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不明

在破軍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之前, 顏尋朝著莫林擺了擺手。

“……我沒有收小弟的打算,”她語氣平穩, “等有機會你可以再來打敗我。”

不過按照顏尋恐怖的學習能力, 想要從她手中獲得勝利也是一件越來越困難的事情——再說顏尋也不一定會在帝星待到莫林成長起來。

除去那一顆或許已經死去的一等卵,作為王女的三個一等蟲族已經全部搜集齊,等到季星源回來, 再幫助謝景竹用最快的速度占領帝君的位置。

之後…就應該要去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了。

她靜靜思考著,眼簾微垂,情緒的波動很淡。

莫林既然是可以忍受破軍毫不理睬態度的人,自然不可能被顏尋的話就輕鬆勸退,他見顏尋沒有對之前的事情記仇,眼睛亮亮的在他們桌邊半蹲下來。

“那尋姐,我平時可以不可以來看你訓練?”莫林眼巴巴地看著她, “我保證不給您添麻煩!”

顏尋原本想要回話, 破軍手中的餐具落到餐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金發少年歪了歪頭:“小尋, 我們走吧?”

他現在看到這個家夥就不爽極了。或者說,破軍清晰的感覺到他對周圍人類的惡意已經從在逐步攀升。

——明明一等蟲族原來還能夠沉下心來哄騙人類。

“如果你們和我的教官都允許的話, 隨意。”顏尋又接上一句,“但是不要影響到我。”

莫林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

就在學生們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的晚飯時間裏, 還在忙碌著的教官們有些頭痛。

倫納德將機甲的數據反饋全部都傳送給了他們, 看數據上麵許多機甲的損毀度, 就知道這絕對是一筆很大的花銷。

好處就在於,這位AIC公司的董事長會負責所有的報銷。

“這也是為了他們更好的盡快適應戰場。”倫納德淡淡道,男人十指交疊輕輕搭在膝蓋上, “既然是為了帝國的未來, 各位不用擔心AIC公司的支出。”

其中一位教官說:“不過還是有挺多學生保持的不錯, 就算是在那樣的大亂鬥中也沒有受什麽傷。”

“叁式機甲的使用度還不錯,我認為可以向外推廣。”

“唔…這個還得之後再商量,看一下最後是哪個班級的學生積分最高?”

“獨臂那個班的,不過不是惡勢力那個團隊裏的角色…雖然他們都沒參與,但怎麽說…也有一部分影響吧。”

之後要是再有這種比賽或是訓練,學生們之間就要互相留一些心眼了。

教官們在前方進行數據分析,而後方倫納德也正在觀看顏尋視角的畫麵。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在看見顏尋和破軍的那場戰鬥之後,眼眸之中亮起了堪稱欣慰的情緒。

——他的殿下變得強大了許多。

倫納德很早誕生,但不論是更早誕生的搖光還是後麵誕生的破軍,都已經和王女的信息素進行過交融。

男人抬手在自己的腺體上輕輕地點了兩下,這個動作看起來很隨意,但每次的接觸都能夠感覺到後頸不正常的滾燙程度。

應該…也快要到了能夠收網的時候。

夜晚,吃完晚飯的學生們在訓練場集合。

由於在這一場比賽之中大家經曆的廝殺稍微有些激烈,現在每個班之間還間隔著極大的距離。就算是知道最先是因為顏尋所在的八班拱火,但後麵互相的掐架都是真心的,多少有些恩怨殘留。

大家都是機甲科的人,情緒來得快去得快。喜歡參與戰鬥、投入戰鬥中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一個鍛煉自己使用機甲的好機會。

一個教官走上了中心懸浮的台子,屏幕成像投放在四周,讓左右的學生都能夠很清晰的看見上方教官的動作和表情。

其餘的教官也來到了上方,但倫納德並未上去。男人站在學生隊伍的一側,一手插入長風衣中,視線穿過中間的一眾人來到顏尋的身上。

“咳咳。”

