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和一個男人同居
小時候每次放學,家裏都隻有我一個人,我哥和我爸那時候很少與我交流。
一個人在房子裏總覺的背後空****的,不遠處的角落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每到周六,我就在院子外邊兒呆很久,靠在圍牆上,偶爾看書,更多的時候就是看著來來往往的車,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時候隻有白夜會陪我玩兒會兒,但他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會被抓去背藥方,我和他玩兒都得偷偷摸摸的。
後來他搬走了,我就一個人度過了最渴望同伴的那幾年。
現在我哥和我爸對我這麽好,做什麽事兒都由著我,可能是覺得那時候虧欠我了吧。
重陽看著身份證在那兒發呆,我想了想,沒去打擾他。小時候發呆的時候,最煩有人自以為是的跑過來和我溝通。
在廚房裏研究該弄些什麽東西給重陽吃,先前他就說餓了,訂外賣肯定不現實,我要是說送到遠山花園,快遞員會在查了百度地圖之後再殺到我家裏來。
看看冰箱裏有什麽吃的,我常年不在這裏,冰箱裏估計也沒什麽吃的,最後一些麵條兒在我生病的那幾天被吃光了。
幾根兒火腿,這是去年回家後老爺子死趕著要我帶到重慶來,說是家的味道,搞得跟逃荒似的,好在大家都差不多,我還看見一人行李上掛滿臘肉。
這玩意兒我不愛吃,所以剩了下來。
再看看還有有什麽,火腿、火腿、火腿,然後,火腿。
我家裏為什麽有這麽多的火腿,我爸是想讓我吃到全麵建成小康社會麽?
好吧,最終,我叮叮咣咣來了一頓火腿宴。出場的選手分別是:炒火腿,燉火腿,火腿飯,以及火腿末兒炒大蒜。
最後燉火腿和火腿飯成功晉級,至於其他選手都快趕上化工品了。
把火腿宴端出來的時候,重陽正在研究電視。
這麽快就不迷茫孤寂苦了,還對著電視研究上了。
“你是不是要問,我是怎麽把人裝到這盒子裏的?”我把手裏的火腿們擺到桌子上。
他頭也沒抬,仍在擺弄著遙控器,“這是,電視,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是都忘記了麽。”
“我也,不清楚,有些東西,我都知道,但是,卻記不起任何人,和事。”
“這些東西你都認識?”
“有些,不認識,像電視……在我,記憶裏,以前沒這麽大,也沒有這麽,多顏色……後來有,顏色了,但是沒有,這個這麽薄。”他拿電視給我舉了個例子。
“你記不記得電視是什麽時候有顏色的?”我問。
他搖搖頭,“不記得,就是在我的,記憶裏,突然就有,顏色了,就是……”
“就是不記得發展的過程。”我道。
“對。”
“吃飯吧。”現在也無法糾結這些,搞不好重陽和孟啟生一樣,也是秘調局研究的犧牲品。
他坐到桌子前,看著我,“你的頭,怎麽了?”
我摸了摸額頭上那個創可貼,是剛才粘上的,還有些疼,先前在地下車庫撞傷了。
“嚴重嗎?”他問。
還不是你要響應什麽國家號召。
“等等,你記得響應國家號召?”我突然問道。
他也愣住了,“也對……我好像隻是忘記了,和我自己有關的人和事……”
靜了會兒,他突然又說道:“你還沒說,你都頭,怎麽了……”
我開始怎麽看不出你有當娛記的潛質?牢牢的把控話題的走向啊!
“沒事兒,蚊子咬了一口。”我也坐到桌子邊吃飯。
“哦。”他頭也不抬,吃著碗裏的火腿。
我怎麽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濃濃的嘲諷?
“多吃點兒。”難吃死你,這菜我自己都無法忍受了。
“嗯。”他點點頭,埋頭痛吃。
吃完後,重陽碗裏的火腿飯沒有了,看來他還真是餓急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靠在他對麵,琢磨著該怎麽開口。
我現在就跟和自己兒子談話似的,要考慮怎麽才能不傷到他的自尊心。
“你打算以後怎麽辦?”不可能就賴我這兒了吧。
“我也不知道。”他說,“什麽都不記得,不知道去哪裏。”
我把台換了幾個,又停下了。
“我想我要找寧汗青,他一定知道我的過去。”重陽道。
“他死了。”我說,“死了三十多年了。”
“這麽久?”
“你不好奇你有多大了麽?”他的那個第一代身份證上隻有出生年份的後兩位數字,我之前看到那上麵寫著73,也就是1973年生,當然,也有可能是1873年。
“也許很多年吧……我記得很多東西,就是不記得人。”
“我有一個朋友,是中醫。”我斟酌這開了口,“我覺得你可以讓他看看。”
“好啊。”他抬頭,看著我,眼睛很黑。“謝謝你這麽幫我。”
“哎,你說話不卡殼了。”
“有麽,我怎麽,沒發現?”
