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盯（4）
午飯，是彭媽媽準備的。
就是很普通的幾道菜，趙沅琨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外，這棟宅子，出奇的安靜。
如果生活在都市中，人們早已經習慣了各種喧囂與嘈雜，你以為的安靜，其實並不是安靜。
下水道裏麵水流隱約的流動聲、電器運轉帶起的輕微電流聲、空調外機一下連一下的滴水聲、遠方車輛駛過帶起的機械聲、人聲，它們早已經與安靜融為一體，當這些聲音真的突然徹底消失時，人們才會真的明白過來，什麽是最澄澈的安靜。
這棟宅子很靜，最澄澈的那種靜。
沒有電器運轉的聲音，沒有人聲機械聲的嘈雜，甚至連房前屋後的鳥鳴叫都沒有。
趙沅琨不由回憶了一下，小時候，這裏也是如此的安靜嗎？靜到，連房前屋後的蟲子鳥兒都閉口不言？
彭媽上了最後一道菜，安靜地離開，仿佛與這靜謐地氛圍融為一體。
趙沅琨叫住她：“彭媽。”
那弓著的蒼老身影停住，略微側了側頭，趙沅琨問她：“咱這院子，平時就一直這麽安靜嗎？”
“安靜？”彭媽反問了一句，“什麽是安靜，什麽是不安靜？”
趙沅琨無言，沒有對比，她不知道什麽叫做安靜。
彭媽繼續向前走，融入陰影中去，“不過最近，外麵的鳥叫得少了。”
趙沅琨抬眼看了一眼院裏院外層層疊疊的樹冠，隻覺得這宅子附近的樹種得太多了，到了令人心慌的地步。無論是進來還是出去，都有一道曲折陰翳的密林小道橫亙在眼前，滲人。
他很不安，從早上起來，彎腰打量暗紅色的樓梯地磚的時候開始，這種不安的感覺就揮之不去。他能夠確認，昨晚有人在院子裏看著他的房間，也曾經在他的房門外停留。
趙沅琨決定買回溫州的車票，城市裏雖然人潮擁擠，卻也給人一種安全感。到這鄉下來，自己覺得安全的範圍卻急劇收縮，被這密密麻麻的樹，神出鬼沒的人影，針落可聞的靜謐，逼得隻剩下一張床似乎是安全的。
他隻想縮在**，窩在被子裏，溫暖，和被包裹的感覺，如同回到母親子宮的嬰孩，這樣才能夠能夠給予他安全。
夜晚很快到來。
夜晚與白晝，天差地別，它們在這裏卻是同樣的安靜。
趙沅琨上樓前鎖死門窗，廁所裏的通風口也閉緊，回到房間鎖死房門，關上窗戶，拉緊窗簾。
這是一種安全的感覺，窗簾很厚，能夠隔絕一切視線與未知的危險。
他縮在被子裏麵，隻留出鼻子呼吸新鮮的空氣。原本以為今晚會是個不眠之夜，但疲憊不堪的趙沅琨卻很快入睡。
在夢裏，他回到了東京，回到了那個怪異的夜晚。在那個亮著一盞昏黃燈光的走廊裏麵，一扇緊閉的門，裏麵傳來了腳步聲，如同踩在一個個水坑裏麵，越來越近，隨後，劇烈的砸門聲響起。
趙沅琨猛地驚醒。
從**坐起來大口喘氣。
冷汗淋漓。
有人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