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艾詩緊了緊自己的袖口,不耐煩許念然的詢問,她轉身衝秦岩道:“怎麽安排值夜?我要去休息了,要趕在你們到達之前從陳與非眼皮下溜走,可不是什麽省心省力的事。”

秦岩哈哈一笑,將手中一份卷軸卷好放入自己的背包,開始分配帳篷和值夜。

“既然隻有你們兩位女士,就用中間這個帳篷好了,這裏也比較安全。”秦岩指了指幾人呆著的這個帳篷。

“不要!”許念然抗議,“我不要和她一個帳篷,我要和文素一起。”

秦岩挑挑眉,道:“我以為中國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不是夫妻關係的一起過夜,似乎都是讓人詬病的行為。”

許念然切了一聲,“別以為你中國話說得好,就可以裝中國人了,中國人最討厭叛徒和漢奸,我才不要跟她在一個帳篷。”

許念然這話說出來,惹得秦岩和裴艾詩都笑了起來。

“唔,難怪陳與非這麽喜歡你。”她冷笑道:“原來你被他洗腦得這麽徹底?當年我隻是想出國留學,就被他厭惡透了,看來你很適合她,你也是個國家至上的傻瓜。”

“你才是傻瓜!”許念然不客氣的反駁,“國家至上有什麽不好?一個人連基本的大是大非觀念都`一`本`讀`小說`ybdu沒有,就是有腦子了?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值得你為了出個國、裝個逼,就把與非哥哥這樣的好男人失去了?後悔得要死吧?裴阿姨!”

還真以為她許念然是沒牙齒爪子的?這幫子人覺得自己就是個好欺負的、無害的工具,且不說瑞恩那種時不時的暴力和威脅,就連裴艾詩這樣一個女人,也覺得自己是軟柿子,好捏?

瑞恩笑了幾聲,道:“誒,兩隻小貓吵起來了,我看還是把她們分開比較好,我看著這隻小貓和邢文素,你看著他們帶來的兩個保鏢,至於裴小姐,就跟約瑟夫擠擠吧。”

他朝一直沉默著的一個大塊頭、坐在帳篷角落擦槍的約瑟夫揚了揚下巴。

約瑟夫是個中年男人,高大強壯,蜜色的皮膚,高鼻深目,看起來更像是南歐的人種,他一言不發,隻是點了點頭回應瑞恩。

許念然偷偷打量了這些人,除了自己和文素以外,都是不可信任的,秦岩、瑞恩、約瑟夫是一夥的,裴艾詩應該也被他們收買了,自己這邊就隻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邢文素,還有邢文素請來的、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的兩個保鏢。

一共八個人,一半是外行,前途堪憂。

許念然被瑞恩帶到左邊的帳篷,這個帳篷靠著一塊石頭避風,三個帳篷成品字形,躲在這個避風拗口裏,中間燃起一個篝火。

瑞恩似乎很習慣這樣的生活,鑽進帳篷裏盤腿坐下,拿起一個防風燈擰開扔在角落,就開始鋪睡袋。

許念然也學著他的樣子,從自己背包裏掏出睡袋,為了輕裝上陣,睡袋當然不可能是什麽羽絨的、加厚的,隻是普通的厚度,許念然鑽進去以後,覺得好冷。

她睡在最裏麵,瑞恩為了看住她,睡在她外側,而邢文素豎著睡在她的腳邊。

三月的沙漠,夜晚的溫度在零度以下,許念然穿著戶外探險的保暖衝鋒衣,也覺得受不了,耳朵和鼻子都因為冷空氣而凍得生疼。

她什麽時候感受過這樣惡劣粗糙的環境?

以往的冬天,不管多大的雪、不管多冷的風,她有暖洋洋的車廂、有暖洋洋的房間、有暖洋洋的懷抱……

許念然試著動了動,第一次睡睡袋,有些不習慣,因為寒冷她將睡袋拉到最上麵,蓋到了鼻子以下,此時想翻身,笨拙得像一隻肚皮朝天的烏龜。

她蹭了又蹭,脹鼓鼓的想抬手上來把拉鏈拉下去,不經意的目光一掃,看到瑞恩正單手撐著頭,好笑的看著自己。

許念然嚇了一跳,這脾氣難以捉摸的瑞恩又要幹嘛?

瑞恩其實隻是感覺到她在一旁動動動,就睜開眼看看怎麽回事,結果看到她像一個蠶寶寶一樣笨拙,就饒有趣味的看著而已。

此時許念然的動作,就像按了暫停鍵,兩人在防風燈的光線下,你看我、我看你。

“……你看什麽?”許念然被他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舒服。

“看你像個笨蛋。”瑞恩直言道,“用睡袋的時候,最好將雙手露出來,這樣睡到半夜,遇到什麽突發狀況的時候,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裏不是潮濕的樹林,沒有蛇蟲,不用包裹那麽嚴實。”

許念然聽得一愣一愣的,瑞恩伸手過去,幫她把睡袋的拉鏈拉下來一些,“這些野外生存的常識,陳與非沒有教過你嗎?”

