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二樓的窗戶都關好了嗎?”她檢查完一樓所有房間的窗戶,再次確認了一下大門是否反鎖,正好吳媽從樓上走下來,她便問道。

“都關好了,小姐。”吳媽邊從蜿蜒的樓梯上走了下來,邊捶打自己的後腰。張媽離開後,家裏所有的累活都是吳媽一個人在幹,買菜、洗衣、打掃,還有陪母親說話,秦少柔也盡可能的幫忙做飯。

“好的,今晚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我和媽媽,還有您,我們都在一樓睡覺。”今天經曆的事情讓她不得不這樣安排。

明天,就是明天,她得到消息,隻要雙威化工的控製權落入支持在沔陽建廠的孫惟德手中,抗議隊伍將會有大動作,她不知道抗議隊伍有什麽大動作,但是今天雙威化工的公告引起的事端,已經波及到她的家門口了。

八年前發生在孔弟和楚成父母身上的事情,就如同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成了永遠抹不掉的傷痛。現在,自己的家庭經曆的事情和當時的情形似乎並無二致,再說家裏現在隻有三個女人,一個是年邁體弱的傭人,一個是母親,這幾天母親隻會魂不守舍的發呆,她知道母親內心很痛苦,畢竟父親剛死,弟弟被警察通緝,妹妹卻被弟弟挾持,至今沒有下落,這個家成了全市的眾矢之的,家裏又遭受抗議隊伍的衝擊,秦少柔也很痛苦,但是她知道她現在必須堅強起來,必須站出來,將這個頻臨崩塌的家撐起來,哪怕是隻能撐一天,或者一個時辰。

她有傷心的理由,但是沒有傷心的權利。

今天白天,她在車裏靠在楚成的肩膀上哭泣將一切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在回家的路上她就默默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流眼淚。

轟隆隆一聲震天般的滾雷仿佛要將黑暗的夜空撕裂,她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閃電劃過的夜空變得如同白晝,又瞬間暗了下去。院子裏的大槐樹沙沙沙的隨風搖擺,不一會兒,暴雨叮叮當當的砸在地上和落地玻璃窗上,她的心怦怦亂跳,茫然的掃視了一眼四周。

“喵”,伊麗莎白從沙發上突然跳了下來,又快速的跑到她的腳下,她蹲下來將她抱在懷裏,就像一位母親安慰嗷嗷待哺的嬰兒。

“別怕,伊麗莎白,”她吻了一下伊麗莎白的額頭,“有我在,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小姐,還有什麽事嗎?”係著圍裙的吳媽垂著雙手站在旁邊,聲音中充滿疲憊。

“沒事了吳媽,您趕緊去睡覺吧,這一天辛苦您了!”她趕緊對吳媽說道。

“欸,”吳媽答應道,“那我先躺下了,有什麽事情叫我就好。”

秦少柔點點頭,看著吳媽蹣跚著朝自己樓梯下麵的小屋子走去,心疼不已。她記得吳媽早在自己出國前就已經在家裏照顧弟弟妹妹了,她和母親是同村人,因為她男人在洪水中淹死了,吳媽便成了個無依無靠的寡婦,聽父親說過,她是看著母親長大的,母親有一段時間心情十分低落,經常夢到家鄉,父親就去鄉下將吳媽找來了,秦少柔一直把她當家裏人看待。

現在家裏發生這麽大的變故,吳媽依然不離不棄,現在她這麽辛苦,秦少柔心裏很過意不去。

她在客廳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今晚她不準備睡覺了,她決定要守在客廳保護母親和吳媽的安全,她多麽希望自己這樣做隻是徒勞而已,但是家裏隻有三個女人。

她想起了孔弟,不知道他現在到哪裏了?明天,又是明天,她已經訂好從武漢飛往紐約的機票,本來她是想在那裏等待孔弟的回心轉意,沒想到現在換作孔弟等待自己了,她不能走,但是她更不想退訂那張機票,那就像是自己對孔弟的承諾一樣重要,即便她明天可能去不了,但那也不是她主動放棄的,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相信眼前的這些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孔弟不會怪自己的,她和孔弟不久就能開始全新的生活,她憧憬著,有一種新婚的感覺。

