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對方又開始吃貨了!”餘文俊急匆匆地跑進辦公室對孔弟說道。

“我知道。”孔弟早已在電腦前看著這一切,從前天到今天,連續三個跌停,已經讓對方損失慘重,現在,對方終於按耐不住了。

“下一步怎麽辦?”餘文俊等他的命令。

“繼續打到跌停板。”

“不行啊,邁克,在這樣下去我的股權就會下降到警戒線了,隻剩37%了,這樣很危險,” 餘文俊著急地勸道,“邁克,我們拿不到控製權,雙威必然倒閉,到時候我們所有的資金都會全軍覆沒。”

“那你教我怎麽做?”孔弟往後靠在椅背上,笑著說道。

“讓他們賺一點走人吧,我們已經賺得夠多了,不在乎這一點。”雖然意見有分歧,但是他仍然恭敬地站在孔弟辦公桌前麵,著急的樣子就像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一樣,讓你聽話,不等於不讓你發表看法。

“賺一點?你覺得對方是想賺一點就走嗎?”你太缺少戰鬥經驗了。

“我們正在查找他們的地址,隻要找出來了,我們可以跟他們商量。”

“怎麽商量?跪在地上求他別再買我們的股票了,還是直接從他手上高價把股票收回來?這不等於被人趁火打劫嗎?”他覺得麵前的這個毛頭小子天真得可愛。

“但是……”

“但是什麽?沒有但是,這裏是資本市場,所有的強盜都隻有一個特性,貪婪!永無止境的貪婪!對付強盜隻有一個辦法,不要躲,不要怕,直接跟他們對著幹,幹到他們不敢再來惹我們為止,懂嗎?”孔弟起身走向酒櫃,打開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酒。

餘文俊一時無話。

“好了,快去吧,兩百萬股封死跌停板,很快,他們就會跪著來找我們。”他喝了一口酒,轉過身來,看到餘文俊站在那裏滿足地笑著,仿佛已經取得了勝利。“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孔弟坐回辦公桌前,果然跌停板上又多了兩百萬股賣單。從前天到今天,股價已經跌了十二塊錢,目前價位四十一塊錢,他估算對方可能已經損失了近億元。

叮鈴鈴,電話鈴響了,是秘書孟婕。

“邁克,有陌生電話找你,對方不願意報姓名,要接進來嗎?”

“接進來。”孔弟心裏很清楚是誰打來的。

“嗬嗬嗬,孔兄弟,做人不要這麽絕嘛!”一個猥瑣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對方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你新來的,進來中國股市交點入場費也是應該的嘛!嗬嗬嗬!”

“入場費?我看還是你先交點學費吧!”孔弟冷笑一聲,不知道對方對自己了解多少。

“好啊,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你現在再看電腦!”對方凶狠地說。

孔弟抬頭看電腦屏幕,看到兩百萬封單迅速被吃光,分時線像一條出海巨龍一樣向上揚起,不一會兒,股價直接翻紅。

“邁克,對方又開始吃貨了!”餘文俊再次衝了進來。

孔弟抬抬手,讓他不要講話,對著話筒氣憤地說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我隻想求財,不想結怨,既然你要趕盡殺絕,我當然奉陪到底,嗬嗬嗬。”

“奉陪到底?你玩得過我嗎?隻有我掌握了雙威化工的控製權,雙威化工才會起死回生,股價才會高走,不然,退市的消息一出,恐怕到時候你們屍骨無存!這場仗,怎麽打都是我贏!”

“是嗎?你再看看電腦!”

孔弟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電腦屏幕,看到分時線再次向上拉升,瞬間封死漲停,一百萬股、兩百萬股、三百萬股,一直到五百萬股,封板數字才穩定下來。

這是準備跟我死幹到底嗎?

“哼,”孔弟冷笑一聲,“你這算是正式宣戰了嗎?那好,我就跟你玩到底!”

孔弟話剛說完,隻見漲停瞬間開板,成交量沒有變大,對方撤資了。

“嗬嗬嗬,本來我對你挺有興趣的,但是有人讓我不要碰你,今天隻是給你個教訓!我們現在就出貨,虧這麽點錢沒什麽,你不要再挑事情!孔兄弟,你要記住,這裏是中國,不要太囂張,不然屍骨無存的可能是你!嗬嗬嗬!”聽到猥瑣的笑聲,孔弟將電話拉離耳朵,“還有,有人讓我帶給你一句話。”

“是誰?”孔弟疑惑地喊道。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那人叫我告訴你,父子大戰,千萬不要輸哦,否則後果很嚴重的!嗬嗬嗬……嗬嗬嗬……”

“你說什麽?你是誰?那人又是誰?”孔弟大吼道,但是,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裏麵隻有嘟嘟嘟的響聲。

他說的“父子大戰”到底是什麽意思?孔弟想不通。

“查到對方是誰了嗎?”孔弟憤怒地問餘文俊。

“對方很隱秘,交易的營業廳很分散,賬戶很多,很難辦,目前隻能查到在深圳!”餘文俊羞愧地說。

“廢物,都是群廢物!”他用手抹了抹臉,“出去!”