“既然人都到齊,我就直接開始。”

幾個教官在上方站的筆直,站在中間的是一位嘴角有一道傷疤的女教官,她看向下方表情嚴肅:“這次的比賽沒有造成學生中度以及重度的傷害,可見各位的訓練還是有一定成效。”

叁式機甲發揮了很大的用場,起碼要減輕百分之七十的傷害,有一部分學生還是受了傷但並不怎麽嚴重,要治療起來也比較輕鬆。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們要說,”這位教官目光掃過下麵時的學生,“在比賽的開始發生了一件事情,雖然並未觸犯到比賽的規則,但還是導致了最後任務目標的混亂。”

這位教官當時在觀測室的時候可是看得最開心的那幾個人之一,但是在學生麵前表現的可嚴肅。

“現在,”上方的教官說話的聲音,“八班的顏尋同學,請你上來一下。”

顏尋:“……”

顏尋人在隊伍中站著,一口大鍋從天上扣下來,她朝著看向自己的伊莎貝爾搖搖頭,穿過人群從後方的台階升上去。

顏尋對上一眾老師的目光問:“需要我做什麽嗎?”

這位教官眼中滿是讚賞,但她還是讓開一步,把話筒的位置讓給顏尋:“顏同學應該對比賽有些話要說吧。”

其實她壓根就不知道有什麽好說的,顏尋有點無奈了。

不過顏尋還是很聽話地按照教官所說的上前,抬手動了動麵前的麥克風,懸浮在半空中的收音裝置發出很輕的電磁聲。

站在台上看著台下五百多人的顏尋垂眸思考了幾秒,隨後說:“今天,各位的表現都很不錯,值得表揚。”

她的語氣鎮定自若,加上有段時間代替本班教官教導班級裏的同學,此時此刻說話

下麵尤金帶頭發出了捧場的歡呼聲,另一邊三班剛剛自封為顏尋小跟班的莫林也很積極的鼓起掌。

教官:“?”後方的獨臂教官笑出了聲。

站在顏尋後方的女教官拍了她一下,不過沒用多少力氣:“說什麽呢,我是讓你上來反思的。”

顏尋心想那為什麽不直接說呢,解析謎語還是很困難的好不好。

於是顏尋清了清嗓子,開始沒有什麽悔過心地對拱火這件事情進行反思,暗中用不容易被察覺的隱晦語氣將自己的同伴們誇讚了一番。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顏尋回頭看了眼教官們隨後說,“我們確實缺乏警惕心,不是嗎?”

她一開始在學生之中的形象就比較正麵,一般也不會招惹到什麽人——除了暫時被外放的二皇女和已經和二皇女綁定的那部分學生,剩下的人對她的感官還是很好的。

教官無奈:“我其實並不反對這樣的行為,你們可以用到自己的任何智慧,隻是要牢記,你們最後的敵人是暗生物…而不是自己的同伴。”

進場集合之後學生之間的氛圍並不是很好,教官們別的不擔心,唯獨就是擔心這一點。

“教官你們把我們想的也太玻璃心了。”下方某班的學生揚聲道,“放心,不會因為這個孤立他們八班的!”

周圍傳來了笑嘻嘻的呼應聲,有的在說讓八班請大家吃飯就原諒他們。學生們自我調節起來的速度飛快,根本就不需要他們這些教官來擔心。

顏尋說:“有一點我要提出,這次的訓練模式設定並不太精密,不過考慮到我們是第一屆,勉強能夠接受。”

“還有就是教官們,學生裏麵圍攻破軍的一批人隱匿性太差了,之後可以加強這方麵的練習…啊對了還有團隊合作,可以更關注一下這一段,現在帝國的軍隊對暗生物的攻擊大多數都還是按照團隊來進行的吧?”

