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脫囚（1）
那一簇黑蛇應聲斷裂，脫離母蛟的身軀以後，黑蛇迅速失去活力，從方盤山頭上掉落下來，這時借著昏暗的燈光，我們才發現方盤山肩膀以上的身體已經血肉模糊。這種傷口不是來自於外力的強行撕裂，而更像是一種緩慢的溶解，他肩膀上衣服的布料消失，斷裂處的布料呈鋸齒狀。
肩膀的皮膚已經被溶解，露出下麵紅白交夾的肌肉和脂肪。麵部就更加慘不忍睹了，整個眼瞼都已經消失，眼眶裏是兩隻失去眼皮保護的眼球，渾圓血紅。鼻子和嘴唇也被溶解，牙齦暴露在空氣裏，一張血紅的臉上好像呈現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頭發早已經隻剩寥寥幾縷散落在頭頂上。
但即使是如此，方盤山這個老家夥仍舊愈戰愈勇，兩柄長刀隨著身體起伏，一刀一刀劈砍在母蛟的頭上。
母蛟發出尖銳的鳴叫，我們也不能再繼續圍觀下去，寧山吩咐一句，“寧家的人跟上，其他人注意警戒。”
等到寧山帶領幫手趕到的時候，方盤山幾乎已經要被甩到水裏麵去了，他漸漸氣力跟不上，但母蛟卻頗有些愈戰愈勇的勢頭。
寧山對方盤山說，“跳進水裏。“又對身邊寧家隊員說，”你們幾個去接應他上岸，剩下人火力掩護。”
方盤山聞言也不猶豫，直接放棄兩柄長刀，縱身躍進水中，母蛟的雙目早已經被方盤山戳瞎，它聞聲而動，向方盤山落水聲傳來的方向撲過去。
寧山等人早有準備，一槍一槍對著母蛟上半身掃射，母蛟根本就找不到是哪裏來的東西打他，劇烈的疼痛使他在水麵上翻滾，攪得一潭死水湧上岸邊來。
這時方盤山早已經被接應到岸邊來，母蛟氣力逐漸衰弱下去，但漂浮在水麵上的巨大子宮拖拽著他，使他不能沉入到水下麵去，隻能在水麵上忍受子彈的射擊。終於，母蛟哀鳴的聲音越來越弱，掙紮的力道也緩慢消失，最終變成一具漂浮在水麵上的浮屍。
此時一潭湖水已經被紫紅色的血液染紅。
寧山皺著眉頭把槍背回去，帶人回來，眾人這才精力查看方盤山的情況。
他的上半身就像是被人剝皮一樣，此時躺在地上，兩隻眼珠子一轉不轉地盯著我們，喉嚨裏傳出赫赫的呼吸聲。大家都看得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活下去了，剛剛最後的拚死一搏，算是不墜當代方相士大阿公的威風。
寧山坐在他旁邊，“有什麽話要說嗎？”
方盤山赫赫地呼吸半晌，“方相士，不想跟你們幹了。“他說。他的聲音還很洪亮，吐字也很清晰。
“寧家從來沒有強迫過你們。”
方盤山抬起手來一把揪住寧山的領子，“寧汗青喚醒筮族之王，讓我們不想跟也得跟，上了你們家的賊船，就永遠隻能做水匪了。”
“不是匪。”寧山淡淡把方盤山的手扯下來，站起身，“如果今後寧家還有餘力，會幫襯你們在香港和澳門的兩支族人。”
方盤山瞪著兩隻血紅的眼睛，盯著遠處的黑暗，似乎是歎了口氣，“我活不久了，你們走吧。”
這個方相士的當代大家長，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瀕臨死亡前的模樣。寧山沒有拒絕，給方盤山留了一些食物和飲用水，帶大家離開方盤山的等死地。
聽著身後隱約傳來的方盤山嘶啞的笑聲，一行人沉默地往回走。
寧山似乎並沒有把方盤山的事放在心上，他願意帶人去救方盤山，隻是因為寧家是領頭人，得要有領頭人的姿態，他現在正在琢磨的事情應該是母蛟。
果然，寧山對無線電說，“二隊注意，母蛟很有可能已經脫困。”
“二隊收到。”
“母蛟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問。
寧山看了我一眼，“濕蛟的一種，類似於螞蟻巢穴中的蟻後，負責繁殖後代，整個嫗姬墓中應該有很多母蛟存在，隻不過是被青銅鎖鏈鎖住。“
“為什麽要鎖住？”
寧山沒有回答，而是對我們說，“青銅鎖鏈可能已經被濕蛟之國的人解開，所以現在我們身邊的黑暗中，可能有很多隻母蛟在遊**。”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程度，剛剛那一隻失去束縛的母蛟都已經如此不好對付，遑論一群？而且現在彈藥多半都已經告磐，畢竟又是槍戰又是打母蛟的。接下來要是再遇到一隻，恐怕都不大好對付了。
