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強抬起右腳,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朝躺在地上的黃頭發青年踹在了上去。 “混賬東西,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嗎?”他踩住黃發青年的頭部,凶狠地問道。

黃頭發青年手腳被捆綁,蜷縮著身子,發出淒厲的哭喊聲,痛苦不已。在他旁邊同樣有個藍色頭發的青年被綁著手腳,蜷縮著哭泣,嘴裏不停地求饒著:“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求你別打了!”

“現在遲了,知道嗎?”說完他向藍頭發青年頭部踹了上去。“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離她遠一點,遠一點!”他指著他們說。

太陽已經落了下去,西邊隻剩餘暉,破舊的廠房裏漸漸變得昏暗,這裏是一個即將麵臨拆遷的老舊工廠,沒有燈,周圍除了**的黃土,亂七八糟的碎石頭,廢舊的汽車和毫無規律生長的野草,什麽都沒有,根本不會有人能聽得見他們的哭喊。這是盛達地產一年前拿下的地,遲遲沒有動工,秦少強就把這裏當作綁架、報複和懲罰那些得罪他,或者令他不愉快人的地方。

“秦總,不能打頭部。”一邊的小油頭滿臉堆笑,神情尷尬地說道。他後麵站著四個彪形大漢,是秦少強讓他們將這兩個青年抓來的。

秦少強狠狠地瞪了小油頭一眼,小油頭趕緊低下頭去。小油頭說得沒錯,萬一自己失手將他們打成重傷,那就麻煩了。他們一個是市水利局局長的兒子,一個是市裏最大酒店華原酒店董事長的兒子,仗著家裏有幾個錢,天天遊手好閑,抽煙、喝酒、染發、弄紋身,最近還玩起了飆車,讓秦少強憤怒的是,妹妹秦少青也加入了飆車行列。

據底下的人告訴他,妹妹秦少青前幾天騎摩托飆車,摔傷了進了醫院。這本不關他什麽事,但是看好這個叛逆的妹妹,是父親秦萬東,這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狗”給他派下的任務,他之所以叫秦萬東“老狗”,是因為秦萬東被人挑斷腳筋後,秦少強覺得他是在“狗”且偷生,“狗”延殘喘,不如死了的幹淨,這樣盛達集團的產業就歸自己了。

“我管不了她了,你這個做哥哥的應該擔起責任,她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我就拿你是問!”秦萬東這樣警告他。坐在輪椅上,管不了妹妹,那當然也管不了自己,但是盛達集團的繼承權掌握在他的手裏,自己不得不聽,雖然不會讓妹妹繼承,但在美國還有個姐姐,她已經八年沒回國了,他希望那個姐姐別回來,永遠也別回來。

“真的不是我們帶她去飆車的,是她自己要去的,求求你,別打了,放過我們吧,下次真的不敢了!”短發的青年哭著求饒道。

他當然知道他們沒這個膽量,定然是秦少青主動要去的,但是在他看來,不會拒絕秦少青就是大錯。

看著他的樣子,秦少強鄙夷地笑了笑,說道:“以後要是再敢拉我妹妹飆車,我就把你們扔到江裏,”他指了指遠處的漢江,“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兩人趕緊跪地求饒。

“解開他們,讓他們滾蛋!”兩個大漢走上前,將他們的繩子解開,秦少強看著他們灰溜溜地跑了。

他足足毆打了他們半個小時,手腳酸痛,但卻意猶未盡,反而越打越痛快,特別是看到他們跪下來求饒的樣子,更是說不出的優越。

秦少強下了樓,朝汽車走去,小油頭為他打開車門,秦少強坐了進去,等小油頭從另一邊進來後,秦少強一把抓住小油頭的頭發,往後一扯,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的說:“永遠不要當著別人的麵教我怎麽做事!明白嗎?”

小油頭趕緊說道:“明白,明白!”

秦少強放手後,小油頭整了整頭發,又滿臉堆笑地點頭。真是厚顏無恥的家夥啊,他心想。不過就是這厚顏無恥,沒有自尊的人,用起來才順手,當初“老狗”將他安插在自己身邊時,自己並不高興,但很快發現他還挺有會計頭腦,又會拍馬屁,就慢慢接受了,也不知道“老狗”從哪裏搞來的這個家夥。

“秦總,剛才大秦總……”他停頓了一下,“剛才‘老狗’的辦公室打來電話,催您過去開集團會議呢!現在去嗎?”

