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嘉陵江與遠山花園(7)

那群外鄉人,那群被記錄在曆史的縫隙裏的外鄉人,來自越南!他們與嫗姬墓下麵那累累的白骨來自於同一個世界。

鏡中地窺創造的那一個世界。

我忍不住喃喃自語,“原來,寧家的祖先本身就是鏡中世界中的人嗎。”

重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皺著眉頭想了想,“應該不能說是鏡中人。隴山地下那個地窺創造的鏡中世界與現實世界相反,而鏡中地窺也來自隴山地窺的創造,所以鏡中地窺創造的世界是相反一次之後再相反一次。”

我明白過來,也就是負負得正了,所以那些從越南出來的人才會與現實世界的人一般無二。不過搞笑的是,我作為他們的後代,卻又被再翻轉了一次。也就是負負得正再乘負。

我想了想,“那寧汗青在信中所說的,所謂的寧家要尋找世界的真相,並且是被冥冥中的天意驅使著尋找世界的真相,就應該與地窺有關聯了。”

重陽說:“所謂的與地窺有關的世界真相,我們不是早已經知道了嗎?”

我愣了愣,隨之醒悟過來,“你是說我們在濕蛟湖下麵看到的,伏羲劍斬地窺,而後而有濕蛟一族,人類也在之後得以繁衍生息嗎?”

重陽點點頭。

我一樂,“擱這寫玄幻小說呢,還伏羲劍。這種說法是我們當時在濕蛟海宮的遺跡裏麵,看濕蛟文明留下的遺跡時,自己勉強自圓其說做出的猜想,連我們人類傳說中的伏羲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知道,至於伏羲劍就更加是不知所雲的東西了。所以這種說法是當不得真的,怎麽可能有伏羲劍這種東西。”

“那……”重陽想了想,“地窺的遺跡雕刻和濕蛟之母之死卻是真正存在的啊。”

“沒錯。”我點頭,“這件事我最近也一直在想,畢竟人家濕蛟還是海底文明的時候,就對他們自身種族的起源過程用龐大的雕塑群流傳下來,這是不能忽視的。而且當時給我們迷惑最大的就是那個人形男子的雕塑和他手上的那一柄劍,我們當時想的是,如果伏羲和伏羲劍是不存在的話,濕蛟這種海底半人半魚的種族是不可能臆造出這種形象的。

但是我們太高看他們了,任何種族的出現,都會經曆漫長曆史時期的進化階段,在這個階段之中原始而且蒙昧,沒有語言文字,隻有最原始最本能的信號交流,在這樣的情形下,經過漫長的進化達到文明形成的完全進化形態後,任何一個種族都很難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起源,正如人類過往五千年曆史之中的一樣,對人類的起源隻能依靠編撰與猜測,或是女媧造人或是伊甸園傳說,這二者與濕蛟的伏羲劍斬地窺而有濕蛟文明的說法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一夕之間而有一個完全進化形態的種族。但是這根本不符合生物的進化,首先根本不存在一夕之間出現進化完成的種族,其次濕蛟不可能清晰的知道自己種族的起源。連濕蛟之母當時都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連這個老祖宗都不知道,其他濕蛟怎麽可能會知道。”

重陽點頭說:“那濕蛟雕塑之中的伏羲形象與伏羲劍……”

我又忍不住笑了笑,“說了這個是我們強行帶入的,牽強附會罷了。雖說那個雕塑的確是一個人類的形象,手中的東西也的確是一把劍,但是那上麵也沒有用漢語或者English標明這是伏羲啊,隻不過是當時一群人被那麽龐大的遺跡震撼到不能自已,忍不住對號入座。

至於說這兩個形象從何而來,誠然濕蛟誕生之初人類還遠沒有出現,但是當他們的文明越來越繁榮,並且產生了“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的靈魂三問的時候,人類大致也已經進入氏族社會了,那時候濕蛟已經在地球的水域陸地上生活了這麽多年,對地窺、橫斷山區下麵那棵樹、廣西長寧地下那顆母體,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再結合地球上另外一個文明——人類的形象,捏造出一個人形的形象斬殺地窺而有濕蛟文明這一個類似於女媧造人的起源傳說,是合情合理的。這種結合多方元素創造神話傳說的例子,人類社會也有不少。”

重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我又歎了一口氣,“這也不一定就是事實,還是那句話,不依靠科學手段,不可能知道一個族群的起源。現在所說的,隻不過是比伏羲劍起源說更可信一些而已,我當時在越南醫院裏就琢磨過這回事,這種說法也不過是從一個牽強附會走向另一個可信一些的牽強附會,況且人家濕蛟那個說法還算是解決了一部分世界的真相,而我這個杠精主義的說法,卻是隻管否認,不管證明,還沒有人家有建設性。至於所謂的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我看了看那具匍匐在桌子上的幹屍,“就是他要尋找的所謂的世界的真相了。”

兩個人把那一摞不知道從哪些犄角旮旯裏找來的曆史故事放到一邊。下麵還有一部分,卻也是一些地下的施工圖。

我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這個是,八十年代的重慶市排水係統規劃圖……”

能夠認出來,是因為這些文件的頁眉上寫了,還有某某設計院的標識。

至於具體內容,我當然還是看不懂,在不知道比例尺,不知道統屬關係的情況下,怎麽可能看得懂嘛。

“看頁眉,看頁眉。”我嘟嘟囔囔說,“畫兒看不懂難道還看不懂字兒嗎?”

頁眉的內容不多,每張設計圖上麵隻有寥寥幾個字標明這是哪裏而已。什麽俞中-31的。我歎了一口氣,把手上的文件歸攏歸攏,“大老遠跑一趟就是這些東西了,除了一封似是而非的信,一些小故事,就是這些圖紙了。”

“最後還有一張呢。”重陽說。

我把那摞紙最後那張拿出來一看,粗略瞄了一眼內容,那竟然是一份收養證明。

被收養人竟然是李元一!收養人那裏寫著的就是寧汗青。好家夥,算起來,這李元一竟然還算是我的……叔叔?

他媽的。

我看得煩操,把那張證明揉吧揉吧塞進文件袋裏,“什麽玩意兒。”

這個李元一,其實基本上都是在幫我,但做事太狠了一些,看起來也有些沒譜,讓我始終在心底對他隱藏了一份警惕,即使現在看到了這份收養證明也隻是稍稍壓下去一些而已。

看來寧汗青應該也知道自己這個養子的性格,其跳脫與狠辣並存,難以讓人信任,在死前還想著替他爭取爭取我的信任,但也隻能拿這份收養證明來給我看。作用還是有的,畢竟兩個人怎麽說也還有這麽多交情在那裏,怎麽說都是沒有仇的。

此行的收獲算是巨大,這些看不懂的規劃圖,對今後遠山花園地下和什麽排水係統的行動都有幫助,而且既然寧汗青都專門和這封信留了下來,那這兩個地方一定是重要的。

我讓重陽把這些東西收好,“看來雖然說影子寧汗青隱藏起來,但是其實和北京寧家仍舊有聯係,尤其是在寧汗青去大興安嶺以後。”

“也是理所當然。”重陽說。

我再四處看了看,本來還想去寧汗青的屍體上去看看有什麽,但是看著那被屍液黏在幹屍上的衣服,轉念一想又算了,以寧汗青的作風,不會把東西留在衣服裏,死了還給我添麻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給我添麻煩就是給他自己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