……誰家睡在高床暖枕上,還要學習野外求生?許念然默默地吐槽。

自己家的大魔王,一向是恨不得給自己上一條鏈子,圈養起來的,哪裏會教自己什麽野外生存的常識?口頭上指導幾句就不錯了。

許念然將雙手露出了,搓了搓,放在嘴邊嗬氣暖手。

“你不冷嗎?”她看著穿著背心、防風夾克的瑞恩,他看起來高高瘦瘦,可沒有多少脂肪來禦寒,為什麽這麽不怕冷?

“我跟你這樣被男人嬌生慣養的小美人不同。”瑞恩從自己的背包裏扯出一件備用的衝鋒衣,扔到許念然身上,蓋住她露在外麵的手臂和肩膀。

“你這樣的小美人,就適合呆在男人的懷抱裏撒嬌,不適合出來探險。”他壞笑道:“要不,我的懷抱借你?”

“……你臉上其實沒有肉吧?”許念然磨著牙問。

“嗯?什麽意思?”

“你臉上都是皮吧?這麽厚!”許念然閉上眼,轉身自己閉上眼準備睡覺。

瑞恩哈哈一笑,沒有說話,自己也閉上了眼,睡到半夜,秦岩在外麵咳嗽了一聲,提醒瑞恩起來換班值夜。

他從睡袋裏起來,看了看一旁的許念然。

許念然窩在睡袋裏,用他的外套蓋著大半張臉,隻露出閉著的眼睛,此刻呼吸輕柔,睡得很沉。

顛簸了兩天,就算現在是在荒郊野外、就算帳篷外麵冷風呼嘯,但是能有一隅之地稍微休憩一下,已經很難得。

許念然一開始還提醒自己,不能睡得太死,隻要淺淺的眯一下就好,這裏不是家裏、這裏沒有大魔王,自己不能太掉以輕心……

可是當睡意一湧上來,這些提醒就全部陣亡了。

她確實如同秦岩所說,是個被陳與非嬌慣得弱不經風的小丫頭,就算她有多麽堅定的心,身體也接受不了太過辛苦的待遇。

瑞恩俯身看了看她,那白的像羊脂玉一樣的肌膚,很容易勾起男人一親芳澤、甚至是淩纛虐的欲纛望。

想在這樣的肌膚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他湊近了一點,輕輕撥開許念然額前的劉海。

“……你最好放規矩點。”邢文素平淡的聲音傳來,瑞恩抬頭一看,他拿著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瑞恩。

瑞恩眯了眯眼,他是哪裏來的槍?裝備都在秦岩那裏,還沒有分配,邢文素這樣一個從帝都出來的學生,怎麽會有槍?

“……是那個賣饅頭的小販?”瑞恩想了想,這一路上,邢文素有過最多時間接觸的,就是那個賣饅頭的小販。

邢文素沒有回答,隻是用槍口示意他離許念然遠點。

“我們各有各的渠道,你不必意外,我既然敢跟你們合作,自然不會當任人屠宰的羔羊……念然你不能碰,隻是親一下都不行,別讓我提醒你第二次。”邢文素冷冷的看著他。

瑞恩笑了一下,直起身子,離開許念然,他提醒道:“可是,我曾經親吻過她的肩頭,你要怎麽跟我算賬呢?”

“我力所不能及的時候,無能為力,可是在我的眼皮下,你就別搞小動作了。”邢文素見他離開,也收起了槍。

“……我隻是靠近她一點,你就這麽緊張?那陳與非呢?你估計恨得想殺了他吧?”瑞恩壞笑著問。

邢文素眼皮跳了跳,低聲道:“你們不同,念然自己願意與否很重要,我隻是盡量保護她。”

瑞恩聞言挑挑眉,讚賞道:“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騎士。”

邢文素不理他,垂眼看了看許念然是否被吵醒。

瑞恩戴上帽子出去值夜,他也稍微放鬆了肩膀,側了側身,合上了眼。

自己並不是什麽騎士,隻是看不慣不相幹的人碰觸她,這會讓自己莫名的煩躁。

許念然對這片地域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可是他有!

他的記憶比許念然豐富許多,他對這一片山脈有種親近感,雖然這片山脈光禿禿的,也沒有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但是他知道,大方向沒有錯。

秦岩手中拿著的地圖,是從許念然眼中掃描出來的,圖騰紛雜繁複,如果不是研究多年,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到方向,看來這次,秦岩是勢在必得。

可是自己手中,還握有一個重要的鑰匙,誰也不知道,包括許念然都不知道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