“不去,直接回金錢豹。”秦少強將頭往後仰了仰,活動了一下脖子。秦少強掌管著盛達集團的娛樂產業,本應該去的,但是在秦少強看來,沒有比開集團會議更無聊的事情了,而且會開完了,還要被“老狗”拉到辦公室訓話。所以他很少回集團,已經好久沒見到“老狗”了。

“好,好,”小油頭抬頭對司機說道,“聽到了嗎?直接回金錢豹!”

“那個和我妹妹飆車的叫陳金濤?”

“是,”小油頭趕緊接上話,“他之前一直給我們放高利貸,現在不放了,這個您不用費心,我過幾天就帶人去修理他!”

秦少強點點頭。“讓你辦的事辦的怎麽樣了?”上個月,小油頭向他提議,用公司的閑置資金去炒股票,這樣可以為公司增加收入,秦少強看今年股市是大牛市就讚同了,但是“老狗”明令禁止公司的資金進入股市,讓他不得不讓小油頭秘密籌劃。他也很納悶,“老狗”是靠炒股票起家的,當年在沔陽市是“股神”,現在為什麽不炒股票,還禁止周圍的人炒股票呢?既然“老狗”能成功,自己也能成功,他想證明給他看。

“最近股市下跌的厲害,本市的投資機構都虧慘了,沒有人敢接咱們的資金,”小油頭笑著說道,“但我找到一個很厲害的人,他炒股票就沒有虧過,願意接我們的資金。”

“什麽人?”秦少強看著小油頭。

“是個和尚,現在還俗了,以前在崇鳴寺出家,出家之前就喜歡炒股票,後在崇明寺潛心研究佛學,將佛教的教義運用到了炒股裏麵,研究出了一種自己的炒股理論,叫‘股市禪論’。”

“‘禪論’?”秦少強冷笑一聲,“都出過家了,還炒股,你確定不是江湖騙子?”

“不是,他的交易記錄我都檢查過了,今年賺了不少錢,股災也沒有傷他分毫,肯定沒有問題。”小油頭自信地說,“後天,我帶他過來,讓您見一下。”

“不用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我的資金出了問題你要負全責。”說完這句話,他看到小油頭笑容僵住了。“你看了前天的報紙了嗎?”

“有什麽新聞嗎?”小油頭尷尬地笑著。

“江楚成的新聞。”

“哦,看了看了。”小油頭趕忙點頭,“三天賺百分之二十嘛!不過,我……我認為這條新聞不是真的,您是知道的,沔陽日報那幫人隻要給錢,什麽新聞都發。”

“我倒不覺得是假新聞。”他又晃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嘎吱的響聲,“這個江楚成我認識,小時候我就見過他,他父親就是你當年工作過的地方——沔陽銀行的行長,和‘老狗’很熟,‘老狗’當年巴結他,帶我去過他們家,那個江楚成是個數學天才。”他想起了“老狗”在江楚成家,當著自己的麵誇江楚成有出息,讓自己向江楚成學習。“他後來去了美國。”

“哦,原來秦總認識,其實,前天我也見過他,就是在處理寧姍的事情的時候,在醫院見過,寧姍有個弟弟在讀初中,他是她弟弟的老師。”小油頭趕緊說道。“如果秦總想要他,我明天就去找他。”

“不用了,你找他也沒用,他不會來的。”

“為什麽?”

秦少強不想回答,他沒有必要告訴小油頭,“老狗”之所以殘廢,就是因為有人懷疑他是殺害江楚成父母的凶手。

“其實……有一個人要是回來的話,我們的資金就不愁找不到人接手了。”

“是嗎?”小油頭故作驚訝地問道,“不知道秦總說的是誰?”

“我的姐夫,他現在在美國華爾街,掌管的資金超過百億,盛達集團在他眼裏不值一提。”他說起來,有種莫名的自豪感,“當年江楚成、我姐,還有姐夫一起去的美國。”

“這麽厲害的人物,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你不是在沔陽銀行工作過嗎?他就是銀行副行長孔錫乾的兒子,他叫孔弟。”

“哦,不是您說,我都忘記了。”小油頭幹笑道。

車不一會兒到了金錢豹門口,進入了停車場,在電梯口停了下來,小油頭快速下車給他開了車門,秦少強剛一下車,隻聽後麵有個聲音喊道: “殺人凶手,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他還沒有回過神來,自己的腿就被抱住了。“你還我女兒!”

