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站在時間中的旅者(2)

我看了重陽一眼:“他很失敗麽?”

老道士說:“其實長生計劃說雖然起來有上千年,但是具體成果其實是不多的,它與玄學連接得太緊密了,混亂、無序、無效,大部分精力都花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麵,重陽算是長生計劃最接近成功的人,但是這不是我們想要的長生。”

我點點頭:“對於這一點我有過猜測。”

“那應該是宋代的事情的,北宋晚年,寧家的人發現臨邛,也就是如今的邛崍存在一個民族,他們的王是不死的,這是何等令人興奮的發現,後來想盡辦法得到了不死的秘密,將一個試驗品送了進去。,這個實驗品就是他。

“後來就是北宋滅亡,中原西北盡數淪喪,再之後就是少數民族政權,連寧家人都不得不四處漂泊,竟然沒有幾個人記得邛崍山裏還躺著一個他們的試驗品。

後來到了寧汗青的時候,他發現了重陽,他發現重陽在四處遊**,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從邛崍山出來的,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

我隻知道寧汗青沒有放棄重陽的那個計劃,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但是重陽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道:“在一張照片上,他在長寧花山出現過,是怎麽回事?”

老道士哈哈一笑:“你們不是已經去過花山了嗎,秦婉玲(注:前文秦相思改為秦婉玲)沒有告訴你們?”

我搖搖頭:“她說得不多,隻說重陽是被秦瞎子當做屍體背回來的。”

老道士道:“都是一群比鬼還鬼的人,再去問一次就能問出來了。”

這時候我已經很困了,白夜早就已經靠在座位上昏昏睡了過去,我問重陽:“困了嗎?”

他點點頭,倆人就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接下來就是輾轉回廣西懸回堂,休息了一天,睡得天昏地暗,後來是餓醒來的,仨人吃了點兒,老道士也借住在懸回堂,看我們休息得差不多了,臉上都欲仙欲死了,道:“去花山走一趟?”

我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吃完這一碗。”

花山仍舊在那裏,山腳下零星散落幾戶人家,就是那種很普通的小樓,秦婉玲住一間小平房,我們到的時候她正在門前菜園子裏鋤草,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弓著腰還沒鋤頭高。

她感覺到有人來了,一抬頭,眯了眯眼睛,知道是我們來了。拄著鋤頭站了會兒,最後開口道:“來了?”

隨後就張羅我們進屋坐下,也沒泡茶就這麽幹瞪著,最後還是老道士開口道:“秦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了,省的他們天天來問。”

他們竟然還是舊相識,秦婉玲沉默半晌,道:“我爹叫秦瞎子,和我娘為那件事情守在廣西大半輩子,到最後還是死在這上麵,我不敢說。”

郭山林歎了口氣道:“你放心,你與這件事情沒有關係,隻是算一個知情人士,隻要說清楚就行了。”

我心說漩渦論不是您提出來的嗎,這會兒說清楚就行了,那憑什麽我就是由不得自己了呢。

秦婉玲最終笑了笑,“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也不怕這些了,你們想知道什麽?我知道的不多。”

我指了指重陽:“關於他。”

秦婉玲蒼老的臉龐轉向重陽,失神地盯著他看了半晌,“你還是這麽年輕,我卻是快要死的人了。”

她歎了口氣,“我們家祖籍是在湖南,但我沒有去過那邊。據我爹說,我們來到廣西是因為一個叫寧汗青的人找到我爺爺,他們談了很久,最後他們似乎約定了什麽。後來我才知道,寧汗青是秘調局的負責人,我們秦姓趕屍人曾經就是長生計劃的參與者,他想重新拉我們入局。

我爺爺答應了,那一年應該是1928年還是1927年,我記不清了,我們舉家搬遷來到廣西,自此在這裏等一個人。寧汗青說不知道這個人要多久才會出現,但是知道他的樣貌,他給我爺爺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一個年輕男子,應該是在北京拍攝的。我們就一直在這裏等那個人出現。

後來我爺爺死了,就是我爹和我娘留在這裏,直到我爹有一天背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就是重陽。我爹離開之前,最後一次摸骨畫像,將他的樣貌畫下來,要我將它帶給四川一個叫做方海生的人。

但是後來重陽醒來了,他什麽都不記得,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就要離開,我問他你知不知道你要去哪裏,他說不知道,我就讓他帶著畫像去四川找方海生,因為我不想到處走了,我隻想留在這裏等我爹娘回來。”

她抬起頭來,讓我們看見她一頭白發和滿臉皺紋:“事實你們也看見了,我已經快要死了,他們還沒有回來。”

我看向重陽:“你還記不記得她說的這些?”

重陽搖搖頭,秦婉玲又道:“當年和他住在這裏的還有一個外國人,那應該是1947年。”

我點點頭,1947年發生了太多事情,尤其是在廣西,這一年不死村經王二剛夫婦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懸回堂的人再次關注這件事情,重陽出現在趕屍人手中,方海生應該就是方相士也和這件事情聯係起來。

寧汗青在哪裏呢,1947年,為什麽趕屍人將畫像交給方相士而不是寧汗青本人,他去了哪裏?

秦婉玲道:“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我們這一支秦姓趕屍人,到我這裏就是最後一人了,今後你們不要再來找我。”

我們離開之前,秦婉玲突然道:“原來你是叫做重陽,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應該是我樣貌變化太大你認不出來了。”她慢慢道:“年輕時候,那個外國人給我也拍了一張,我給你看看。”

她步履蹣跚從一個老舊櫃子的最深處掏出一隻木盒子,木盒子最下麵是一個布包,她把布包一層層打開,拿出兩張小小的老照片來。

畫麵中是一個年輕女子,臉上略帶僵硬,顯然是不習慣擺出姿勢讓人拍,一隻手無意識捏住衣角。她站在一從花前麵,目光卻沒有看向鏡頭,而是看向鏡頭外麵的一個人,那個人隻在鏡頭裏留下了一個衣袖。

“你看,這是我。”秦婉玲道,“還記得我嗎?”

重陽拿著那張照片,和照片中的女子跨越數十年的光陰相遇,又抬頭看向秦婉玲的蒼顏白發。

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