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盯（2）
那是一個人形的黑影，站在影影綽綽的月光下，一動也不動。
趙沅琨曾經在這院子裏度過了漫長的童年時光，對其中布局擺設，銘記於心，即使青春期以後遠走他鄉，出洋留學，但這從小長大的地方裏的東西，他並沒有遺忘。
能夠確認的是，在荷花缸與水井的中間，從來就沒有擺放什麽東西。
那口荷花缸是爺爺的爺爺時候就擺在那裏的，裏麵的泥是從最深的那口水塘裏麵采來，水就是來自旁邊的水井，夏天會種幾顆蓮子下去，等到荷葉伸出來以後，家裏老人就會去將它們矯正成想要的形狀。
至於那口水井，就要更加久遠了，在這棟院子修建起來以前，它就在這裏，小時候有過一次淘井，下井的工人在內壁上發現了光緒年的刻字，想來是清代時候就在此處了。
對院子裏的所有東西，甚至於一顆植物，趙沅琨都如數家珍，他很確認，那個地方，原本並沒有什麽東西。
趙沅琨站在窗子前麵，靜靜盯著那團陰影，月光下模模糊糊，他能夠感到那道視線並沒有散去，甚至能夠隱約看出，那團陰影隱約有一個“抬頭仰望”的姿勢。
他回憶了一下，家中的門都鎖很緊，窗戶也都拉上了插銷，就隻有一樓廁所的通風口開著，但也不要緊，自己房門是緊緊鎖著的。
真的鎖著嗎？他突然有一點慌，回頭看了一下，房門靜靜閉著，真的鎖著嗎？他再看了一眼窗戶外麵，那人影不見了。
再回頭，房門外隱約響起腳步聲。
真的有嗎？他側耳傾聽，屏住呼吸，心跳如同擂鼓，隻覺得一股血流湧上太陽穴，因為趙沅琨記起來了，他沒有鎖房門。
而此時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是一種濕漉漉的腳步聲，拖泥帶水，如同在大雨中行走一般，速度很慢，但有力而清晰，一步一步上樓。
人從來就是趨利避害，此時要迎著那腳步聲去鎖死房門，對心理實在是一個挑戰。萬一才剛剛到房門邊，就被打開了呢？
但趙沅琨很快反應過來，幾乎是飛撲過去，一把拽住門把手，同時，他隱約感受到把手有一股向下的力，但他及時將其止住了，哢噠一聲，將房門鎖上。
他幾乎是爬回**，拉上被子，死死盯著房門。
一片寂靜。
趙沅琨的呼吸越壓越低，但始終在黑暗中無比刺耳，他甚至不敢開燈，一切將自己暴露的行為，都在選擇之外。
門外不再有動靜，仿佛那一聲接一聲的腳步聲和向下壓的門把手，都是錯覺一樣，真的隻是自己的臆想嗎？他稍稍緩了一口氣，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手是在微微顫抖的。
他再看窗外，那個人影不見。也許是一個賊？他感覺遍體寒冷，又不敢下樓去查看，也不敢再睡覺，甚至都也不敢動，終於，還是起身將窗簾拉上，再回到**，徹夜未眠。
不，不是一個賊，趙沅琨想。
那不是一個賊，因為那腳步聲，他曾經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