“我有一個問題。”我說。
大家看向我，李元一小說說，“小寧一般問問題可不簡單。”
“母蛟的身體外麵還連接了一隻子宮，如果行走的話，一定會拖拽在地上發出聲響，為什麽剛剛方盤山遇襲之前，我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眾人回憶了一下，“莫不是，它兩隻手抱著自己的子宮偷偷摸摸溜過來的。”
這個畫麵未免太可笑了一點。
“不會。”寧山搖頭，“母蛟沒有腳，隻要他在地上滑動，蛇類的尾巴總會發出聲音最有可能的是……”寧山把燈光向頭頂的黑暗照射過去，“頭頂。”
眾人把一齊將視線移向頭頂，隻見頭頂光禿禿的岩壁，並沒有什麽東西在上麵，如果湊近一些的話，倒還是有機會發現某些痕跡，但是實在是相隔太遠。
“剛剛我注意到，母蛟口腔中的黑蛇不僅有溶蝕作用，而且還有很強的吸附能力。”
一席話說下來，讓人驚疑不定，這下頭頂也不安全了，還得專門分出幾支光源來對準頭頂。
“當務之急是盡快與二隊匯合。”寧山說。
話音剛落就隱約聽見有什麽怪異的聲音傳來啊。
似乎是一種，沙沙的聲音。
“關燈。”寧山小聲說。
所有人都把手中光源熄滅，屏住呼吸。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拖拽在地上緩慢移動發出的聲音。
如果是母蛟的話，母蛟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幾千年，雙眼一定已經退化，多半是靠聽覺和嗅覺。如果他的嗅覺很靈敏，那當時方盤山不會這麽容易就從他身邊逃開，所以母蛟最有可能隻能夠依靠聽覺和極其不發達的視覺來發現目標。
所有人下意識放緩呼吸，縮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緩慢拖拽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出現在我們所在的這條隧道內。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響起，向我們遊過來。
我捂住口鼻，隧洞不算寬闊，我們十幾個人就擁擠在這一頭的拐角處，隻要母蛟走過來，一定會撞到我們的隊員的。
拖拽的聲音仍舊在緩慢靠近。
最慘的是，我恐怕就是距離母蛟最近的那一個，如果這個時候不移動的話，她最先發現的就是我。
拖拽的聲音一點一點靠近，眼看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性，企圖把自己藏起來是不可能的了，那就隻有跑了，寧山低聲說了一句，“跑。”
所有人拔足向另一頭跑去，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拖拽的聲音陡然加劇，母蛟迅速追了上來。
我記得有一個笑話，兩個人在森林中被老虎追逐，他們想要活命的話，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隻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了。
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我加快腳下的速度，在這崎嶇起伏的隧洞中拿出了百米賽跑的精神，連拐角處都不帶減速的，可惜，大家想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而且賽道實在是不夠寬闊，我並沒有找到足夠的超車機會。
李元一撒蹄子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嘲笑我，“假小寧你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