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有人(1)

孟啟生對距離的感知很敏銳,在黑暗中也能夠憑借自身感覺判斷所處的位置。

很快,手電筒的盡頭處不再是一片黑暗,出現了幾塊木質封板,封板的一側被人為破壞開,顧棠湊上去拿手電筒照了照,道:“從痕跡來看,是七十年代的爆破技術。”

孟啟生點點頭:“沒問題了,是寧汗青的人炸開的。”

咱們順著被炸開的口子爬上去,緩慢打量了一下四周,頭頂上已經不是木質構造樓,而是怪狀嶙峋的山體,順著山體一直向內延伸,木質建築隱入黑暗中。

白夜道:“這空氣挺潮濕的,我估計往山體更深處走的話,流水侵蝕會比較嚴重,構造會很複雜。我們該怎麽確定最終的目的地在哪裏呢?”

“電話線。”我盡量避免看他們的臉,“電話線的另外一頭肯定連接著另一部固定電話,那裏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大家點點頭,電話線一直從黑暗的山體內部延伸出來,下垂到我們剛剛爬出來的黑暗裏麵去。順著這條線往黑暗深處走,四周的木質建築與流水侵蝕的岩石壁塊相輔相成,結合成一體,帶著一股莫名的美感。

再走了一段距離,事情就開始不對了。

泥土石壁和木質建築逐漸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太歲。擠擠挨挨大大小小,侵占了任何一處他們能夠侵占的地方。

我嘖了一聲:“這可怎麽辦,快找找這地兒有沒有神像腳給我們磨一磨?”

神像腳估計是沒有了,我們看著消失在太歲深處的電話線,猶豫該怎麽走下去。

我想了想背後的傷,最後道:“從之前的經曆來看,這些太歲應該無毒,我背後那一隻趴了這麽久,紮的傷口也挺深,到現在也沒什麽事情。所以我們隻要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紮緊袖口褲腳,不給他們吸住我們的機會。”

孟啟生讚同道:“可以試一試。”

“那誰跑第一個開路呢?”白夜問道。

這太歲身上跟塗了鼻涕似的滑不留手,直接踩在他們身上根本不現實,很有可能就會摔倒。隻能是有人把他們踢開,才能方便跑過去。

白夜自告奮勇道:“我練過踢踏舞,可以擔當開道重任嗎?”

我看了他一眼道:“白夜同誌,你的踢踏舞熟練程度事關組織的前進速度,希望你能夠擔負起這個重任。”

顧棠笑道:“行了,咱們可以做個小工具嘛,把這後現代主義藝術品再拆一點下來,咱們做個V形木架,尖端對著前麵,就可以很好的把太歲擠向兩側。”

“是個辦法。”白夜點頭道:“果然工科出身的和某些隻會做思想鼓舞工作的文科生大不一樣啊!”

嘴裏陰陽怪氣,眼神也是個老鴇似的,我發現他很有進居委會的潛質。

一行人按照顧棠的意思做了個V形木質架,放在地上尖端朝前,顧棠重陽兩個人在前麵推,其他三個人跟在後麵加油助威。

白夜跟在後麵大呼一聲:開車啦——

五個人埋頭就衝了進去,這個小工具果然有效果,地上的太歲被尖端擠開湧向兩邊,發出淒厲的叫聲:是我——是我——

白夜道:“各位別喊了,等下一班吧!”

捋著電話線不知道跑了多久,這麽強行擠著跑還是挺消耗體力的,我和白夜也接了一輪。

我估計太歲之間存在相互傳遞信息的行為,多半就是依靠叫聲,因為前進一段距離後,陸陸續續幾乎所有的太歲都叫了起來,原本頭頂上很安靜的太歲,後背也開始一縮一放,分泌出粘液滴下來。跟入了水簾洞似的。

我們沒時間管這些,抽空抹一把臉上腥臭的粘液就繼續順著電話線向前衝,到後來不知不覺周圍的太歲稀疏下來。頭頂上也不再跟下雨似的滴分泌物了。

我們喘著氣慢慢停下來,打量四周的景象。

越到最後,人造建築越少,隻見我們身處一座水溶岩洞,已經幾乎不再存在人工開鑿的痕跡,而岩洞的盡頭,是跟蜂窩似的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洞穴,洞穴都不算大,直徑兩三米的樣子。

電話線就是朝這些洞穴的方向延伸過去。

當靠近一些時候,可以看見洞穴入口擠滿了白花花的東西,是一堆一堆圓球狀的卵,每一個約摸拳頭大小,每一個洞口都堆滿了數不清的這種卵。

“這是什麽東西的卵?”白夜問。

“多半都是太歲的卵,想不到這麽惡心的東西竟然是胎生。”

白夜道:“如果是胎生的話,那就可以確定這東西並不是太歲了,因為即使沒有統一的說法,但一般還是認為太歲是一種真菌的,真菌不可能會是胎生。”

“那我們遇到的是什麽怪物?”

“誰知道呢。”

我猶豫道:“不管這是什麽東西,咱們這是進了他們的老巢了,這麽多洞穴,這麽多卵,不會全部都是我們在下麵遇到的那種吃人怪物吧?”

顧棠搖頭:“那應該是另一隻生物了,我當時觀察過,那個吃人怪物和腔腸生物有一點相似,連消化係統都沒有進化完全,本身連公母都不區分,生殖係統甚至都沒有形成,不可能產生這麽多的卵。”

我靈光一現:“會不會有一點類似於蟻巢的係統,雖然他們都是從屬於同一個體係的,但是存在蟻後和工蟻的區分。”

顧棠點頭。

那行吧,蟻後一般是攻擊力行動和能力都比較差的,隻是一個產卵工具,所以說老巢一般相對還要安全一些。

白夜道:“電話線往其中一個洞穴的方向去了。”

一直是顧棠在捋著電話線,我們正準備順著電話線繼續向前走,隻見顧棠有些猶豫道:“奇怪。”

“怎麽了?”我問。

“這跟電話線,好像被移動過了。”顧棠道。

“被移動了?這是怎麽看出來的。”白夜有些新奇:“這座洞穴每天都有太歲爬過去,地麵上都是幹幹淨淨的,電話線被移動了應該也不會留下痕跡啊。”

顧棠道:“就是粘液殼留下了痕跡,電話線上原本已經被一層粘液殼包裹,你們看,現在這層粘液殼已經破了。”

“會不會是你捋這根線的時候弄破的呢?”

“我捋的時候就有注意這方麵,而且我的動作是往上抬,電話線形成一個向下凹的弧形,受到的擠壓麵是上側,所以粘液殼的破碎也是上側。”

“而我現在看到的……”

他舉著手電筒示意我們過去看,這跟陳舊的電話線上的粘液殼,除了上側破碎,左側也碎裂開了。

這說明就在不久以前,電話線向左側移動過。

順著線一直向前,最後停了下來,我們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一些凝重,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有人動過電話線了。

因為最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根截斷的線頭,電話線的盡頭,線頭的盡頭,是一處嶄新的斷裂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