又來了。
上廁所時給白夜打了個電話。
“喂,哪位。”
“你瞎了麽,來電顯示看不到啊。”
“嘖,寧小爺,奴才這不給您開個玩笑麽。怎麽,上午才吃過飯,這就想我啦?”
“你來遠山花園,有事兒。”
“握草!寧川,我這兒跟晴晴吃飯呢!你說去就去啊!”
“你上午和我跟小兒麻痹似的吃了這麽多,現在還吃的下?”
“這不晴晴要吃麽……”
“多點倆菜,讓人姑娘好好兒吃,你現在就來遠山花園。”
“寧川,這妹子我花了一個多月才追到。”
“掛了。”我果斷的按下掛機。
笑話,隻花了一天追到的我還沒成就感呢。
快天黑時白夜來了,咣咣在外邊兒砸門。
我打開門,看到他滿臉怨氣站哪兒,“怎麽樣,那個叫秀秀還是什麽晴晴的,沒摑你麽。”
“沒。”他道。
“秀芹姑娘真實好修養。”我側開身子讓他進來。
“是晴晴。”他走了進去。
重陽正在看電視,看到有人進來,站了起來,“你好。”他說。
白夜一屁股坐沙發上,揮了揮手,“你好……”
“說吧,寧小爺,啥事兒?”他看向我。
我也坐下,把重陽可能失憶的一些症狀說了,但是關於他的年齡還有我是怎麽發現他的沒說。
我覺得重陽的出現可能會有事情發生,不能把白夜帶進這件事兒裏。
很多事我麻煩他很多,他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我卻不想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白夜聽得很認真,聽完後說道:“失憶……我給你把把。”說著向重陽伸出手,要給人把脈。
重陽看向我,我示意他把手伸出去。
白夜給重陽把了會兒,道:“沒啥毛病,就是身子有些虛,補補就好了,至於失憶……真沒看出來。”說著把手收了回來。
“你可別跟糊弄懸回堂那些冤大頭似的糊弄我。”我道。
“哪兒能啊。”白夜翻了個白眼,道:“你可以去試試西醫,畢竟中醫把脈還是比不上拍個片兒來得實惠。”
這點倒是事實。
“怎麽,這孩子是你路上撿的?怎麽不交給警察叔叔啊?”
我斜了他一眼:“成了,沒事兒了,您回吧。”
“我去!寧川你就這麽冷漠的趕我走啊!”白癡一臉的痛心疾首,“今兒不走,睡這兒。”
“不行,重陽要睡這兒,沒房間了。”以前白夜也經常睡這兒,有一間客房,但是今晚重陽睡這兒的話,就沒有多餘的可以住人的房間了。
“那你讓這孩子睡沙發。”白癡指了指一直安靜看電視的重陽。
“你怎麽不睡沙發啊,還有,別老叫人別孩子孩子的,人家不知道比你大多少。”我道。
“還是我睡,沙發吧。”重陽按了按沙發,“挺軟的。”
“看看。”我翻了個白眼兒。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十點多了,白夜去懸回堂坐堂去了,重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話。
我發現他很喜歡看電視,就跟個孩子似的,我要是把電腦介紹給他,這世界上不又得多出一個網癮少年來。
湊過去,正在看科教頻道,嘖,還津津有味的,好孩子。
“早上好。”他道。
“嗯,吃了東西麽……”我打了個哈欠,揉眼睛時發現額頭上的創可貼還沒撕下來。
“還沒。”
“昨兒給你的鏡子呢?”我想看看腦門兒上怎麽樣兒了,不知道留疤沒。
“我還沒吃東西。”他把鏡子遞給我的同時,看著我認真的說。
我:“……”我覺得我撿了個巨嬰。
從冰箱裏把昨天剩下的炒火腿拿出來和飯炒,完美。
兩人吃的很飽。
隨後我和重陽去公安局給他辦理身份證,隻要憑借他的一代身份證就能成功申請到二代了。
公安局的民警同誌認真的對著一代身份證上的照片兒看了很久,“怎麽能一模一樣呢?”他道,“這位同誌怎麽和照片兒上的一模一樣呢?”
“難道應該多一個眼睛麽?”我道。
“不是,這張身份證的主人應該已經快六十了……”
“你就說您能不能證明這張身份證是假的?”我道。
“不能。”
“那就辦吧。”
“哎。”
給重陽照了像,然後登記指紋,倆人就準備回家,二代身份證要十五個工作日才能拿到,還是我替那窮光蛋墊了手續費。
“我有兒子了。”我想,到現在,我才徹底相信,重陽真的快六十了。
他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後,回到家就打開了電視。
到現在我都還覺得是虛的,怎麽一下子,我的生活裏就多出來了這麽一個人?
從我收到一份包裹,到見到孟啟生,再到進入地下車庫,再到……撿著個兒子,每件事,都與我那個死去的爺爺和一個叫做秘調局的機構有關。
似乎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我已經被卷入,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