顏尋向著旁邊站著的老師頷首,隨後向著後方的抬升平台走去,在一群學生的注目禮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教官失笑:“這孩子還教訓了我們一頓。”

獨臂也笑:“我就覺得她很適合做指揮。隻不過機械契合度有點低,要是可以的話一定很優秀。”

倫納德的手在口袋中輕輕點了兩下,男人聽見了旁邊隊伍中傳來的議論聲。

“我覺得顏尋還挺靠譜的…要是真的需要找一個勢力依附,不如就找三皇子……”

“也是,三皇子現在的狀態也很不錯,我回去和父親提一提這件事。”另一個同學聲音,“死守著謝思源那邊肯定不行啊,帝君這次是真的很生氣,把她派遣到了二級星球。”

倫納德彎起唇角,他越過人群對上了顏尋的視線,王女殿下朝他歪了歪頭,男人則是輕輕一勾唇做出了回應。

——他的皇女做的很不錯。

破軍也聽見了周圍的聲響。

他雙手插兜,一雙灰色的眼眸微垂著,眼角有些不快的情緒泄露,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湧上了少年的心頭。

在王女身上的羈絆越多,他的感覺就越不舒服。

蜘蛛更喜歡自己編織一個巨大的網,雄性本身就擁有的占有欲和破軍本身的蟲族血統導致他想要將一切都掌握在蛛絲可以控製到的位置。

顏尋身上的線可以串聯著與她伴生的那些雄蟲,但絕對不該是這些人類。

人類嘈雜的聲響匯入耳朵,上方的教官在將今天比賽的數據全部報出,還有將可以進行複盤的影像全部都發送到他們每個人手上的終端中。

今晚就可以複盤,考慮到今天的高密度戰鬥,明天早上會給大家一上午的休息時間。

這個消息一出,氛圍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不乏有學生發出歡呼。

人潮湧動,大家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不少人勾肩搭背準備商量今晚做什麽事情來消磨時間。

破軍輕眨了一下眼睛,將傾瀉的金色光芒全部斂去。

散會過後他向著門扉處走去,少年的身邊自動地形成了一小塊真空地區,由於班級所在的位置和顏尋的八班有些遠,他這次沒有再刻意找過去,神情算的上淡漠地離開了現場。

“你剛剛的發言也太酷了吧姐,我都覺得你可以直接去當教官了。”在顏尋旁邊和她聊天的伊莎貝爾突然說,“噫…奇怪,破軍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顏尋順著伊莎貝爾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顏尋眯起眼:看起來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可是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雄蟲是都會有特殊的幾天心情變化特別強烈嗎?

倫納德不知何時來到了訓練場的上方。

夜色已經籠罩了大地,男人看著燈光之下快步行走的同類,暗紅色的眼眸鎖定了破軍。

金發少年的腳步微頓,在兩個路燈之間的黑暗處站住了腳步,抬頭看向上方倫納德所在的位置。

他金色的眼瞳中溢滿了淡漠的殺意,要是換一個人類同他對視,必然會不寒而栗。

倫納德想,看來今晚會有些讓人不省心的事情發生了。

*

破軍並未停留在熱熱鬧鬧的寢室中。

他從入學開始就不和大部隊一起行動,現在分開自然也是沒什麽人感覺奇怪,少年穿著簡單的白色製服,他站在寢室樓前,抬眸毫無情緒地打量著每一個燈火通明的寢室。

要從什麽地方下手呢,破軍想,先把那個尤金處理掉好了,他一直都待在殿下身邊的樣子礙眼的要命。

破軍想到就準備照做,他抬起手,修長的指尖在虛空中滑動,最後鎖定了某間宿舍,就在蛛絲要進攻的時候,另一側有腳步聲響起。

“你要做什麽?”

倫納德守在了門口。

“處理掉一些礙眼的垃圾,”被阻攔讓破軍的心情很不愉快,他的麵色冷冷,“怎麽,你要阻攔我?”

