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吾主而獻身

蟲族的女王和王女正在對峙。

沒有光線的星球內, 有些雄蟲的尾端亮起了光亮作為照明,比起人類要好得多的夜視能力也是蟲族眾多能力的其中之一。

在這樣的環境中, 可以聽見一些古怪的蟲鳴和翅膀之類的煽動而發出的聲響, 在黑夜中更添陰森恐怖感。

王女的蟲族都用本體的形象出現,而女王喜好的伴生向來是類人形態,這樣雄蟲部族之間的體型就有一定的差距, 兩邊對陣像是王女的攻擊性更強一些。

黑暗中亮起無數的眼睛,互相的對視之間都能夠感覺到惡意。和別的部族起衝突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能,不過

受到外部因素影響,兩方都暫時沒有動作。

女王看著曾經見過的王女以及她身邊的那群雄蟲伴生,地位被威脅導致她的胃部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惡心感。

嘶啞的聲音說道:“…她、在、哪?”

王女外殼上的紅色狹長眼睛沒有規律地扭動著,它的語氣中有種自己控製了女王行動的快樂感:“在人類的星球,我會帶你去的…路上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食糧。”

她們之間的交流都是用蟲族的語言, 信息素中帶著難以控製的排斥和想要戰鬥的殺意。

就在它們這麽說這的時候, 女王那巨大的本體突然一僵, 那些混亂的眼眸向著上方的天幕看去, 信息素中彌漫著極大的憤怒,扭曲的觸手狂舞著卷到了對麵王女部族的二等伴生。

嘶啞恐怖的聲音怒吼著:“她就在附近!!”

王女還沒來得及阻止, 搜尋到獵物的女王就已經向著鎖定的方向衝去,伴生的蟲族伴隨著女王的動作向著星球的上方衝去, 黑壓壓、密密麻麻, 視覺上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壓迫感。

“王女大人。”發出嘶嘶聲響的蟲族暗聲道, “我們……”

王女信息素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鬱了一些,她指揮在一旁蠕蟲模樣的一等蟲族:“你跟上它們。”

王女的伴生適應這樣的黑暗環境,但是換個星球開戰有女王上前打頭陣, 結果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三天後, 顏尋將倫納德的易感期壓下去, 所有的伴生蟲族都已經整頓完畢,這裏作為暫時的據點。

她確實在這個星球的外圍等到了它們。

顏尋的預感沒有出錯,王女和女王竟然真的達成了合作關係,雖然她們沒有什麽默契可言,但數量龐大的蟲族看起來並不是那麽好解決。

首先對顏尋發動攻擊的是女王,不過對方的蟲族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類的武器對他們進行最先一步的攻擊。

神經網上的蟲族數量有一定程度的減少,顏尋看著倫納德和季星源一個進行著人員調動,另一個則是調控著熱武器進行大規模的轟炸。

女王的部族數量實在是過大,對方簡直就像是用人海戰術在對顏尋的部族進行著消耗,想要快速地處理掉女王不太現實。

顏尋很清楚地感覺到了女王和之前那兩個王女的能力不同。

不過好在不需要憂心,一等伴生多的好處就在於此,顏尋鎮定自若地坐在伴生蟲族為她打造的王座上,她的指尖劃過手中玫瑰紋路□□的圖案。

“如果暗生物和蟲族同源。”她喃喃自語一般說道,“那麽這個對蟲族來說也應該有效,是嗎?”

十三顆子彈都安靜地躺在彈夾中,銀白色的外殼反射光弧,看起來漂亮極了。

破軍、搖光和瑞格斯在外率隊,隻有簡成洲跟在顏尋的身邊作為最後的防護,他聽見她說話,低下頭回應:“…是。”

簡成洲能夠感覺到那個武器上麵散發出來的、對於蟲族來說不太妙的氣息。

顏尋抬起頭。

這場戰鬥不知還要持續多久,發瘋的女王和同樣想要取走她性命的那個王女顯然都是不死不休的態度。

不知何時,地麵上起風了。

半人高的草被吹著拂動,顏尋摩挲的動作停下來,她的視線放遠,看見遠處逐漸卷起的風。

那裏有些掉落下來的蟲族屍體,而颶風將蟲群的屍體卷起,四散的風將血腥氣味送到了顏尋站在後方,她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簡成洲。

蟲族渴望血液和廝殺,顏尋的伴生蟲族本身就很少經曆戰鬥,他們需要宣泄自己多餘的精力,簡成洲作為王女身邊的最後一層保護,是作為最後的一張牌麵。

很明顯的,在看見顏尋的身邊沒有闕成之後,女王囂張了不少,大量雄蟲部族的攻勢愈發的激烈。

可見闕成對於這名王女來說是什麽恐怖的標識符。

“看來是持久戰啊,”顏尋歎息,“提前和謝景竹那裏通知一下吧。”

各種蟲族的信息素氣息混雜在一起,基因裏麵的血脈讓顏尋都忍不住想要上去親自參與戰鬥。她的手放到機甲上又放下,最後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衝動,隻是放出信息素對其餘的部族產生影響。

原野上的玫瑰靜靜綻放。

簡成洲抬起手腕,他正欲按顏尋的說法向著帝星發動通訊,卻發現信號中斷,帝星並未有任何的回應:“殿下,沒有辦法連接上帝星。”

顏尋微微一愣:“嗯?是不是這裏太偏僻了?”