如果現在繼續將股票打到跌停板,對方將損失更多,但是這樣毫無意義,隻會兩敗俱傷,隻能無奈地看著對方撤

離。

“孟婕,把電話打回去,幫我接通!”孔弟對門口的秘書喊道。

“好的。”過了一會兒,孟婕又告訴他,“打過去了,但是顯示是空號。”

“什麽?”孔弟氣憤地將酒杯摔在了地上,這就意味著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孟婕聽到酒杯摔碎的聲音,趕緊進來收拾。

沒想到自己剛一回國,就被人這樣羞辱,等著吧,等雙威化工的事情完結了,一定把你揪出來,他暗下決心。

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他拿出來一看,是秦少強,現在煩心事夠多了,又來個煩人的,他沒好氣地接聽了。

“喂,姐夫,怎麽回事,雙威的股價怎麽波動這麽大,看的我心裏七上八下的。”秦少強在電話那頭說道。秦少強的盛達集團資產全部抵押給了銀行,貸到了三億多元,交給了孔弟,孔弟承諾在雙威化工這支股票上一個月內讓他資產翻倍,現在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股票的事你不用管!”孔弟沒好氣地對他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這邊的事情控製得很好,我打電話來,是有件要緊的事情想告訴你。”

“控製得很好?我怎麽聽說,現在市裏頭反對建廠的人越來越多了?”

“你別聽人瞎說,那些帶頭鬧事的我都挨個收拾了一遍,很快他們就消停了,你就放心吧!”

“別廢話了,有什麽事快說!”

“額,是這樣的,我聽說那個江楚成要公然和你作對,這個人我知道,他很神奇的,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

“你不要動他,他們贏不了,一千五百萬,他們拿什麽跟我作對?”

“但是,這個人他……”

“你少廢話,他,我還不知道嗎?他根本不會炒股!”

“好吧,我相信姐夫,不過我收到消息,聽說姐夫的父親……”

“他怎麽了?”

“他好像在幫助江楚成對付你……”

“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我有幾個做警察的朋友告訴我的,他們說你父親孔錫乾這幾天被偷偷地運送出警局,不是去法庭,因為現在還沒有開庭,好像是去了江楚成所在的公司。”

“真有這事?”孔弟詫異道。

“是的,他們是這麽說的,要不要我將這件事曝光了?”

孔弟突然想起剛才那個人說的“父子大戰”,原來是這個意思,奇怪,這麽隱秘的事情,那個人怎麽會知道的?看來,來找麻煩的人不是等閑之輩,他想想突然有些後怕,看來遇上強敵了。

“不用!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到處宣揚,我自有辦法。”

“好好,我就告訴你一聲,那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的嗎?”

他很想問問秦少柔怎樣了,但是想想從他口中也問不出什麽來。

“沒有了,你去忙吧!”孔弟掛掉電話。

到底是什麽人,消息比我還靈通,對我這麽了解?對方想幹什麽?他疑惑不解,中午吃飯都沒有心情,下午窗外飄起了小雨,黃浦江上煙雨朦朧,對麵的外灘已經看不清了,孔弟坐在窗前,看著這一切,內心抑鬱不已。父親怎麽會幫助江楚成對付我?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他不讚成我現在做的事情嗎?那他為什麽寧願身陷囹圄也要報仇,我做的事情,不正是他用八年在做的事情嗎?母親死後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他喝了一口酒,轉過身來,看著電腦屏幕上雙威化工的分時線,他和父親最近的距離就是在這條線上了,我們父子倆真的要在這上麵對決嗎?當年他勸自己出國學金融,沒想到回國後的第一個對手會是他,上帝總是在跟他開玩笑。不想學金融,最後進了華爾街,自己喜歡的女人是仇人的女兒,現在仇人死了,自己的女人喜歡的卻是自己的兄弟,上帝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無論怎麽樣,仇,我是一定要報的,為了母親,為了這八年的痛苦,我要用一座城來償還!

“小姐,你不能直接進的!”孟婕在門口大叫道。

門開了,孔弟轉過身來,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是秦少柔,她氣勢洶洶地看著自己。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秦少柔問他。這一切就像做夢一般,剛才還想著她,她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你先出去。”孔弟讓孟婕出去。孟婕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你來幹什麽?”抑製住內心的激動,愛理不理地說道。

“我是你的妻子,我為什麽不能來?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遭到多少人的反對嗎?現在整個沔陽城都亂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她再次逼問道。

“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現在楚成要和你展開股權競爭,我不想你們兩個因為這件事兒反目,求求你收手吧!”