兩人的穿著一黑一白,在靜謐的夜色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倫納德的視線掃過破軍伸出的手指。

“你打算在這麽熱鬧的時候給殿下添麻煩麽?”男人原本長時間作為上位者有種天生的氣質,現在更是如此,“你太任性了,破軍。”

這種學生們都沒有睡著的熱鬧時刻裏,他想用蛛絲對某個和顏尋關係不錯的人發動進攻,要是被發現,蟲族侵入人類的事情就會暴露在人類的麵前。

現在還不是時候,起碼要等到謝景竹的優勢更加明顯——當然,要是顏尋不需要帝星的勢力來幫助一起抵擋女王的攻打和追捕,那麽人類的死活也沒什麽重要的。

顏尋正在用一個難以估量的速度快速成長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但不服管教的一等蟲族是個比較麻煩的存在。

“你在用什麽身份指揮我?”破軍冷下臉,金色覆蓋了灰色的眼瞳。“之前看在殿下的份上沒有對你出手,不要以為我真的會是什麽尊敬前輩的一等…哈。”

倫納德用看小孩子鬧別扭的神情冷靜地注視著這個一等蟲族,並不說話。

須臾,他在微涼的晚風中淡淡道:“你嫉妒了。”

嫉妒人類和顏尋的關係親密,可以讓她沒什麽顧慮的站在他們身邊,甚至偶爾還會做出維護的舉動。

而這些本來不應該屬於那些人類,在整個蟲族種群的延續中,雌蟲最多的目光本應該是放在一等蟲族的身上的。

顏尋原本要懲罰破軍一開始的不服從,現在他的內心失衡情緒有些失控,險些做出難以挽回的舉動。

由於倫納德出麵阻攔,破軍稍稍冷靜了一些,少年告誡自己如果真的那麽做,會讓倫納德或是搖光在顏尋那裏的地位更加穩固。

他閉上眼眸深呼吸,再睜眼雖說還是亮的驚人的金瞳,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

就是心態很難一時間完全調整過來。

“殿下和人類牽扯的太深並不是一件好事。”破軍雙手插兜這麽說著,“人類懦弱渺小,本來就不應該是可以與她並肩的種族。”

倫納德毫無退讓之意,男人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你沒有資格來引導殿下的想法。”

“是麽,倫納德,”破軍歪了歪頭,“你沒有看過殿下和搖光的相處方式吧,你認為她會是喜歡被別人掌控的類型?”

倫納德這樣的蟲族一看就熱衷於管教,破軍原想著顏尋不會喜歡倫納德這一個類型,沒想到聽見倫納德回應。

“嗯,”男人勾唇露出一個讓破軍覺得惡心的微笑,“我已經領教過小尋的控製欲了。”

破軍:“……”

他的不快更深了。

沒關係,既然人類暫時不能動,那就挪到之後再來解決,現在不是還有一個倫納德在場,正好當用來練練手。

少年說:“你確定要在那裏攔著我?”

“當然。”男人沉穩的聲音。

“如果殿下喜歡這群人類,”倫納德啟唇,“那我會將這批人送到她的手裏,而不是清除掉殿下想要的東西。”

人類的生命到星際時代至多也就能夠活到一百五十歲,年老的人類色衰很快就會被淘汰,對於倫納德來說,這就是一個用來調節王女心態的玩具。

雄蟲有什麽資格剝奪殿下把玩玩具的權利呢?

破軍語氣涼涼:“那麽看來,你對殿下的愛並沒有我的多。”

他們的觀念就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破軍輕嘖一聲,燈光從上至下地罩下,將他的身影在地麵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逐漸凝聚成為了蜘蛛的模樣。

倫納德那邊也同樣,隻是他的影子形狀要更加長一些,一直蔓延進了黑暗中與之融為一體,附肢眾多,以一個相同的速度晃動著。

在看清楚地麵上的東西以後,破軍的神色一瞬間就變得嫌惡:“嘖。”

他明白自己對倫納德那種極端厭惡的情緒來自於什麽了——這家夥有蜈蚣的血統,在新生大賽的時候他就因為沒有避開蜈蚣而導致中毒狀態下滑,在顏尋還沒有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被她送出局。