“我們到來的時候建設了最好的基站,”推開門走進來的倫納德走到顏尋的麵前,“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狀況。”

倫納德在王女的麵前微微彎下腰:“是帝星出事了,殿下。”

*

帝星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危機。

在那龐大的、令人生畏的蟲族部族離開之後,從帝星首都邊緣開始,一個大型城區出現了大規模的坍塌。

地麵下陷,地下城的樣貌明晃晃地暴露在了上層人類的眼中,可以看見下方的懸崖。而在懸崖邊上,數不清的人類正在爭先恐後地向著高處攀爬。

因為下方有黑色的水不斷地向上湧動,和顏尋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那些黑色的水表麵浮動著數不清楚的人臉,都帶有著極其痛苦的神色,伸張的手舞動著,像是想要抓住些什麽。

機器人迅速封鎖了這一片地帶,悲鳴哀嚎咒罵聲在城市的上空盤旋,最後歸為寂靜。

而在首都的中央,謝淵攔住了謝景竹。

謝景竹停下腳步,他們的行程很趕,連續的會議和需要謝景竹定奪的決策不斷地擺在公案上。

薑維綴在隊伍的末尾,看見謝淵一路向著自己走來,步伐很快,幾乎是小跑的姿態,絲毫沒有大皇子平日裏的矜貴。

謝淵拉住了薑維的手,要不是強行壓製著情緒,或許他的語調都會有些變形:“你沒死?當時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手腕被攥的有些痛,薑維那雙圓圓的杏眼中露出了微妙的怒意,她甩開謝淵的手,聲音裏像是淬了冰,冷的迅速將謝淵刺傷:“我為什麽要告訴我的仇人?”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眸,“讓你和你那愚蠢的父親重新研究我麽?”

謝淵抿唇,他另一隻手想去觸摸薑維臉上的麵具,被後者毫不留情地抬手打開。

“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謝淵。”

“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謝淵。”謝景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個以往謝淵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上位者的氣質,他看著謝淵的時候眼中並未有另外的情緒。

冷靜的、理智的、令人惱火的。

但謝淵莫名地冷靜了下來,他看著薑維從自己的麵前走過,好像所有人都將他忽視——如同對待一個失敗者一般。

“……已經來不及了。”在他們即將離開的時候,謝淵說,“沒有什麽能夠挽回這場災厄。”

坍塌已經開始,黑色的卵逐漸和冰棺中的那位夫人變成了一樣的樣貌,諾曼·德維特充當著最忠實的護衛,靜靜地等待著可以轉移靈魂,令夫人複蘇的那一刻。

諾曼的指尖輕輕蹭過那具沒有心跳的身體的臉頰。

他的眼中濃烈的愛意:“……馬上,我就能夠再次和你見麵了。”

闕成注視著這一幕。

青年樣貌的蟲族一言不發,他或許可以嗤笑一聲麵前人類的愚蠢,但他並未這麽做。

闕成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帝星的生態環境愈發地趨近於溫床,熟悉的感覺令他覺得舒適,這是長久以來的培育結果。

諾曼說的對,闕成想,人類確實是非常容易被情緒調動的生物,諾曼一生都係在他的夫人身上,以至於現在背棄整個人類種族。

——可他注定要失望。

闕成要孕育這個暗生物聚合體,並非為了讓諾曼的夫人複蘇。他隻是需要一個媒介,將祭品匯聚在一個生命體之上,再……為他的陛下送上永恒的生命和宇宙之間最高等的力量。

諾曼在此時抬起頭,他看向闕成的方向。

背叛者對同類的生死不管不顧,他如同宣判一般道:“開始吧。”

黑發綠眸的青年勾起唇角,黑色的人體上升,在那塌陷的中央不斷上升,熒綠色的光點從那死去已久的夫人身上升起,與此同時還有坍塌下方向上湧的、仿佛火山爆發一樣的黑色粘稠**。

仿佛能夠遮住整個天幕的蝴蝶翅膀舒展開,翅膀煽動帶著闕成來到了那句軀體的前方,蟲族垂眸靜靜注視著驚恐的人群,仿佛在看著一些養料而非生命體。

黑湖被這具軀體卷入身體,闕成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抬手碰上那懸浮在空中的黑色女性身體的額頭,那些光點全部匯聚進入了夫人的身體中。

“為吾主……獻身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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