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2016三零八廠(5)

藥丸!我暗呼一聲,炸起來的汗毛都快把衣服頂起來了,根本不敢回頭看,直接向左前方一個驢打滾,屁滾尿流爬起來就跑。

沒有光,四處乒乒乓乓撞了一腦袋包。那聲怪異的“咯咯咯”叫了一聲就消失了,但我不敢懈怠,因為我後腦勺總感覺涼嗖嗖的,嚇了這麽幾次我這後腦勺的溫度就沒升上來過,跟安了個製冷機似的。

那個腳蹼怪人還在找我,怪異的腳步聲仍舊在一聲一聲響起,咯咯咯的聲音也有一聲沒一聲的。

我找了個看起來比較隱蔽的角落蹲下,四周一片漆黑,連大氣都不敢喘,快把自己憋死。手上的手機又亮了,剛剛在驢打滾的時候把它屏幕硌了條縫,好在還能用。

我解鎖屏幕,看清重陽給我發的消息。

重陽:你在哪裏。

我拍了拍不受控製的手: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被追到一個角落裏躲著了。

重陽:不要走動,等我來找你匯合。

我:好。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心說還是重陽靠譜,要不是他在這裏我可就無依無靠了。

躲了一會兒,腳蹼拍地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四周靜悄悄,頭頂有一片天窗,可以朦朦朧朧看見體育館外麵的月亮,隻有隱隱約約一個輪廓,因為被黑雲遮住。

天黑了。

四周更是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我應該是躲在一堆健身器材後麵的墊子堆裏麵,背後靠的就是一摞跳高用的那種墊子。

在一種狹窄擁擠柔軟的環境中,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包裹,就好像躲在這裏誰也看不見我,我也不再怕誰了一樣。

手機又亮了,又是重陽:你在哪裏。

我心說你怎麽總問我在哪裏,我回道:我還沒有看見你的手機光,你再四處走走,看見你了我會叫你,注意安全。

我心說還挺不好意思的,都是倆大男人,還要他來冒著危險來找我。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又亮了,我看都不看就知道是他

重陽:你在哪裏。

我:咱們電聯吧,行嗎,call我。

重陽:不行,說話可能會暴露你的位置。

我正準備回複他,就聽見附近傳來一陣“咯咯咯”的叫聲。

我連忙按熄手機屏幕,屏住呼吸。伴隨著“咯咯咯”叫聲的,是一步一步的那種腳蹼拍地的聲音。它圍繞在我藏身的這堆墊子四周,似乎感覺到這邊有什麽異常,在搜尋我的蹤跡。

距離我最近的時候,我甚至能夠聽見“咯咯咯”的聲音就在我頭頂上響起,腳蹼聲就在我眼巴前兒。

我閉著眼睛,屏住呼吸,縮在那堆墊子縫裏麵,幾乎快要憋死了。“咯咯咯”,那聲音在四周盤旋半晌,最終一無所獲,漸漸遠去,腳蹼聲很快也消失。

我長舒一口氣,心說忍氣吞聲才是世界上最明智的詞匯,我以後要把這四字兒貼在床頭。別人掛什麽心如止水、厚德載物、正大光明,我寧川掛一個忍氣吞聲。絕了。

洋洋得意還沒想完,就聽見那咯咯咯的聲音驀地在頭頂響起,哪是頭頂啊,都貼著頭皮了,頭皮屑都要讓它吹起來了。

我一抬頭,同時夜空中黑雲散去,皎潔的月光順著小天窗就灑落下來,正著照亮頭頂上一張白色大臉,上麵貼著死氣沉沉的五官,它弓著腰,從墊子堆上方的縫隙裏看我。那姿勢,活像要一個大胯跨在我脖子上似的。

“咯咯咯”

我一口怒氣湧上心頭,娘的追到這裏來了,馬善被人欺,人善被人騎,何況你還不一定是個人呢,你他媽想騎我?你他媽今天十三張牌能騎我寧川?好歹我也是四川廣西生死線上走了幾遭的人,也是有故事的人。

又想起重陽在外麵找我半天了,我卻躲在這裏忍氣吞聲,我能忍?是男人就不能忍,去他媽的忍氣吞聲,我床頭上的位置是給“頂天立地”留的。

刹那之間思緒萬千,突然就不怕了,我就跟孫悟空蹦出五指山一樣,倏地從墊子堆裏站起來,一個上勾拳直砸在那張臉上。

“咯咯咯”

我甩了甩右手,麻了。隨後慢條斯理把嚇得掉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熄滅屏幕,拍拍灰塵,放進口袋裏,盯著那玩意兒。

那東西後退幾步,噗噗噗的腳步聲極為怪異。

它正對著我,沒有後退更多。我借著月色打量那張臉,這一隻和在廁所裏遇到的有一些不同,在麵目上還是有差異,但都不是什麽正常玩意兒。這一隻要矮一些,身高和我差不多,但仍舊是光溜溜赤身**,渾身慘白,四肢畸長,麵無表情。

我四下看了看,擰起來一把凳子,東北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傑地靈,連我寧川都能支棱起來了。

我一邊後退,一邊盯著那玩意兒,“你有種別跑啊,你得給我支棱起來,誰跑誰是孫子。”

它仍舊麵無表情正對著我,慢慢向前走。

我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用餘光瞄退路。可惜天窗太小,月光太暗,幾米之外的路就看不清了。

我咬了咬牙,因為身後已經是牆了,隻能和那玩意兒硬杠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調整一下姿勢,擰起凳子就衝上去,對著它腦袋重重一下,那玩意兒好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裏麵的實心的,紮紮實實挨了我這一下,卻連頭都沒偏,一把抓住我倆胳膊,向身後一甩,就把我扔了出去。

我飛出去,砸倒一片架子。

跑!

支棱啥啊支棱,支棱能活命嗎?不能。我忍著劇烈的疼痛,一瘸一拐向前跑,右腿波棱蓋兒摔得挺厲害,幾乎是半跪著在地上跑了。

那腳蹼聲仍舊在身後響起,不緊不慢,越來越近,但人是無法克服這種生理上的劇痛的,盡管我盡力想要站起來跑,但仍舊一瘸一拐。

完了。如果我還能活著出去,我會在我的床頭貼上“忍氣吞聲”四個大字。如果不能,我希望後人在我的墓碑上寫下“寧川——死於頂天立地”,和盤古一個死法。

我大喊一聲:“重陽——快來救我!”

就好像是召喚獸一樣,旁邊突然躥出一個黑影,拽起我扛在肩上就跑。這熟悉的扛人方式,這熟悉的直抵胃部,這熟悉的二十厘米也趕不上的劇痛,不是重陽是哪個。

他的速度很快,扛著我就往回跑,跑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才把我放下,身後咯咯咯的聲音和腳蹼聲都消失了。

我半死不活道:“還好你找來了,要不我就得升天。”

重陽略微有一點喘:“運氣好,聽見這邊有聲音就來了。”

倆人靠在那裏休息,我波棱蓋疼得厲害:“手機手電筒打開一下,我看看我波棱蓋還有沒有救。”

重陽道:“我手機不見了。”

“不見了?”我一愣,“什麽時候不見的?”

“在走廊裏的時候,你往後跑,然後我追上去,踢到什麽東西摔了一跤,站起來之後就找不到了。”

我脖子後麵的製冷劑有開始工作了,他在走廊的時候手機就丟了,那一直給我發消息那人是誰?

我兜裏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重陽: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