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尋扣動了扳機

簡成洲現在不在狀態。

他原本是個情緒很淡的蟲族, 但是在倫納德進來和顏尋說明帝星出事以後,或許簡成洲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信息素中的呈現出了很明顯的焦慮感。

在信息素上的對抗顯然是顏尋更勝一籌, 她總有種“隻要自己想, 所有的蟲族都能向她臣服”的感覺。

很自信,但還沒嚐試。

比起來爭奪王位,顏尋的狀態其實更偏向於度假。

不過伴生蟲族們還是渴望戰鬥, 顏尋隻是簡單地給他們身上疊了加成,又偶爾通過伴生蟲族的視角看看外麵打到什麽程度,然後就等待著他們體驗完戰鬥再說。

畢竟對於蟲族來說,戰鬥至死也是一種榮耀。

房間內的溫度有些低,颶風掃**過後建築物依舊完整,顏尋伸手在簡成洲的麵前晃了一下:“你怎麽了?”

簡成洲沒有眨眼,異色的眼眸看向顏尋, 直到顏尋在他的信息素中感覺到了疑惑, 簡成洲才說:“……並沒有。”

簡成洲對這個消息並未有任何感覺。

顏尋覺得, 這種焦慮感或許來自於簡椿來。

簡椿來想要說話, 並且和帝星有關。

於是顏尋很暴力地,在簡成洲並未有任何準備的時候, 將信息素滲入了簡成洲的腺體,青年發出一聲不受控製的悶哼, 強大的蟲族在王女的操控下險些跪倒在地上。

事發突然, 簡成洲毫無準備, 他的目光有些無措地向著顏尋的方向看來,很快那信息素的氣味就有了變化,簡椿來接替身體之後, 立刻就意識到身體陷入了易感期。

簡椿來有些無奈:“……小尋, 這樣會讓身體失控的。”

顏尋衝他眨眨眼:“我本來也不確定, 隻是想試試這個方法而已。”

這樣強行撞開腺體灌輸信息素的行為多了以後,這具身體就很容易因為一些觸碰陷入易感期——顯而易見,對於蟲族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下次會注意的。”顏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她歪了歪頭詢問,“從倫納德說完帝星的事之後,你是不是感覺不太好?”

都透過簡成洲的信息素表現出來了。

簡椿來伸手撫上自己的心髒,他的眉間蹙起,溫柔的麵貌上滿是擔憂:“我…覺得很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

簡椿來的能力和生命有關,溫床賦予了他不同的能力,讓他和以往出現過的所有一等蟲族都不相同,簡椿來的性格簡直就是蟲族的相反麵——這就足以證明他的特殊。

顏尋:“和帝星有關係?是闕成嗎?”

簡椿來抿了下唇:“或許是,我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有什麽在誕生…”他頓了頓,異色的眼眸看向顏尋,“殿下,你有沒有聽見過有聲音呼喚您為神?”

在作為簡成洲的內置靈魂觀察著外界的時候,簡椿來模模糊糊之間聽到了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聲音。

要他向新生的神明奉獻自己,簡椿來也能夠感受到,所謂的[神]指向的是他現在侍奉的王女,顏尋。

他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

顏尋想到了,當初在黑湖邊上似乎確實是有聲音用相關的名稱呼喚著她,之後她就陷入了昏迷。

顏尋思考了片刻說:“那就和地下城與暗生物有關…是不是闕成想要造神,結果被我中途截胡了?但是這裏距離帝星的很遠才對…怎麽會對你造成這樣的影響?”

顏尋說完這句話愣了愣,突然意識到簡椿來某種意義上來所算是死去的蟲族。

而簡成洲說過,沒有被同類吞噬的蟲族會成為暗生物…這是暗生物之間的聯結嗎?就像是神經網一樣?

因為自己的猜測,顏尋的信息素中帶上了一點冷意。

簡椿來搖了搖頭:“小尋,我不想因為自己沒有定論的感受影響你的決斷,但是這一次讓我覺得不太妙…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她晃了晃頭,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從腦海中挪出去,而後又問簡椿來:“我之前就想問你,闕成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

簡椿來微怔:“你…”

他的表情像是在表達著“你怎麽會不知道”,在顏尋提了一句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之後,簡椿來不知為何露出了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的神情。

闕成也算是雄蟲中的異類。

“在作為女王的伴生蟲族行動的時候,”簡椿來組織了一下措辭,他低著頭,很努力地回憶著,“闕成就很少出現在女王的身邊…不過我一直都是邊緣人物,具體的事宜也不太清楚。”

在簡椿來的描述中,闕成會經常去溫床所在的位置,出現在王女星球上的次數少之又少,由於過於強大又不可控製,對於女王來說,他就是一個用來表示自己征服力的存在。

雖然女王其實並不能夠控製住闕成。

殺死過王女的雄蟲在那時候就已經經常接觸暗生物,簡椿來緩緩道:“我在剛開始喂養你的那段時間裏,看見過他和暗生物交談。”

顏尋想象不到:“……我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隱藏能力。”

簡椿來點了點頭,身體的易感期令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泛紅,那雨後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也比起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要濃鬱一些。

不過簡椿來並未告知王女自己身體上的變化,隻是繼續用很平靜的聲音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告訴顏尋,除了呼吸和心跳加快以外,一切如常。

顏尋接受著這些信息量:“那有沒有蟲族知道他的能力?”