破軍眼中的金色光芒愈發明亮。

蟲族血液中熱衷於戰鬥的本能在慫恿著破軍向前和這個討厭的家夥決一死戰,吞噬強大的存在來提升自己的能力。

從登上帝國軍校的軍艦一直到現在,這麽久以來一直都在食用人類的食物,已經讓破軍有些膩煩了。

倫納德隨意一抬手,男人將蛛絲隔絕在了身體的外部,麵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你確定要在這裏打麽。”

破軍咧開唇角:“場地你來挑。”

不同於隸屬於自己的兩個蟲族處於什麽樣的對峙狀態中,顏尋則是正處於一個被女孩子環繞的環境裏。

一開始也不乏有一部分人因為比賽中的情況對顏尋她們班級有一點點的小排斥,但情緒來得快去得快,現在已經玩在了一起。

伊莎貝爾在哪裏和另外班級的女生打撲克,而顏尋——

誰讓她能夠打過破軍呢?這就已經是一個很強大的標誌了,大家都是慕強款,喜歡和厲害的姐姐貼貼有什麽問題?

睡在另一排的一個二班少女蹭到床邊,用鴨子坐的姿勢坐在那裏看向顏尋:“今天沒什麽事情…再加上明天早上沒有訓練,要不尋姐我們聊聊天?”

她們莫名的開始用“尋姐”這樣的稱呼來喊顏尋。

顏尋:“可以,我沒有意見。”

幾個小姑娘問她和破軍一起行動是什麽樣的感覺。

反正她到後半段就是在觀摩和解決過來偷襲的學生,基本上沒耗費多大的力氣,還是破軍那裏出力的次數更多。

關於這一點的詢問熱潮很快就過去,有個女孩子提議:“那這樣!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這類型的遊戲不論是在那一個時代都不會顯得過時。

幾個女生圍坐成一團,其餘塞不下並未參與的女孩子圍在周圍觀摩情況,不知誰掏出來一個酒瓶子放在中央。

顏尋疑惑:“誰帶進來的酒瓶子?”

有個別的班的女同學做了個wink:“嘿嘿,你不說我不說不就沒人知道了嘛。”

規則很簡單,酒瓶前端指向的人來回答問題,後端指向的人來提出問題。

在場很多人最想問的就是顏尋,而後者的運氣還不錯,五次之後終於轉到了她。

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尋姐我想問問,你平時是怎麽訓練的?”

另外的女孩子開始嚷嚷:“喂喂喂這是真心話大冒險不是問答環節!”

不過對方問都問了,顏尋很難拒絕真誠的人,於是回答道:“就是基礎的訓練,如果有單向覺得困難,那麽就加大自己練習的次數……翻三倍。”

總之就是勤能補拙——不過還有她蟲族身體比較能夠抗造的原因在。

那個同學聽到三倍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很快另一個女孩子和她調換了位置,看著她笑得燦爛的臉,顏尋有那麽一點點不好的預感。

三輪之後,酒瓶的尖端再次轉向了顏尋。

對麵的小姑娘嘿嘿笑了兩聲問道:“尋姐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顏尋選真心話。

對方摩拳擦掌:“那麽請問一下!你比較喜歡克洛伊還是破軍還是尤金還是謝景竹?隻能選一個哦。”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就連那邊鬥地主賺得盆滿缽滿的伊莎貝爾也扔下自己的搖錢樹跑到這邊來聽八卦。

伊莎貝爾心想怎麽尤金也能混進這個選擇題裏麵,又想到還少了不少人——帝星還有那個紫頭發的少年,AIC的董事長也能夠加一個選項。

伊莎貝爾:隻有我看到的股份最全的情況出現了!

顏尋思考了幾秒:“破軍吧。”

畢竟是自己的蟲族,要排序的話肯定是蟲族大於人類的。

周圍的女生有人歡喜有人愁,顏尋聽見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嘟囔了一聲:“怎麽會這樣,買錯股了。”

顏尋:“?”