又是那個瘋女人,簡直陰魂不散。“走開!”秦少強拚命甩開她。

小油頭趕緊上前。“放手,放手,你這個瘋女人,你還沒完沒了了。”使勁地拉這個瘋女人。

秦少強見掙脫不了,情急之下,

用手肘瘋狂的擊打女人的頭部,女人一個踉蹌往後倒去,小油頭順勢將女人踢倒。秦少強趕緊走進電梯間,隻聽女人在後麵嘶聲力竭的叫道:“我的女兒是你害死的!就是你!你這個凶手!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哢的一聲,電梯門合上了,女人的聲音變得微弱,秦少強對著電梯的鏡子整了整衣領和衣袖。這個瘋女人我早該弄死她的,真是像惡鬼一樣陰魂不散,總是突然從某個地方跳出來纏著他。可是,現在已經不好動手了,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如果她突然消失掉,那自己的嫌疑最大,而且,他也不忍心殺她,因為她們母女倆長的太像了。

那個女孩,他第一次愛過的女孩,也是他長這麽大,唯一愛過的女孩。

來到四樓辦公室,在皮沙發上坐了下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看著玻璃缸裏,紅黑相間的毒蛇慢悠悠地遊動,他的思緒被拉回到初戀的回憶裏。

那是一個叫孫佳雨的女孩,是秦少強在上高二時突然插班進來的。秦少強發現她和普通的女學生完全不一樣,透露著一種成熟憂鬱的美,喜歡化妝、打扮、穿高跟鞋,身上的衣物首飾都是名貴貨,上課也不認真聽講,隻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一致保持緘默,沒有人管她。後來,秦少強聽人議論,說她母女都在給人做小三,為了避人耳目,才將她送來上學的,至於送她來的人是誰,秦少強也不得而知,肯定是一個很有能量的人。

秦少強本與她沒什麽來往,自從學了駕照,秦萬東送了他一輛車,她就開始接近他了。

有一天放學後,秦少強發現孫佳雨出現在自己的汽車旁。

“我可以坐坐嗎?”她憂鬱地說道。

秦少強詫異地點了點頭,讓她上了車。

“你要去哪?”

“江邊。”女孩冷冷地說。

車停在了江堤下麵,車頭向著江水,兩個人看著江水,沉默了好一陣子後,她把弄著垂下來的卷發,終於開口了:“你不喜歡我嗎?”

“為什麽這麽說?” 秦少強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他看著她如撲克牌裏紅心一樣的臉蛋。

“你都沒和我說過話!”她笑著說道。

“我不喜歡說話。”

“你也沒怎麽看過我。”

“我看你的時候,你沒看我。”

她哈哈地笑了起來。“你跟你爸長得真像!”

這句話把秦少強嚇了一跳。“你認識他?”

“股神誰不認識?不過,我覺得長得像是因為我和他吃過飯。”她得意地說道。

“吃過飯?你們兩個?”他瞪著眼睛詫異地問。

“不是,是個飯局。”

“什麽飯局?”

“是個很沒意思的飯局啦,全是聊的生意。”

“你媽帶你去的?”

“不聊這個了,放點音樂吧!”她要求道。

秦少強打開音樂,是一首比較抒情的英文歌。

孫佳雨將化妝盒子打開,對著鏡子來回晃著腦袋,咬了咬下嘴唇,合上了,把化妝盒放進雙腿上的精致皮包裏。秦少強看著這一動作,又看了看她超短裙下白皙的大腿……車廂裏滿是化妝品的微醺香味。

“你有女朋友嗎?”她抬頭問他。

“沒有。”

“為什麽不找一個?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不知道什麽類型的。”他笑了笑。

“我這類型的怎麽樣?”

“挺好。”他低下頭,看著手機。

“真的嗎?”她側著頭,看著他的臉,笑著。

他抬起頭來,看著她在笑,問道:“怎麽了?”

