與非本來就是敵人,怎麽突然發現自己對他居然少了些敵意。

一想到自己說陳與非的時候,許念然就撅著嘴巴抗議“你不要這樣說他。”,瑞恩居然笑了笑。

他才是許念然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吧?

門外那輕微的腳步聲停了,瑞恩頓了頓,知道自己要把握時機,開口道:“秦岩,快點放人吧,你再猶豫,我可要動手了,別以為沒了槍,我就威脅不了你,這裏這麽黑,你信不信我可以輕易割斷你的喉嚨?”

秦岩頓了一下,道:“好,許念然,你走到那個手電筒的光束下吧。”

他推了一下許念然,然後,立刻開始往門邊悄悄爬去。

邢文素靠在墓門後,那個被破開的半人高的空洞旁,捂著肩膀的傷喘氣,突然一雙手從他側下方伸了上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捂著他的嘴,一把扣住他的肩頭,將人拉低,又在他的後頸用力一捏,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暈了過去。

他從洞口被拖了出去,然後一支長長的槍管伸了進來。

許念然此時剛剛走了兩步,還沒有離開女王的那個船棺,就聽到一聲槍響和秦岩的痛呼。

“呀——”她立刻抱著頭蹲了下來!幾乎與此同時,瑞恩鬼魅一般叼著匕首出現在她身旁,將她撲倒在沙地上。

“瑞恩!你這不守規矩的叛徒!我要殺了你!”秦岩黑暗中並未發現有旁人出現,他從後腰扯出一個手雷,拉了拉環就朝許念然的方向扔去。

不過他受傷之下,扔的力氣不夠,手雷砸在了墓前高高豎起的木柱上,彈開了一些。

就是這一彈,給了瑞恩救她的時機。

他抱著許念然滾入船棺的沙坑處,短短的三秒鍾,整個山洞一聲巨響,搖晃了一下,沙丘上的塵土漫天炸起,山洞頂上也掉落了一些碎石塵土,山壁也被震得落下很多石頭。

可是這震耳欲聾的動靜,也將墓前樹立的木柱震得倒塌,倒塌的木柱砸在船棺上,構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形,保護了瑞恩和許念然。

漫天的沙土碎石,讓許念然連恐懼都來不及,隻感覺自己要被瑞恩的雙手勒到窒息,混混沌沌之間,她感覺到下半身突然一陣劇痛,還來不及叫喊,就暈了過去。

門外的人聽到這動靜,先撤離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來查看,發現整個山腹在幾次爆破後已經十分脆弱,墓門後麵估計情況更糟糕,於是向帶隊的首長請示怎麽辦。

魏胖子看看一旁鐵青著臉的陳與非,問道:“你看——”

“想法子放掉門後的沙,擴大空洞,主犯和我家那個小兔子都在裏麵,我的人我要帶走。”陳與非沒想到因為沙丘的坡度,狙擊手沒有一槍將秦岩斃命,還讓他弄出這麽大動靜,此刻也不知道許念然的安全如何。

“我知道機關在哪裏!要不要試試破壞那個機關?應該可以將門全部打開!”一個帶著棒球帽的小青年,著急的對陳與非說。

“……破壞機關?會不會引起更大的坍塌?”魏胖子摸著下巴問。

“呃……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機關從來沒有被破壞過……以前的技術,哪裏懂得拆什麽機關啊,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小青年心虛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