得到了回答的少女還挺開心,酒瓶繼續轉起來,考慮到不同班級的人可能不知道要詢問什麽,問題可以向著周圍的人征集,之後的幾輪裏麵顏尋都充當著八卦的接收機。

誰誰誰的第一次初戀是怎樣,誰誰誰的前男友是渣男現在就在機甲科姐妹們避雷……總之女孩子之間的關係熱絡起來速度也是很快的。

下一輪酒瓶子又轉向了顏尋,少女看著前方撐著下巴陷入沉思的女孩子,說了一句選擇真心話。

其實整場遊戲到現在還沒有人選擇大冒險,大抵是今天都還是有點累,要出門的冒險還是算了。

“我來想想,”這個鬼點子巨多的小姑娘一手握拳在另一手的手心輕輕敲了一下,“…我可不可以問問你哥哥有沒有女朋友?”

這一個瞬間,顏尋覺得有起碼十雙目光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沉默片刻,向著後方挪動了一小段。

話題引到了帝國少將的身上,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熱烈了起來,周圍的幾個女孩子瞬間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不愧是帝國的新星,阿維爾的熱度在學生、特別是機甲科的學生中間從來就不會過時,她們眼中的熱情幾乎要將顏尋淹沒。

“沒有。”顏尋說。

不過本來也就沒有,阿維爾應該喜歡她,當然要是在這段時間出去邊緣星係有了女朋友就另說。

周圍發出了小聲的歡呼聲,小姑娘們也顧不上要玩真心話大冒險了,一個個湊上前來詢問關於阿維爾的事情。

從他喜歡吃什麽到成長經曆,事無巨細都想要從顏尋這裏了解——畢竟阿維爾在公眾麵前表現出來的一直都很冷酷,和謝景竹那樣看起來好接觸、其實心裏彎彎繞繞的狐狸是兩種個性。

顏尋試圖緩解一下她們的激動情緒:“其實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過阿維爾,所以這些問題可能不太能回答出來。”

伊莎貝爾看到她好像有點為難,正要出來打圓場,大家都聽見了顏尋的終端響起,上方彈出了藍色的對話框。

好巧不巧,顏尋這時候接收到了阿維爾的終端通訊申請。

她原本覺得這裏都是女性,打開視頻通話會拍攝到她們的生活狀態不太好,正想要出去,但周圍的女生卻都用亮晶晶的眼神攻勢俘獲了她。

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接呀接呀拜托了”的渴求氣息。

顏尋:“……知道了。”

不過同學們並不是擁擠在顏尋的身邊要看畫麵,隻是想近距離看看帝國少將的樣子。

她按下通訊,看見了畫麵中的阿維爾。

青年穿著整齊的製服,一身肅殺之感,看見顏尋的瞬間嘴角彎起不太可見的弧度,但他很快就看見了顏尋周圍的人。

這麽多人令阿維爾微微皺眉:“……”

顏尋介紹:“是和我住在同一個宿舍的學生,我們原本在聊天,她們說想要在旁邊看一眼就好。”

阿維爾頓了頓:“嗯。”

青年的態度冷酷,象征性地和顏尋的這些同學打了個招呼,隨後看向顏尋一言不發,看的周圍的人壓力驟增,紛紛散開來。

雖然帝國少將的臉和能力都很誘人,但是也要看能不能駕馭得住,大家都隻是要過個眼癮而已。

或許是有什麽隻能讓自己知道的話要說吧,顏尋想。

顏尋向著周圍因為看見阿維爾而蹦蹦跳跳很高興的女孩子們比了個手勢,將屏幕切成了隻有自己能夠看到的場麵,起身走到門外關上門。

夜色從走廊上的玻璃窗外傾瀉下來,樹木的影子在瓷磚上晃動,顏尋走到了窗戶邊上,靠在窗邊能夠嗅到非常明顯的花香。

“你…看起來心情很愉快。”阿維爾抬起手搭在下顎上,白皙的手腕上掛著的就是顏尋送給他的那個機械寶石手鏈。“是今天的訓練成果不錯?”