“你站在江楚成那邊囉,哼,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了。”孔弟拿起酒杯搖晃了兩下。

“你什麽意思?”秦少柔詫異地問道。

孔弟將那本離婚協議從抽屜裏拿了出來,扔在

桌子前麵,秦少柔拿了起來。

“這是什麽?離婚?你要跟我離婚?”

“不是,是已經離婚了!”

“胡說,沒有我的簽字,你怎麽跟我離婚?”

“不用你簽字,這張離婚協議雖然是仿造的,但是依然具有法律效益。”

“你真的這麽狠心?八年了,你怎麽對我,我不怪你……”

“你有什麽資格怪我?”孔弟站了起來,看著她。你父親害死了我的家人,你是我的妻子,喜歡的卻是別的男人,你有什麽資格怪我?

“是的,我是沒有資格,你怎麽折磨我都行,但是,不要跟我離婚,我是你的妻子,終身的妻子,你忘了我們在颶風之夜的婚禮了嗎?你答應過海利姆神父,在上帝麵前發過誓,隻有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可是你現在為什麽要和我離婚?”她眼神哀傷地說道,他知道她愛流淚。

“我記得我在美國就跟你說過了,我跟你結婚完全是懲罰你,讓你替秦萬東贖罪,現在秦萬東死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現在跟你沒有關係了,請你離開。”孔弟轉過身去,不想看她落淚的樣子,窗外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向下滑動,像眼淚。

他聽到背後秦少柔的抽泣聲,她還是哭了,八年,她在異國他鄉的那個空房子裏守了自己八年,怎麽會沒有感情呢?但是他知道她喜歡的不是自己,有人比他更愛她,上代的恩怨,江楚成可以釋懷,我不能釋懷,永遠不能。

隻聽哧哧一聲,秦少柔將離婚協議撕了。“不離,不離,我秦少柔沒有答應,這婚就不能離!”

孔弟眼淚掉了下來,他沒有回頭。

秦少柔走上前了,從後麵一把抱住孔弟,傷心地說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孔叔叔還活著,他就是我的爸爸,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妻子,我不後悔。”

“沒用的,你走吧,去找江楚成,他的人生不該是那樣,在華爾街的應該是他,你應該是他的妻子,是我,是我偷了他的人生,當年回國的應該是我,當年你選擇的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不,不,就是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求求你,讓我繼續做你的妻子。”

“對不起,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什麽,你騙我,不可能,是誰,是誰,你告訴我!”

“就是剛才和你一起進門的女人。”他不想騙她,但是沒有辦法。

秦少柔放開他,向後退了兩步,半天沒有聲音,局麵就這麽僵持著,沉默著。窗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過了許久,她終究還是離開了,孔弟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淚水卻已順著臉頰流進了脖子。

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那個冷清的別墅裏,剛一進門,正準備開燈,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誰?”孔弟的醉意立刻被驚醒了。

“你就是邁克?”一個美國西部口音的人用英文問道。

“是的,你是誰?”孔弟用英文回應他。

那人推著孔弟向前挪了兩步,他感覺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刺破了他脖子的肌膚。

“開燈!”那人告訴他。

他按了開關,屋子裏瞬間亮了起來,兩個外國大漢和一個亞裔漢子圍坐在餐桌上,對著被匕首威脅的孔弟獰笑著,餐桌上幾乎堆滿了孔弟放在家裏的所有好酒,全部被一掃而空,一把M4機關槍,三把手槍和幾顆手雷就放在桌子上,孔弟掃視了一眼他們的模樣,立刻明白了,他們就是譚振給他找來的雇傭兵。

冰涼的匕首從脖子上移了開來,那個西部口音的粗壯漢子,放開了孔弟,孔弟嗓子變得幹燥起來,吞了吞口水。

“你們怎麽來我的家了?”孔弟掃了他們一眼,將目光停留在那個將匕首架在他脖子的男人臉上。

“這麽大的生意,我們當然要先拜訪拜訪我們的雇主了。”那人收起匕首笑著說。

“譚振怎麽跟你們說的?”

“他說你是個慷慨的人,有一筆沒有人敢接的大生意,我們就來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麽生意了。”那人往吧台的椅子上一座,順手拿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劫囚!劫死囚!你們敢做嗎?”

“嗬嗬嗬,沒有什麽生意是我們不敢做的,除非你讓我們去地獄裏去救本-拉登。” 四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但,這裏是中國,你們要是做了恐怕會激怒中國警察,惹上大麻煩,這就是譚振團隊不敢接的原因。”孔弟怕他們還不清楚要做的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我們報價高,嗬嗬嗬。”又是一陣笑聲。

“好,很好,”孔弟掃了他們一眼,心內依然緊張,在他麵前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隻要不是不付錢,我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四個人又笑了起來,“不過量你也沒這個膽子。”

“不能殺人!”孔弟鼓起勇氣盯著坐在吧台上的壯漢雙眼。

“哦,真有意思,這樣的活,我還是第一次接。”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