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然聽到邢文素的消息,稍微放心了一些。

“走吧。”瑞恩將救生索扣在許念然腰間,依然像前些日子一樣,將她拴在自己的腰帶上。

巨石搭成的平台上,宮門大開,此時太陽升起,裏麵的黑暗被驅散不少,可以看到一部分斑駁的光影投在巨大的青石地板上。

這座宮殿依山而建,不是常見的西域圓頂建築,反而更像中原地區的風格。

不過有些地方,還是帶著濃濃的地方風情。

拍掉表麵覆蓋的黃沙和灰塵,青色琉璃瓦依然光滑而鮮明。

瑞恩打頭,約瑟夫押後,許念然緊緊跟著瑞恩,她總覺得身後有些奇怪的視線,每次回頭,又隻看見裴艾詩的目光。

“你總是回頭看我做什麽?”裴艾詩皺著眉頭問,“你怕我會從背後捅你一刀嗎?要不要把我身上這把防身匕首收了去?”

“……”許念然被她搶白了一句,癟癟嘴沒說話,扭頭快走幾步跟上瑞恩。

“瑞恩,我覺得這個宮殿好像有人……額,或者有什麽東西。”許念然壓低聲音說。

瑞恩伸手將她從自己身後拉上來,兩人並排走著,“你如果看到什麽,就趕緊說,你的眼睛或許能看到一些我?一?本?讀?小說m.ybdu.們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我現在感覺到別人在看我。”許念然趕緊匯報。

“別人?”瑞恩四周看了看,又仰頭看了看宮殿的頂部,有一些裂縫外,沒什麽東西。

這裏依山而建,除了挖空一部分山體外,就是長條形的建在山腰上,牢固度比一般的房屋強了不少,整個宮殿使用了大量的石頭,讓內部看起來大氣而厚重。

“這裏估計除了我們,沒有別人,除非是些不是人的東西。”瑞恩搖搖頭,拉著許念然往中庭走。

中庭有一口井,木質的圍欄已經碎裂散在地上,井口的石頭有一塊暗色的痕跡,打水的木架也已經朽壞。

中庭的天井投下來兩塊光亮,整個宮殿給人感覺並不陰森,反而像一間好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子一般。

安靜,布滿了灰塵。

“……這裏,還有水嗎?”許念然小聲的問。

這口井,她在夢中見過,夢裏的守衛守護著這口井。

沙漠中,水源是最珍貴的生活物資,皇宮裏的水井也是重要的地點,要層層守衛。

“不知道,你別動任何東西,把手揣起來,不要拿出來。”瑞恩瞪了一眼許念然。

剛想彎腰撿點東西扔下去的許念然,被吼得冷汗津津,總感覺被瑞恩這麽保護著,有點大魔王在身邊的壓迫感。

許念然縮回了手,捏著袖口揣到衝鋒衣的衣兜裏,將下巴也縮進立起來的衣領裏。

這副被瑞恩特別保護的模樣看在裴艾詩眼裏,她覺得相當刺眼。

憑什麽?男人都喜歡**?還是說都喜歡許念然這樣裝出一副純良樣子的女人?

其實對於強勢的男人來說,最不喜歡的大概就是自以為是的女人,聰明睿智、懂得妥協的女人才是他們的最愛。

許念然算不上聰明睿智,但是她懂事、而且總是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

虛心聽教、不與長輩頂嘴、懂得吃虧。

她越是這樣,男人就越覺得虧欠,而變得對她更加好。

當然凡事都有個度,許念然並不是仗著寵愛就得寸進尺、洋洋得意的那種人。

現在她隻是聽從瑞恩的指揮,不想給瑞恩添麻煩而已。

她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個拖後腿的了,如果還給別人添麻煩,就真的沒用到家了!

可是裴艾詩不一樣,她從小就在優越的環境裏長大,被別人奉承和討好是家常便飯,遇到個別男人對她愛理不理,她還會生氣。

比如此刻看到瑞恩對許念然的保護,和許念然乖乖聽話的樣子,第一反應就覺得真假!

她對著陳與非也是這樣吧?在陳與非麵前做出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來撒嬌,之後又用這招來勾搭別的男人。

許念然還不知道自己這麽惹人恨,當然她也不在意裴艾詩對自己什麽感受,她不喜歡這個女人,以前隻是覺得她不珍惜陳與非,現在覺得她背叛了陳與非,總之是越來越討厭她。

其實陳與非也沒怎麽把裴艾詩當回事,這隻不過是眾多前女友中的一個而已。

“那是不是秦岩的記號?”裴艾詩突然出聲,指了指一根廊柱下,秦岩在沙上畫了個標誌,讓後放了一粒石子兒。

瑞恩看了一眼標誌,的確是他們組織裏的標誌。

裴艾詩看不懂,隻是看那個標誌很新,料想是秦岩留下的。

瑞恩和約瑟夫看了標誌後都沒說話,隻是互相看了一眼,確定了彼此的理解。

秦岩作為幕後指揮的角色,很少親自出馬,這個玉伏靈國他追查了多年,因此此次自己親自帶隊,但是他的臨場經驗,比不上瑞恩和約瑟夫。

這兩人是常年在外麵餐風露宿、直麵危險的,在實際行動中,秦岩還要依靠他們,可是為什麽這次秦岩如此急躁?

