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終章馬普寺(27)

這是玩真的啊。

方近月擦了擦頭上的汗,“玩宗教遊戲的都這麽激進的嗎?跪錯了就要壓死,不跪行不行啊?”

“不跪的話倒是不會突然把你壓死,隻會一點點把你擠死。”我看著頭頂緩慢下降的巨石道。下降的速度並不快,但也還是肉眼可見的,留給我們的時間比中國隊還少。

宗教遊戲的確就是這樣的,並不是所有的宗教都跟中國宗教一樣具有寬容性,畢竟我們生活在一個基督教伊斯蘭教和佛教道教的宗教界人士會在文化局批準後一起舉辦慶祝五一勞動節聯歡晚會的國家。理解不了未經中華文明淨化過的一神教們的恐怖。

我看了一下身高,重陽顧棠都比我要高,“你們兩個一定要頂住啊。”我道。

兩個人究竟是什麽眼神我已經我心去看了,而是低頭去和他們一起去研究法老像手中的那副畫。

畫像上的神像圖案很簡略,隻是兩尊太陽的形狀。太陽神有很多,現在我們眼前的兩位就是其中之二,所以我們根本不能憑借畫麵上的兩尊簡略太陽判斷那一尊神跪了會被壓死。這很明顯是作畫者故意所為,目的在於使我們不能從畫像之中得到提示。太陰險了,我高考的時候題幹都會給出提示的呢。

“有眉目了麽?”我問道。

我能夠感受到頭頂巨石的緩慢逼近,這的確是一個具有壓迫感的過程,而且我注意到最離譜的是,那塊巨石開了三個洞,分別是兩尊神像和法老王雕塑所站立的位置,也就是說巨石天花板壓下來以後,可以在不褻瀆神像和法老王的前提下輕易碾死我們這群異教徒。

顧棠彎腰看了看,神像與地麵嚴絲合縫,也就是說我們並不能取而代之。也是,人家連畫上的神像都想好了,怎麽還會注意不到這種小細節。

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隻有真的跪對位置才行。

身後有人道:“反正就是二選一,挑一個順眼的。”

這個想法並不是不行,甚至的確是一個具有很強可行性的選擇。但是並不是現在去選,我們現在還有時間去尋找更好的選擇,萬一能夠找到正確的位置呢?

隻有到最後時刻,天花板的下降已經到我們很快就要無法移動的時候,這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機會去尋找正確答案,再最後賭一把。這才是最優解。

我死死盯著兩尊埃及太陽神的神像,腦子裏拚命回憶究竟在哪裏看到過這兩尊神像。

其實這兩尊神像的差異很巨大。一尊是很常見的埃及神格的形象,頭生羊角,角頂旭日,另外一尊就怪異很多,也是一尊太陽的形象,但是神格大於人格,我們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到太多人格的特征,隻有太陽光線的實體化使之矗立在神座上。

“你認識?”重陽這時候了,語氣中仍舊沒有太多變化,隻是淡淡地問我。

“我肯定在哪裏見過他們,和古埃及的新王朝有關,而且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否則我不會有印象,隻是現在陡然之間,記不起來了。”

人就是這樣,越是焦急大腦就越是一團混亂,我現在雖然仍舊還能夠比較清晰地檢索自己的記憶,但是那段時間看的東西太多太雜了,因為當時我不僅僅是在看古埃及的那幾十個王朝,還有近東地區那一片一塌糊塗的演進史,所以就一時難以回憶起來。

“既然這張圖畫是法老王捧在手裏的,那麽畫中的立場就代表了法老王的立場,應該與埃及王權與神權的爭鬥有關。”重陽道。

顧棠也說,“這一點應該是比較明顯的特征了,你仔細回憶一下。”

經兩個人這麽一提示,我突然感覺好像抓到了些什麽!

