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寧川與寧川的重逢(1)

我驀地放下心來,我是怎麽樣看他,他就是怎麽樣看我。我想了想,用小號給大號發了一條消息:“我在。”

時間已經很晚了,原本我以為,按照寧川的作息,這時候已經睡了,要等到回複得明天。但當我放下手機準備去睡覺時,那邊的竟然很快回了消息過來。

“你在哪裏?”

我愣了一下,壓住一種特殊的情緒,敲字回複道:

——“北京。”

那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我知道他肯定會回複。這時候我已經很清醒了,連熬夜的頭疼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我穿好衣服,把燈打開,等寧三的回複。

“住在顧棠那裏的嗎?”

寧三能夠猜出來,也不足為奇,我坦然回複道:“是。”

那邊沒有就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他又沉默了很久,“我不應該找你的。“

“我和你本來就沒有什麽區別,”我說,“並沒有什麽事情合該是你一個人去承擔的,幸運的是……“我想了一下,繼續打字,“現在我們有兩個人。”

“擺脫這些事情,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嗎?”

“這也是你的想法,幫你,就是幫我自己。”

那邊竟然很快就是一個視頻打過來了,我手抖了抖,還是接了。我並不喜歡和人打視頻電話,更沒有想過是和自己來,人生真是起伏莫測,現在的自己永遠也猜不到將來的自己究竟會經曆一些什麽。

那邊的鏡頭很暗,寧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昏黃的路燈在鏡頭的角落裏麵一閃而過,一輪蒼白的月亮掛在天上。

我想了想,“你在外麵?”

那邊嗯了一聲,似乎是在走路,鏡頭很晃,寧三的聲音也有一些不穩,他低下頭看著鏡頭,“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叫我寧二吧。”我說。

寧三有一些疑惑,“寧二?”

我一笑,“我編排你的時候,叫你寧三兒來著,所以寧二就是我。”

他沉默了一下,“也對,畢竟我們都不再是寧川了。”

“你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還想再解釋一下這個問題,但寧三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本來不知道我是鏡中人,在我的記憶裏,我就是寧川本人,在和你分開以後,我在地窺的頭顱裏一路向下,見到了河麵,然後我向下潛行,就聽見身後傳來崩塌的聲音,但我還是逃了出去。”

我想了想,“你在那條地下河中下潛時,有沒有感覺河水很深,整個下潛加上浮的過程,差點被憋死?”

寧三搖頭,“下水以後,很快就聽到了鏡中世界崩塌的聲音,而我很快就感覺自己出現在了河床的另一側,於是開始上浮,並沒有感到很憋氣。”

我明白了,“看來最後一次鏡麵複製,就發生在寧川即將逃出去的時候,你被創造在了真實的世界的那一邊,因此下潛與上浮的過程大大縮短,而寧川則因為鏡中世界崩塌,留在了那邊。”

從記憶繼承上來說,寧三與寧川並沒有什麽差別,因為他是在寧川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被創造出來的。

“他是怎麽死的?”寧三在屏幕裏問。

那邊光線很暗,我並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但多半都是不太好的,畢竟是在問自己是怎麽死的。

“鏡中世界崩塌,他沒有來得及逃出去,被一塊石碑壓住身子,後來遇到我,我們都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他就讓我出去。如果知道你已經出來,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很多是時候,多此一舉並不一定是畫蛇添足,”他說,“也有可能是無心插柳。”

我也跟著感歎了一句,“誰曾想,才幾個月,事情就變得這麽令人看不懂了呢?重陽是怎麽回事。”

他把鏡頭抬得離臉更近,“你似乎是在向我興師問罪。”

我一愣,還真是。我這語氣活像老丈人質疑女婿,你怎麽把我女兒氣跑了,怎麽一交到你手上就發生這種事。我失笑道:“誰都有資格質疑你,我沒有資格,他到底怎麽了?”

寧三神色有一些不虞,“我也不大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就跟從四川回來那次差不多,想起來一些東西。”

這一點我在看到寧三的便簽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從四川邛崍山脈出來以後,重陽說他回憶起來一些動西,似乎是很多年前,他一個人從筮族地宮裏麵走出來。

結合筮族地宮的那些壁畫來看,重陽就是宋朝軍隊送進地宮的棺槨中的人物,他一個人從中出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我們也想過,重陽究竟是為什麽能夠長生,在我回憶筮族地宮的諸多細節的時候,有一個情景始終來回在我腦海裏麵出現,那就是李元一在開槍打死高峽以後,從高峽身上拿了什麽東西。這個東西,應該就是高峽從那口空棺中拿出來的。想必也就是重陽能夠長生的關鍵之物。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重陽想起來的,是什麽?

“他沒說!”寧三語氣不大好,更多的是一種憤懣,“老子一片真心喂了狗了,給他吃給他喝給他穿,說翻臉就翻臉。”

感情是重陽回憶起一些東西以後,就翻臉不認人,直接從遠山花園離開了。雖然我下意識覺得重陽不會是這種人,但寧三畢竟是親身經曆了這件事情,既然他會這麽認為,那就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我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腦海裏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寧三還不知道向水腦海裏多出來的記憶,不知那個突然失蹤的趙元坤,不知道自認是百越始祖後突然消失的白亮,不知道那個從古到今吸引了無數天南海北的人去朝聖的嫗姬墓。

如果把這些事情和重陽聯係起來的話……重陽不會是腦子裏也多出來一段記憶,也去嫗姬墓朝聖去了吧?去那邊朝聖的好像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來著。

不可能不可能,我轉念一想,重陽從宋代起就已經活著了,怎麽會被一個嫗姬墓影響,不過,他的突然消失,多半都與嫗姬墓有關。因為嫗姬墓與“轉世”有關,而轉世其實就是一種記憶的傳遞,說不定借著這次機會,把這小子的健忘症給治好了呢?

見我半天沒說話,寧三說,“你還知道一些什麽?”

“啊,說來複雜,我在北京的這幾個月,知道了一些太複雜的東西,多半都和重陽的事情有關,正想著怎麽和你說呢。”

那邊寧三拿著手機揉了揉額角,歎口氣,“先不說了吧,那些照片你應該也看見了,我身邊一直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在跟著我,我懷疑不是人,正打算找個地方試著避一避,既然你在北京,那我就去投奔你吧,這會兒手機也沒電了快,有什麽事,咱們麵談?”

我看他神色疲憊,走著路喘著氣和我說了半天話了,點頭說,“成。”

寧三點點頭,鏡頭拉近,把電話掛了。

我呼出口氣,把手機扔一邊,剛剛太多話想說,太多念頭同時出現在腦海裏,結果現在電話掛了,又發現還有幾個問題沒有問。

從寧三出現的時間來看,他並不知道我出來了,那他是從什麽渠道得知我的存在的?難道是顧棠告訴他的?或者顧棠隊伍裏的炮姐等人?或者,寧汗青?

我腦子裏過著這幾個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和以躺在**,竟然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