但是一想到弟弟秦少強和妹妹秦少柔,她的心口就無比的悶痛,作為姐姐,她深深的自責自己回家太少,和他們交流太少,關心他們也太少了,以至於他們走上了錯誤的道路自己卻一無所知。當她聽到警察說懷疑她的父親是被她的弟弟秦少強殺死的時候,她的內心幾乎崩潰,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原諒弟弟了,但是妹妹還在他手上,現在她隻希望弟弟趕緊放了妹妹,如果妹妹能夠平安回來,她一定會原諒他的。

如果當初我早點聽那個叫陳金濤的話就好了,她在心裏再次深深的自責。

想到陳金濤,她又想起了江楚成,沒想到他是陳金濤的姐夫。回國後楚成總是在幫助自己,自己不僅對不起他,還給他的家庭造成了誤會,她想來就慚愧,昨天送他回家,雨那麽大,他不讓自己送他到家門口,看來誤會肯定不小。既然楚成為自己做了這麽多,自己是不是應該為楚成做點什麽,她思考著。

應該找個機會和楚成的妻子談談,讓她消除誤會,這起碼是自己能做的。

“少柔,你怎麽還沒有去睡覺?”是母親的聲音。

她回過頭來,看到母親頭發淩亂的扒在房間的門框上,神情憔悴的望著自己,仿佛剛剛睡醒,卻又像一宿沒睡的樣子,伴著一聲響雷,她渾身顫抖了一下,目光充滿警覺性的掃視了一下四周。

“我睡不著,想在客廳裏呆一會兒。”她不想讓母親知道她打算一晚上就守在客廳,於是隻好騙她。她將伊麗莎白放在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母親慢慢的朝自己走了過來,“您餓嗎?廚房裏還有魚湯,要不要我給您去盛碗過來?”母親下午一直待在房間裏沒有吃晚飯。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她走到秦少柔麵前,拉住她的手,兩人坐在了沙發上。她抬起手將秦少柔的頭發撩到耳朵後麵,“少柔,你瘦了,回來一個月你就瘦成了這樣。”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沒事,媽,可能是我很久沒回國了,不太適應。”她知道並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但她不敢提起,她怕母親再傷心起來,她努力微笑著。

“那個孔弟,”母親看著她停頓了一會,“這些年來,他對你好嗎?”

她被母親突然的問話弄得措手不及,這八年來她幾乎沒有一天開心過,因為她愛著孔弟,而孔弟對她卻是如此的冷漠,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都過去了,孔弟回心轉意了,他會在美國等我。

“你怎麽不說話了?”母親緊接著問。

“他對我很好,我從來不缺錢花。”她麵對母親的關切,她不想撒謊,隻能這樣回答。

“我說的不是錢,我說他是否真的愛你?”母親的眼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她想閃躲,卻不敢避開,避開就是心虛。

她慢慢的點了點頭。“他愛我。”

她堅信。

“你不要騙媽媽了,我的女兒我自己不知道嗎?你過的不開心對不對?因為他對你不好對不對?”她逼問秦少柔。

“媽,不是這樣的,他對我……”

“他的爸媽是你爸害死的,他肯定知道,他還會對你好嗎?我不信!”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這是真的嗎?”她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即便警察也確認過了,但是她還是想得到母親的親口確認。“我爸真的幹了這種事?”

母親點點頭,一陣響雷滾過天際,秦少柔驚了一下。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秦少柔想哭,但是沒有眼淚。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做到了,他成了沔陽首富,你們所有的東西都是他拚出來的,不是嗎?”

“如果這樣,我寧願什麽都不要,我隻要簡簡單單的生活!”

“可惜一切已經太遲了,現在這種局麵,都是報應,是報應。”她輕撫秦少柔的臉頰,“離開他,離開孔弟好嗎?他不會愛你的。”

“不行,我不會離開他的,”沒錯,母親說的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但是這麽些年來,自己沒有回國,那都是自己的選擇,“孔弟從來沒有打過我,罵過我,我知道,我也深信孔弟是愛我的,媽,你不懂,你更不了解孔弟。”

“可是,為什麽這麽些年你都不回來?他還不是為了報複我們,所以把你囚禁在美國,讓我們母女無法團聚,對嗎?”

