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第二夜(7)

看著他的慘狀,我倒是沒有什麽太過難受,畢竟明確知道這是遊戲裏的人物。我一邊艱難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心裏想著,這次要是能回去,一定給狄仁傑買幾套皮膚。

獅子的那一腳幾乎把我的胸口踹骨折,我現在一動彈都能夠感受到絲絲的疼痛。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會兒,此時苯教和喇嘛教雙方信眾再一次廝殺在一起,仍舊是那種毫無技術含量的貼身的肉搏,這種極端殘忍的自相殘殺的方式,看久了以後就會覺得人類似乎就是一切黑暗的集合體,人類文明存在的意義真的不大。

我及時收回目光,遏製住自己的想法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因為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情況,恢複得很快,在正常的情況下不可能恢複地3這麽快,現在體質應該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加強。上路已經陷入了僵局,剛剛一換二,現在地方已經隻有被拖在中路的法師和被拖在上路的戰士,下路這邊已經不需要我來擔心了。

回頭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喇嘛仍舊麵無表情站在身後,雙腳踩在血水中,渾然不覺的樣子。“剛剛多謝你提醒我了。”我道。

他嗤笑一聲,“不用我提醒你也能做到,做不到的人我提醒了也沒有用。”

和他往回走了幾步,我突然記起來,那個給我們帶路的小孩兒呢?

一回頭,看見他站在屍首橫陳,血流成河的街道上,手上抓著一隻斷手,正在那裏哭。

我看過去,那隻斷手是被人用鈍器砸斷的,斷裂處殘破不堪,這隻手的主人想必受了很大的痛苦。那隻手很普通,和我剛剛看到的所有人的手一樣,骨瘦如柴。指甲由於在地上拖拽已經一片一片全部破裂了。

我也許知道這隻手對這個小孩子的特殊之處,也許不知道,畢竟悲喜並不相同,我也不敢去知道,隻得歎了一口氣,“走吧。”我說。

喇嘛笑道:“不管他了?”

我沒有回答,隻是向前走。

早晚都有一別,況且交集越深,割舍越難,至少到此時此刻,我並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這時候走是最好的選擇。

回到中路的時候,我方中路一塔已經被獅吼推掉了,重陽和方近月仍舊龜縮在塔下,任憑獅吼在擊殺苯教信眾後,依靠喇嘛教信眾來抗塔,然後自己點塔。

我把上路的情況告訴二人,算是一個好情況,狄仁傑雖然犧牲了,但是對麵也被帶走兩個,這樣一來我方的優勢就更大了,“還能不能守一守?”我問,“我先去下路幫弈星。”

重陽道:“我和方近月的技能都沒有攻擊力,一個位移一個複活,拿他沒辦法。”

我也有些愁眉苦臉,如果我留在這裏,沉默倒是可以對獅吼產生一些幹擾,讓方近月去下路,方近月的複活技能可以增加弈星的對線優勢,看能不能迅速解決對方。

我把調整方案告訴二人,方近月眼睛一亮,似乎對去找弈星二人獨處很感興趣,但隨即又神色一變,表情黯然下來,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竟然是弈星已經從上路下來了。

“怎麽過來了?”我道。

“解決了。”弈星淡淡說。

這麽輕鬆?

“對麵是戰士,手短,我手長,他又不能回血,被我耗死了。

這就很讓人驚喜了,這遊戲也太簡單了吧,根本不像是最終任務的難度啊,難不成還要爆一個大boss什麽的?我回頭看喇嘛,他道:“解決獅吼,你們就可以去推水晶了。”

我看他神色平靜,心中覺得怪怪的,這個遊戲大費周章,死了這麽的多人,就這麽輕易結束了?我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

又一輪拚殺開始,這時候雙方信眾已經在踩著前人的屍體向前走了,河麵上也漂浮著一具又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順著河水的緩慢流淌向下遊而去。但下遊出口處似乎被堵塞住了,屍體們因而猶如停泊的船隻,紛紛聚集在水麵上。

獅吼仍舊故技重施,一聲獅子吼震殺信眾,第二聲獅子吼用來點塔,但此時我早已經熟練地混在廝殺的人群中靠近他,沉默瞬間發動,我手中的破刀直接刺入獅吼胸口,下一瞬,獅吼的身形出現在十數米遠的地方,應該是位移技能。

但弈星早有準備,黑白兩枚棋子憑空落下,相互吸引,棋子中央正是獅吼所在位置,雙子碰撞炸裂,獅吼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腳步稍稍遲緩,但仍舊在向地方塔台的方向退去。

弈星步步緊逼,平a出一道黑練,打入獅吼的身體中。與此同時第二對棋子落下,在獅吼身遭炸裂,他再一次被降低移動速度。

弈星仍舊向前追,同時平a打傷害。

很快,第三對棋子落下,我暗暗感歎這就是手長怪的好處嗎?

此時獅吼已經入塔,而弈星技能終於耗盡,需要等待技能的冷卻。他還在繼續追,無視對方塔台的傷害,直接踏入了防禦塔的攻擊範圍內。

防禦火炮直接轟擊到弈星身上,弈星吐出一口血,他還在追,並且在獅吼身側擺出了一枚白子,他在等待黑子的冷卻,此時,防禦塔第二下火炮迎麵而至,弈星硬生生挨了一下,被動觸發,抵消致命傷害。弈星仍舊在向前追,黑子冷卻,落下,爆炸,平a。

第三發火炮,弈星已經斷然沒有生還的可能,而我卻感到眼前=一花,重陽抓著方近月位移進塔,對了,位移加複活。

火炮落下,弈星四分五裂。

方近月沉聲道:“死而複生。”

他突然臉色蒼白,眼睛裏流露出極度懊惱的情緒。

喇嘛在我身後淡淡道:“太乙真人的大招要在死前發動才能生效。”

我一時默然。

重陽抓著方近月位移出塔,方近月一屁股坐在滿是血水的地上,“我害死了他,我竟然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我竟然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

“行了。”我把他從地上抓起來,“他們英雄都能泉水複活的,有什麽好懊惱的,回去了在遊戲裏多救弈星幾次。”

方近月茫然看了我一眼,最終點點頭。

我扭過頭看向喇嘛,“怎麽樣,我們贏了。”

喇嘛麵無表情道:“你們還沒腿水晶呢。”

我咬咬牙,盡管對麵英雄已經全部死亡,但是喇嘛教的信眾仿佛更加瘋狂了一樣,仍舊在與苯教的信眾無休止廝殺。

“難道就不能停下來嗎?”我道。

喇嘛淡淡笑道:“他們是過河卒子,不能停的,你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麽推殺人快一些。”

可我並不像殺人,這是屠殺。

我皺著眉頭,“我們去上路看看,上路弈星打出了優勢,小兵的優勢是積累性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快推通了。”

重陽點點頭,他和方近月顯然也都是不想動手殺人。

喇嘛嗤笑一聲,“你好虛偽哦。”

“怎麽了?”

“即使你沒有大動手,這些人還是死了,而你們所謂的仁慈,隻是坐視他們死亡,延長他們死亡的痛苦,然後從他們的死亡之中獲益,還自以為雙手幹淨,問心無愧。”

我啞口無言。喇嘛說的這些,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做的事情是什麽性質,但我不知道如何反駁。最後隻是繼續向前走,“聖母總比屠夫要好。”

以前看電影看小說的時候,最煩聖母,可是,也許有時候,聖母的出現會帶有一點身不由己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