這是一直都戴著嗎?顏尋想,看來這個禮物並沒有送錯,就是不知道彈出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顯得太過於奇怪。

少女的手肘搭在床邊,她的目光向著遠處看去,沒有掩蓋自己唇角的笑意:“確實心情還不錯,不過不是因為訓練。”

你看,就算是在常人眼中強大的機甲手,在這樣安寧的時刻裏麵也會展現出那麽青春活力的一麵,在人類的社會顯然比起在蟲族的種群中要更有意思一些。

作為稀少的王女、未來唯一的女王,雌蟲在某些程度上來講注定是孤獨的。

顏尋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看見的那個女王。

估計是自己前世今生都在人類的社會中度過,現在除了沾染上一點蟲族的冷酷和好戰習性,剩下的個性還是更偏向於人類的喜好。

屏幕中的黑發紅瞳青年露出一點笑意,紅眸中蘊藏著自己能夠表現出來的所有溫柔,克製又內斂,不敢完全釋放,像是擔憂將麵前的人給嚇跑。

帝國少將這時候的氣質和剛剛完全不同,阿維爾的語氣堪稱溫柔:“嗯,隻要開心就好。在集訓地感覺怎麽樣?”

顏尋向他匯報情況:“還不錯,我們嚐試新的叁式機甲,已經用它嚐試過作戰了,效果還行。”

AIC公司出品的叁式機甲,已經投入了生產線,不過並未完全推廣,阿維爾聽說過這個消息——而且據說AIC公司的董事長這次和他們一起去了集訓地。

阿維爾說:“軍部也在小範圍的推行,我並未嚐試過,但既然你說不錯,那麽一定可以。”

他想,要是顏尋學習的速度足夠快,說不定還能夠有機會提前進入軍部,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起去邊緣星係……

但阿維爾想了想,要是可以的話,還是不希望顏尋和自己一樣要麵對暗生物的威脅,要是最後真的要和機甲掛鉤,那可以在比較靠近帝星中央的城市駐守比較安全。

“你這次會在帝星多久?”顏尋問了一個自己比較在意的問題,“邊緣星係的暗生物已經全部都清理掉了嗎?”

阿維爾的手緊了緊,他的語氣中帶上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一絲絲緊繃:“如果沒有突然的危機出現,大約會停留到本年度的學業結束,在這段時間內你都可以來找我。”

顏尋當然沒意見,阿維爾的體術能力比起現在的自己還是好很多的,特別是那些對抗起來比較凶狠的招式,從他這裏多學一些總沒有問題。

她不知道的是,這場對話不僅僅隻有兩個人聽見。

偌大的辦公室裏,謝景竹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複古的機械時鍾在滴答滴答的發出聲響,他無意識地按壓著自己的指節,聽著顏尋上揚的語調。

他們的對話好像很愉快。

這些問句就像是真的哥哥在詢問妹妹的近況,但阿維爾話語間總是帶著一些超出兄妹關係的親密,像是在很努力的想要介入顏尋的生活之中。

但他們並不是親兄妹,也壓根就沒有那樣的血緣關係,這是阿維爾的優勢,但也是那最後的一道圍欄。

也不怪謝景竹敏.感。

他本身就知道顏尋對於阿維爾來說並不是簡單的妹妹,更像是阿維爾心頭的白月,或是黑暗中照亮大地的陽光。

謝景竹有點煩躁了:“……”

阿維爾的提前歸來令他無端地感覺到了焦慮,這種情緒對於帝國三皇子來說有些陌生,青年斂眸按壓自己的指節,並未再說話。

和阿維爾隨意聊了幾句的顏尋看了眼時間:“時間不太早了,我準備去休息了。”

阿維爾頓了頓,雖說不舍,但並未說什麽:“好,晚安。”

他又說:“要是因為周圍的人經常向你詢問我讓你感覺到煩惱的話,隨時和我說。”

處理人際關係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阿維爾擔心顏尋是因為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才會在視頻的一開始身後圍了那麽多人。