“不是這樣的,這都是我自願的,是我自願在美國陪他,如果我不陪他,那他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都是我自願的,媽媽你不要怪他,孔弟對我真的很好,即便他知道……他知道……”她說不出口。

“傻孩子,你和媽媽一樣傻。”她一把將秦少柔亂入懷中。

“媽,”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其實我已經訂了去美國

的機票,就在明天,我就想讓孔弟知道不是他囚禁我,是我自願在美國陪他的,但是,家裏發生這麽多事情,我不忍心離開,孔弟他已經回心轉意了,他今晚就離開中國,他會在美國等我的,我們重新開始。”

母親推開她,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

“媽媽看的出來,你是真心喜歡他,”她的眼神充滿對自己的疼愛,“你要是相信他真的愛你,你明天就去美國吧,開始你的新的生活,隻要你過的幸福,媽媽就開心。”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走,我一定要找到弟弟和妹妹,我要帶他們和你一起離開,開始新的生活,在沔陽,我們已經呆不下去了,我們都必須離開!”又是一陣滾雷響過,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明天我先把母親送到美國,她就安全了,不用日日夜夜擔驚受怕了,把母親安置好了立刻回來尋找弟弟和妹妹,就沒有後顧之憂,而且她記得去年父親打算帶家人去美國看自己時,已經派人幫他們都辦好簽證,雖然最後因為自己拒絕,沒有成行。

“媽,你的美國簽證是不是已經辦了?”

“那是你爸弄的,怎麽了?”

“我想明天先把你安置在美國的家裏,這樣我就放心了,然後我再回來處理弟弟和妹妹的事,好嗎?”

“去美國?”

秦少柔點點頭。

“我從沒想過離開這裏。”

“現在必須離開。”她握住母親的手,哀求著說道,“以後我照顧你,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可是,他呢?”母親擔心孔弟,“他願意我跟你們一起生活嗎?”

“沒關係的,我會好好跟他溝通的,我相信孔弟。”

母親搖搖頭,表情充滿苦澀。正當秦少柔準備繼續勸母親的時候,在大雨聲中隱隱聽到一陣急促的咚咚咚的轟響,有人在敲大院的鐵門。她心頭一驚,和母親對視了一眼,首先想到的就是又有人來騷擾他們了,她站起身跑到監控按鈕旁,打開監控,大門口的燈和門鈴都被人砸壞了,隻有監控是好的,畫麵裏隻有一個人,她看到那個人影打著傘站在黑暗中,不停的拍門,後麵的路燈襯出他的輪廓來,但是她看不出是誰,這麽晚了來敲門,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敲門聲弄得她越來越緊張,現在除了希望此人快點離開以外,別無辦法。

“媽,你回房間去,我看著就好了,有問題我就報警。”她緊張的母親說。

母親盯著監控視頻看了很久,神情越來越緊張,外麵的敲門聲依然咚咚咚的響著,她以為母親害怕了,沒想到母親吐出三個字來:“張澤沛。”

“張叔叔?”秦少柔這才放鬆了些,“我這就讓他進來。”家裏多個男人總會有安全感,再說不知道他找我們有什麽事。

“我回房間了,我不想見他,如果沒有什麽事情,讓他盡快離開。”說完母親轉身朝房間走去。

他明白母親很少見外人,即使他是父親的合夥人和好兄弟,她也不見。

秦少柔打著傘來到院子,確認來人是張澤沛,便為他開了門,兩人走進屋子裏,秦少柔為他倒了杯茶。

她見張澤沛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好像剛剛下班,看來在外麵待了很久,渾身濕透了。

“張叔叔,這麽晚你怎麽來了?”公司因為弟弟出事,資產抵押的資金不知所蹤,供應商也都開始催款,他們紛紛向法庭提出控告,公司麵臨著牆倒眾人推的局麵,很快就要破產了,這些事情都是張叔叔在處理。

“你們不能住這裏了,太危險了!”他開口就說道。

“我知道,可是……”

“我已經替你們找好地方了,最好現在就走!”