“你過來。”瑞恩拉過許念然,靠近井邊,他自己握著槍瞄著井口,小心的探頭看了一下,裏麵黑洞洞的,沒看到什麽異常,他才拉著許念然到井邊。

“你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他說。

許念然也小心翼翼的探頭,井裏黑乎乎,感覺不到潮濕,井壁也比較幹燥,不能確定裏麵有沒有水,就算有,估計也在很深的地方。

“瑞恩,你讓我看什麽?這裏麵好黑,什麽都看不到……”許念然輕聲回答。

瑞恩皺了皺眉,抽出小手電,打開往下一照,深深的井底,似乎有個什麽白色的東西。

“……好像是骨頭。”瑞恩低聲道,“你說,你夢中看到過這口井?你確定這是井嗎?還是監牢的入口?”

“我很多都記不清了,文素應該比我了解,要不叫文素來看看?”許念然搖搖頭道。

“他已經跟著秦岩往裏走了,去哪裏叫?我們先去跟他們會合吧。”瑞恩關了手電,拉著許念然往裏麵的大殿走去。

許念然一進大殿,就全身一震,那灰蒙蒙的王座,在陰影處靜靜的放著,四周的帷幔、皮草、架子早已朽爛,看起來相當淒涼。

不過所謂的大殿,也就是一處嵌在山體裏的青磚大屋,比一般的房間大,穹頂很高,也是唯一一個圓頂的建築。

許念然靠近那王座,眼睛感覺潮潮的、漲漲的,這個王座召喚了她很久,在夢裏看到過靠背上的圖騰,她依稀記得這個圖案。

“這裏我記得,我夢到過。”許念然趕緊向瑞恩匯報。

“嗯,看來邢文素也記得,你看,路都已經打開了。”瑞恩笑了一聲,揚起下巴指了指王座的背後。

“看來那個邢文素很厲害嘛,難怪秦岩這麽急,應該是得到他的鼎力相助了。”裴艾詩笑道。

許念然聽她這語氣,似乎是嫌自己沒用,她撓撓頭,自己確實挺沒用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連記都記不起來重要的事情,純屬拖後腿的一個。

瑞恩帶頭走到了王座後麵,這是一條往下的通道,兩側是壁畫,顏色脫落了很多,瑞恩打著手電看了看,大多數是日常生活的壁畫。

“這裏是墓室嗎?”許念然搓了搓手臂,“我覺得好冷。”

“墓室裏的畫,應該是歌功頌德,不會畫不相幹的日常生活。”裴艾詩沒好聲氣的出聲,“這些畫線條粗糙,而且沒有主要人物,不像是墓室。”

她話音剛落,深處傳來一聲破裂的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碎裂開來。

瑞恩和約瑟夫都立刻舉起武器和手電,照射前方,很快,一陣嗚嗚咽咽的掙紮聲、一陣嘰嘰刺耳的摩擦聲傳來,這些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黑黑的通道裏,顯得相當詭異。

許念然嚇得縮了一下,瑞恩立刻擋在了她麵前。

“別怕,聽聲音,還在遠處,我們小心點靠近。”瑞恩說,他剛伸手拉著許念然,又有點猶豫了。

如果前麵有危險,那麽把許念然帶過去,會不會更危險?還是讓她留在這裏,自己先去看看?

可是如果留她在這裏,遇到其他的危險而自己又趕不回來,怎麽辦?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麵對危險的時候,猶豫了。

許念然看他捏著自己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動,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敢問,就這麽站在他身旁,等著。

這樣不多嘴、識時務的態度,與一旁的裴艾詩形成鮮明對比。

被那奇怪而刺耳的聲響嚇到的裴艾詩,看瑞恩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出聲道:“愣著幹——嗚嗚——”

她身後的約瑟夫粗壯的胳膊一伸,從後麵勒住她,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想死就閉嘴。”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許念然還是第一次聽到約瑟夫說話,他的中文也不錯,聲音很低沉,頗有威懾力。

瑞恩像沒反應一樣,似乎完全將裴艾詩交給約瑟夫來看管著,他自己根本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