沒想到少女笑得更燦爛了些:“沒事,她們都是一群性格很好的人。”

和在K30時候不一樣了。

剛剛回到帝星的阿維爾還不知道顏尋現在就算不是一呼百應,也有一群願意站在她身邊與她並肩作戰的人。

少女掛斷終端前說:“那麽,晚安好夢。”

阿維爾放下終端,嘴角那明顯的笑意還未能夠完全斂去,他佩戴著分指手套的指尖摩挲著手腕上的手鏈,抬眸對上了謝景竹的視線。

銀灰色的眼眸彎起,謝景竹的語氣聽不出心情:“看來你和小…顏尋的關係有了很大的回溫。”

他止住了差點就脫口而出的小玫瑰稱呼。

謝景竹還記得剛開始到K30星球的時候,顏尋見到阿維爾都有些慫慫的模樣,那時候顏尋明顯對阿維爾有些抵觸,短短的幾個月來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實力就是底氣,現在的顏尋不再會是寄人籬下的存在,和周圍的人說起話來就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阿維爾手腕處的那個手鏈彈出了新的消息,和縮小版顏尋一模一樣的紅色小人轉了一圈,旁邊冒出粉紅色的花花:“心情愉快有助於身心健康哦。”

終端上也傳來了顏尋拍攝的一張訓練基地的夜色。

謝景竹看著那個手鏈,平日裏看不上的款式現在看起來挺誘人。

他想:我得想辦法也弄到一個。

不過既然打開了終端,阿維爾難免要想起群裏麵看見的那幾句話。

雖然兩位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輕微的裂縫,但在合作上暫時沒有要崩裂的跡象,阿維爾臉上的笑意淡去,他和謝景竹有正題要談。

“不知道父親那裏是不是一樣的狀況,”阿維爾的語氣嚴肅,“邊緣星係的暗生物增強了很多,帝君現在是什麽想法?”

“帝君的壽命大概隻有不到三年,”謝景竹像是在評論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人,略帶嘲諷,“任何追擊的提議都被駁回,要是強行繼續說下去他還會生氣。”

阿維爾抿唇沉默,下顎線繃得很緊,他比起離開K30之後又更瘦了一些。

謝景竹捏了捏眉心:“邊緣星係的暗生物撤離和謝淵有聯係,我近期來調查了地下城,在那裏麵…或許在培育什麽危險的生物。”

不過探入的機器人沒有一個能夠成功回來的,因此謝景竹也並不是很能夠確定究竟是在培育什麽。

畢竟地下城的人口一直都在縮減又增多,總有人失蹤,也總有人填補空位——但從未見到過屍體。

“我在帝星的這段時間會協助你一起調查,”阿維爾說,“但是現在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我先去把軍部的匯報提交。”

阿維爾提前回到此處,但是父親諾曼還在路上,他所駐守的邊緣星係要更遠一些,趕回帝星需要多出兩三天的行程。

謝景竹:“好,之後見。”

阿維爾起身,製服和椅背摩擦發出聲響。

“之前的聊天室,”阿維爾的手扣在門扉上,製服將優越的身材比例完完全全展示出來,青年冷冷說,“我知道他們在開玩笑,但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

謝景竹那雙有些像是狐狸的眼眸眯起來:“是麽…我會讓他們照做的。”

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地變得有些僵硬,或許是因為提及了顏尋,又或許是因為暗生物增強帶來了一定的壓迫感。

就在這個時候,謝景竹的另一個私人終端上彈出了深紅色的加急信息,當著阿維爾的麵,謝景竹迅速翻開了郵件。

他的神情從一開始偽裝的輕鬆瞬間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阿維爾知道他不是容易將情緒放在臉上的人,他停下腳步,看著謝景竹一目三行將信件瀏覽完畢。

“一件和顏尋有點關係的事情。”青年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

“季星源乘坐的宇宙商會的星艦遇到襲擊,現在……下落不明。”

作者有話說:

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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