秦少柔猶豫了一會兒,張叔叔說的沒錯,這裏確實不安全,但是母親是個固執的人,她起身朝母親的房間走去,門是關著的,她抬起手準備敲門,又想起了母親說的話,放了下來,走到張澤沛旁邊,搖搖頭。

“明天再說吧,媽媽睡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兒。

“明天必須要離開,這棟房子包括金錢豹,也要用來抵債了。”

秦少柔知道這件事與她脫不了幹係,是孔弟騙了少強,導致了現在的局麵,但是她也沒法怪孔弟,因為他隻是拿走屬於他的,當年父親是因為害了孔弟的父母才有今天。

“有我弟弟和妹妹的下落嗎?”她扯開話題。

“我也在四處打聽,還沒有,現在警察也都在找他們。”他剛硬的臉上一臉無奈,“你們有什麽打算?”

“如果媽媽願意去美國,那我就帶她去美國,如果不願意,我也不知道。”她心裏很迷茫,“明天,我跟媽媽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去,那隻有麻煩張叔叔幫我們安排地方了。”

“好,那明天有什麽消息告訴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先走了,把門窗關好,注意安全,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秦少柔點點頭。“謝謝你,張叔叔。”

送走張澤沛,秦少柔回到客廳關好門,她轉過身來,看到母親像剛才一樣扶著門框,神情憂鬱的看著她,過來半晌,說道:“幫我訂機票,我明天和你去美國。”

“太好了,明天我們就走!”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突然答應去美國了,難道她聽到了自己剛才與張叔叔的對話?她不想問,母親答應就好。

但是走之前,她必須要做一件事。

當晚隻是虛驚一場,第二天一早她就將母親的決定告訴了吳媽,可是吳媽聽到後好像並不太高興,畢竟和母親生活了這麽多年。

“等我回來幫你辦簽證,到時候您也去美國和我們一起生活,我們不分開。”她勸慰吳媽道。

沒想到吳媽突然哭了起來。

“別哭,吳媽,您怎麽了?”

“謝謝少柔小姐還惦記著我這個老婆子,可是我都一把老骨頭了,跑不動了,你們去吧,你們走了,我收拾收拾就回鄉下,我那裏還有一畝三分地,也不至於餓死的,在你們家裏幹了二十多年,真有點舍不得你們的。”說完用圍裙擦了擦眼睛。

“吳媽,我們也把你當家人看的,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去美國,將來我照顧你。”

“我明白,少柔小姐,”她扶著秦少柔的胳膊,“我明白你們對我這個老婆子好,但是吳媽還是想回鄉下去,這麽多年在城市生活也膩了,回鄉下安心。”秦少柔明白了,吳媽是想念故鄉。

“那這樣吧吳媽,您想要去美國就打我電話,跟我說,我就回來接您,您要是不想去,您也不用擔心生活,我每個月給您匯錢過來。”

“謝謝少柔小姐,鄉下要不來那麽多錢的,這些年你們給我的錢我已經夠花了。”

無論吳媽怎麽推脫,秦少柔都已經決定了。

一夜暴雨後,天氣並沒有好轉,烏雲滾滾,依然隱藏著暗雷。

十點半左右,人群再次在門口聚集,叫喊聲、辱罵聲此起彼伏,聽聲音今天的人好像比昨天更多,木棍、石塊再次向院子裏扔來,鐵門也再次被敲的震天響,還好,沒過多久,警察趕到,危機情勢暫時得到控製,但是辱罵聲依然不絕於耳。

即便是中午吃飯時間,人群也沒有散去,秦少柔心裏異常著急,這樣的話想出門都難,還好是晚上的飛機,如果出不去,去找陳金秋解釋的機會就沒有了。

直到下午,人群的聲音終於緩了下來,看來是累了。沒過多久,人群中突然多了幾個少年的聲音,不斷的給人群通報從萬鴻廣場得知的雙威化工股權變動情況。

“孫惟德的股權下降到40%了,孫惟明的股權上升到37%啦!”

“小子們,你們滾遠點,別在這搗亂,亂報數據小心我揍你!”

“我們沒有亂報,這是我的同學從萬鴻廣場發來的圖片,你們看,這就是萬鴻廣場的大屏幕!”

“什麽叫搗亂?你們才叫搗亂!”

“對,你們才叫搗亂,明明有希望贏,你們還在這裏鬧,你們不是搗亂是什麽?”

“對!”

“對!”

“如果你們真想讓沔陽市好,就不要在這裏了,大家都去萬鴻廣場去,給我們江老師加油助威!”

“誰是你們江老師?”