她原本就不是很想要靠近這個明顯很瘋的雄蟲,在幻境中那些短暫的接觸中就知道他的行動有著很高的不可控性。

顏尋可沒有其餘王女那樣的征服欲。

明明大家都是雄蟲,闕成也沒有辦法擺脫需要攝入信息素才能避免暴動的本能,他是擁有什麽樣特殊的能力才能夠克製這樣的本能,將自己的王女給擊殺的。

“在我誕生之後並未見到過他使用能力,”簡椿來輕聲說,“但應該是,與…改變過去與未來有關的力量。”

駐地內陷入了安靜,隻有簡椿來略有些快的呼吸蔓延,他的易感期發作,王女又近在咫尺,殘破的腺體根本就無法控製,隻能任由信息素向外反射。

顏尋不打算讓他承受這樣的痛苦,玫瑰氣味中收斂了攻擊性,溫柔地拂過腺體,讓簡椿來的躁動舒緩了一些。

“我覺得闕成或許在帝星。”她的手扣在一起,下意識地按壓著,“如果是暗生物的力量,不知道謝景竹能不能……”

但就算是稍稍有些擔心也沒有用,顏尋無法從這裏抽身,王女和女王兩個部族加起來數量太大,在外麵遮天蔽日的,顏尋在這裏雖然沒有落下風,但也不太出的去。

就算是出去了,也沒有辦法直接就到達帝星,說不定還會把這些蟲族帶過去。

那樣對於帝星來說不是雪中送炭,那是雪上加霜。

簡椿來說:“沒關係的,殿下。”

“帝星內部的人類武裝是最強大的,而且帝國少將的部隊也正在帝星不是嗎?”他放緩呼吸,“我認為人類比起表麵上看來要頑強,總會有辦法的。”

他用溫和的語氣這麽陳述著,顏尋收心。

——還是快些解決蟲族王座的歸屬權問題吧。

在戰鬥進行了半個月的時候,神經網上的蟲族接收到了王女打算參與戰鬥的訊息,這點令他們本身就因為戰鬥而愉快的心情更上了一個高峰。

變化在一個毫不特殊的時間點開始。

玫瑰氣息的信息素從星球的內部開始擴散出來,用一個極其恐怖的架勢席卷了戰場,對方王女的部族此時正麵對上了被信息素催動著能力更加恐怖的顏尋的部族。

機甲的部隊裝配著一定量的熱武器,女王的蟲族被打的零零散散,女王暫時被她的幾個一等蟲族護住撤退,搖光帶著部分部族前去追捕。

王女原本以為這是個好時候,但沒想到沒碰上簡成洲,卻碰上了顏尋。

瑞格斯不知何時潛行成功來到了那名王女巨大的身體上方,巨大的、黑紅色的蟻類用自己的鉗夾住了那名王女的殼。

王女和瑞格斯的體型有著較大的差異,但是瑞格斯仍然給她帶去了疼痛感。

破軍麵色冷淡地操控著數不清的蛛絲,那名王女的伴生蟲族們自行廝殺著,隨後全部成為了一等蟲族的養料。

戰場上混亂無比,季星源為顏尋將這裏的狀況全部都敘述完畢,隨後等待著顏尋的動作。

季星源並不覺得,在顏尋親自到達戰場的狀況下,那名王女還能支撐多久——就算是在女王的神經網上駐留許久的雄蟲都會對玫瑰的氣息起反應,更別說是這位王女。

他的殿下必定會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成為蟲族的新一任女王。

蝸牛一般的王女奮力地掙紮著,想要將背部的瑞格斯甩下去,她不斷地用蟲族的語言嘶吼著,連帶著同樣為蟲族形態的部族都焦躁不安。

“滾!滾開!!”

太吵鬧了,顏尋想。

她抬起手中的槍,對準了遠處被醜陋形態的雄蟲們擁簇著的王女的頭顱。

到試槍的時候了。

那像是蝸牛的頭部,但又覆蓋著奇怪鱗甲的頭顱不斷地晃動著,殼上麵的眼睛也在瘋狂地轉動,被注視的那一刻就有極重的不詳感。

但在機甲內的顏尋手很穩。

她在帝國軍校的時候,射擊方麵的測試就從來沒有得過滿分以外的分數。

顏尋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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