對了,左邊這尊是阿蒙神,古埃及上千年的曆史大部分曆史時刻信奉的最高神明就是叫做阿蒙神,基本沒有存在過兩個最高神並立的時期。

唯一的一個時期,是埃赫那吞改革時期。

大致也就是埃赫那吞時期阿蒙神廟侵占了太多社會資源,對埃赫那吞的王權產生了一定的威脅,因而這位埃及新王朝時期的法老王進行了一次宗教改革,重新推出了另外一個最高神,叫做阿吞神,以阿吞神作為最高神明,由此來打擊阿蒙神廟,沒收阿蒙神廟的地產和奴隸,取消其神職人員特權。

這也就和中國曆史上那幾個武帝滅佛有異曲同工的道理,都是宗教勢力影響了國家社會的發展,隻不過古埃及需要神權為王權賦予合法性,埃赫那吞不敢徹底消滅宗教,也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他所做的就是重新樹立起一個新神。

埃赫那吞在位其間,其強勢的手腕暫時壓製住了阿蒙神勢力的反撲,有力推廣了阿吞神的信仰,但是其人去世以後,人亡政息,阿蒙神卷土重來,阿吞神被掃進角落中去。

那一尊主體是太陽和太陽光線的神像,就是埃赫那吞力推的阿吞神。

我死死盯著麵前的法老像,那這個人會是埃赫那吞嗎?

埃赫那吞那麽多對手,包括他的繼任者,在曆史上都沒有他這麽大的名氣,我當然願意相信現在站在我麵前,就是那個叫做埃赫那吞的雄心壯誌的法老王。

既然是在這個人麵前,我們當然應該是拜阿吞神,而不是阿蒙神。

此時天花板下落已經將近一米多,所有人都在撐著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阿吞神,拜阿吞神。”我指了指那邊的太陽神像。

“確認嗎?”有人問。

“確認。”

顧棠道隊員們卻沒有行動,而是看向顧棠,顧棠當然是點點頭,“那就去拜。”

其實至此我仍舊有些忐忑,畢竟埃赫阿吞的繼任者把阿吞神推翻,重新改信阿蒙神,萬一這裏站的是他的繼任者,那可就完犢子了。

方近月問:“怎麽拜啊,單膝跪地還是雙喜跪地啊。”

“都是雙膝啊。”我道,“隻是不知道古埃及人受不受三拜九叩的大禮啊。”

所有人哆哆嗦嗦匍匐在阿吞神的石榴裙下,有人還掏出三根皺巴巴的香煙點上全當上香了,還有人在嘴裏默念什麽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我可去你的吧。

將額頭扣在地上,凝神靜氣,頭頂上傳來細微地一聲哢噠聲,天花板下降停止了。

阿蒙神和阿吞神兩尊神像緩慢移動,露出後麵黑黝黝的通道。

有人低聲歡呼,顧棠拍了拍我,“可以啊。”

“就是個簡單的曆史常識,要是我記得牢固一點就不用擔驚受怕了。”嘴上雖然謙虛,但心底還是有些得意洋洋的,笑話,我是誰,有我不知道的東西?

其他人很快調整好狀態,畢竟現在隻是暫時的安全。

“這是過關了?”方近月壓低嗓子問。

我站起來拍打身上都灰,“快點的吧,要最後關頭機關壞了,那可就完犢子了。”

一行人稀稀拉拉站起身來,走進去,身後傳來機關運轉的聲音,這一次不是巨石落下,而是整座大殿都在旋轉之中消失了。

燈奴舉著的蠟燭再一次幽幽亮起,這一次的空間很狹小,正中央樹立了一塊巨大的碑。不是中國古代那種厚重的碑,而是那種細長的紀念碑。

我們湊上前去看,燈奴的蠟燭燈光很暗,想要看清楚碑麵上的圖案,還是得用手電筒。我把手電筒移過去,迎麵一個圖案就把我震住了。

五個圓形依次套在一起,上麵是邊緣彎曲的圖塊,圖案主體的兩側是對稱的枝條狀圖案,這他媽的,不是聯合國徽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