“江楚成啊!報紙報道很多天了,是他在幫助孫惟明爭奪股權呀!”

“對,我相信我們江老師會贏的!”

秦少柔這才記起楚成做過老師,這些少年原來是楚成的學生,有這樣的學生秦少柔真替他感到高興,她聽到這些少年的聲音心中無比的溫暖。

“39%啦,孫惟德的股份降到3

9%啦,還差一個百分點就平啦!”一個少年大聲喊道。

“對,我們就要贏啦,大家去萬鴻廣場去加油啊,我們老師一定會贏的!”

“滾蛋,小兔崽子們,贏了再說,贏不了,秦家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大家說對不對?”

“對!”人群跟著應和起來。

“平啦,孫惟德38%,孫惟明38%,平啦!”一個學生大叫道。

人群突然沒有了聲音。

“後麵的人不要走啊,隻是平了,贏不了的,都不要走啊!”那個帶頭的聲音大喊道,看來人群開始散了,楚成果然快做到了,秦少柔內心無比激動。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大喊道:“漢江的水怪又出現啦!”

人群開始**起來。

“去看水怪啊,去看水怪嘍!”

“不要走啊,不要走啊!”帶頭的聲音無奈的喊道。

“贏啦!我們贏啦!”少年的聲音激動的喊道,“孫惟德37%,孫惟明38%!”

有少許人開始歡呼起來,而人群**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遠去,帶頭的聲音怎麽挽留也沒用了。

過了一會兒,外麵幾乎安靜了,但仍能聽到少許聲音。

她不知道人群到底是水怪而散,還是因為贏了的消息而散了,反正現在暫時安全了,她看了看表,下午兩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收盤,一切還不能確定,但是內心依然激動。

“贏了?楚成真的贏了?”秦少柔激動的看著母親。

“我們現在走嗎?”已經收拾好行李的母親問,但是她看起來並不高興。

“媽,等我一下,我要出去一趟,有件事對我很重要,我必須去做,很快就回來,回來我們就走。”

“你去哪裏?”母親追問。

“我……我很快就回來,吳媽,幫我開一下大門。”她拿了車鑰匙,上了停在院子裏的車。大門口全是人群扔進來的磚頭、石頭和木棍,汽車經過時顛簸不已。

吳媽按了大門的按鈕,門緩緩而開,外麵果然沒有什麽人了,地麵上一片狼藉,竟是些盒飯和礦泉水瓶,有幾個人看到秦少柔的車,也沒有作聲,警察也隨著人群離開了。她將車向右拐去,看到五六個學生模樣的人走在右側,於是放慢速度,搖開車窗,問道:“同學,你們是江老師的學生?”

“是的。”一個拿著手機的胖學生看了她一眼答道。

“是江老師讓你們來的?”

“不是,是我們自發的,我們全班都出動了。”

“全班?”

“是的,分了好幾波,有的在萬鴻廣場告知股權爭奪的情況,有的在工地那邊,有的在盛達集團。”

這些學生想得真是周到。

“你們不上課嗎?”

“現在是放暑假,嗬嗬。”後麵一個學生笑著說道。

秦少柔也笑了笑,自己都忘了。

“謝謝你們!”她停了停不知道說什麽,又問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徐磊,”他將胳膊搭在旁邊學生的肩膀上,“他叫寧哲,是他組織我們這樣做的。”

秦少柔不知道能為他們做什麽,內心十分感動,隻能記住他們的名字。

她也不能多逗留,很快就來到了梨花街,還沒有到他們家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

隻見門口放著四個花圈,遮陽棚的鐵柱子上也紮著白布,她大驚失色,楚成家裏出事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找陳金秋不合適,但是如果楚成家裏出事了,他還在為雙威化工的事情努力,那他的犧牲也太大了,她必須下去看看。

下了車,看到一口水晶棺停放在客廳裏。

陳金秋一身白衣跪在棺材前一動不動,六神無主,如同失了魂魄,陳金濤跪在另一邊,止不住的流淚,靈堂上放著一張老人的黑白照片,秦少柔這才明白是家中的老人去世了。

她走上前去,對著水晶棺和靈堂鞠了一躬。

“你怎麽來了?”陳金濤問。

秦少柔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想。

“我想和你姐姐說句話。”她對陳金濤說道,又看了一眼陳金秋,陳金秋也望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敵意。

她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還沒有走上前去,陳金秋就狠狠的對她說道。

“我隻想和你說句話,立刻就走。”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妹妹,你不要怪楚成……”

“滾!你給我滾!”剛說出楚成兩個字,陳金秋就站起來大吼道,“不要在我麵前提他,你還好意思來,你個賤貨狐狸精,”她衝上前來,準備動手,被陳金濤攔住了,“我家裏都被你們害成這樣了,你還不嫌慘嗎?還有臉來?這個時候來,是不是來看我們家笑話的,你真的好狠毒,和那個江楚成一樣狠毒!”她拚命的向前掙紮,秦少柔嚇得直往後退,“你給我滾,你還不滾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姐,你冷靜一點!”陳金濤邊拉邊喊。

這時秦少柔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家裏的座機,她擔心家裏有事,趕緊接了。

“少柔,你在哪裏?”

“怎麽了,媽?”

“少青回來了!”

“是真的嗎?太好了!”她激動的說道,“那少強呢?”她擔心弟弟被警察抓了。

“他也回來了,打傷了門口的兩個人,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少青情況怎麽樣了?”

“不是特別好,我讓吳媽正在叫救護車,你在哪裏?”

“我在楚成的家裏,我馬上就回去!”

說完掛斷電話,準備離開。

“秦少青回來了?她現在在哪裏?”陳金濤突然問道,她差點忘了告訴他了。

“在家……”

還沒等秦少柔說完,陳金濤便向門口的摩托車跑去。

“你要去哪裏?你給我回來!”陳金秋大叫道,但是陳金濤好似完全沒聽到,騎上摩托車離開了。

“回來……嗚嗚嗚……回來……你們都給我回來……”秦少柔看到陳金秋癱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她不忍心離開,走上前去想要將陳金秋扶起來。

“我不要你假裝好心,我上輩子欠你的嗎?嗚嗚嗚,家裏都這樣了,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一個個都離我而去?都怪你,都怪你!”她有氣無力的說,秦少柔看得出來,她已經到了傷心欲絕的地步。

秦少柔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她並排著和陳金秋坐在地上,半天不說話隻是遞紙巾,起初她沒接,秦少柔就一直遞著,最後終於接了。

“你為什麽還不走?你不怕我打你?”她邊擦眼淚邊問道。

“我馬上就走,不過我想同你講一句話。”

“什麽話?”

“楚成他人很好,你不要錯怪了他,我跟他沒什麽,等忙完眼前的事情,我就回美國,不會再回來了。”

陳金秋冷笑了一下。

“這些跟我沒什麽關係了,你也看到了,老人走了,他呢?哼,我就當從沒有嫁過他,你也不要在我麵前提他。”

“妹子,你要明白,今天他……”還沒有等秦少柔把話說完,門口突然停下來一輛黑色轎車,上麵衝出兩個彪形大漢,手裏拿著槍,沒錯,秦少柔沒看錯,他們手裏拿著的就是槍,徑直朝他們奔來。

她和陳金秋嚇的直往後倒,但是哪裏躲的急,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將她的胳膊死死的拽住。

“放開我,你們幹什麽?”秦少柔大叫道,可是那個人根本不聽。

另一個人用同樣的方式拽著陳金秋,陳金秋死命掙紮,那個人掏出槍指著她的腦袋,威脅她道:“再不老實就打死你!”

一個中年婦女看到這個景象,從旁邊的商鋪衝了出來。“搶人啦,光天化日搶人啦!”她大叫道,拽住秦少柔的人拿著槍對準她,她馬上停止喊叫朝屋裏跑去。

很多人出來圍觀,也有喊叫幾聲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和陳金秋被推上車的後排,汽車迅速啟動。一張熟悉的臉從副駕駛座上轉過頭來,是弟弟秦少強。

“很好,一箭雙雕!”他獰笑著說道。

“少強,你幹什麽?抓我們幹什麽?”秦少柔對他大叫道,她打死也想不出自己的弟弟挾持了妹妹後又挾持了自己。

“幹什麽?江楚成要是敢贏,她就死!”他用槍指了指陳金秋,“孔弟要是不把欠我的錢還回來,你也別想活!”又用槍指了指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