“沒事。”

音樂變換了一首,婉轉而動人,讓人迷醉。

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放在她白皙的大腿上。他緊張地說不出話來,看著她。

她把臉靠近她,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用左手摟著她的脖子,主動吻她。

他和她確立了關係,不久就偷嚐了禁果,他徹底地愛上了她。

但是好景不長,在一個天空陰沉的下午,秦少強在放學後接到父親秦萬東的電話,讓秦少強到他的辦公室來一趟。

來到秦萬東辦公室後,秦萬東第一句話就是嚴厲地問詢。

“你是不是和一個叫孫佳雨的女孩子在交往?”秦萬東走到他跟前著急地問道。

平時很少管他的秦萬東,居然突然會管這件事,現在高中生談朋友很正常,沒必要這麽嚴厲的訓斥吧?

“是!”秦少強小聲地回答道。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秦少強的右臉上,火辣辣地疼。

“以後再也不許跟這個女孩來往,聽清楚沒有!”秦萬東幾乎是在吼著說話。

“為什麽?”秦少強咬著腮幫子狠狠地問。

“為什麽?”沒想到得到的又是一記耳光,“沒有為什麽,以後再和她來往,我就打斷你的腿!”

他知道這次秦萬東是真的生氣了,但是他始終想不明白高中生談戀愛這種事,為什麽惹得秦萬東這麽不高興?一個自己都難以接受的原因在他腦海裏若隱若現。

雖然他很愛孫佳雨,但秦萬東的話還是不敢不聽。

從那天起,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他都不與孫佳雨交流,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孫佳雨給他發短信他也不回。

第三天,雨下的很大,放學後的秦少強剛準備發動汽車,就看到孫佳雨站在他的車前,她沒有打傘,全身都被雨水濕透了。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示意孫佳雨上車。孫佳雨並沒有上車,而是一直站在他的車前,他下車,走到車前來拉她進車,她仍然不動。

“你到底怎麽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她大叫道。

“有什麽話進車再說!”

“是玩膩了嗎,想甩了我?還是像其他人一樣,受到那個人的威脅了?”

“你在說什麽?受到誰的威脅了?”秦少強想了想,像其他人一樣?指的是她的前幾位交往對象嗎?受到威脅了?受到誰的威脅了?這時他想起了他的父親。

“為什麽我想好好談一次戀愛都不行?”她哭了,雨水和眼淚一起流下來,根本分不清楚。

她絕望的癱軟在了地上,秦少強看著她悲傷的麵龐,心砰地跳了一下,這是和以往不一樣的孫佳雨,這是他見過最真實的孫佳雨,突然有一種想抱住她的衝動,雖然秦萬東的話猶在耳旁,但那種衝動他無法抵抗,他蹲下去抱住了癱坐在地上的孫佳雨,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落下來的雨水。

可是,這之後,孫佳雨再也沒有回學校上課。

對於孫佳雨是病假還是輟學,或者可能是失蹤,學校沒有給任何的解釋,那個座位就那樣空著。隻要那個座位還在,秦少強的目光就逃離不了那裏,心裏更無法將她遺忘,他知道自己愛上了他,見不到她,他很難受。

孫佳雨的不告而別讓他很焦躁,最後演化成莫名其妙的憤怒,他本來可以不去想她,但是他做不到,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被耍弄過,這個女人脫離了他的控製的同時,他感覺自己被控製了,他試圖給她打過電話但是處於停機狀態,他因憤怒摔壞了一部手機,他恨不得去找秦萬東,向他要孫佳雨的下落,但是……他不敢。

一個虛偽愚蠢的女人,他把憤怒全部發泄到孫佳雨身上。這個女人她在哪裏,是死了嗎?他很想知道。

幾天過後,她戴著一副墨鏡出現在了校門口,她是來找他的,她上了車,摘下墨鏡,眼角全是傷,他問她怎麽回事,她也不答。

她說她想去看日出,就在漢江上遊的雙峰山上,他帶她去了。

到達山頂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山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山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整座山看起來異常地陰森恐怖,還好月光清明,從懸崖上往下望去,峽穀裏滾滾向東的漢江水,像一條閃著銀色微光的綢帶。

他們在懸崖邊上一塊巨石旁坐了下來,石頭上寫著“望夫石”三個大字。

“你知道這塊石頭為什麽叫望夫石嗎?”孫佳雨突然說道。

“不知道。”

“在古代,有一個女人,他的男人跟著陳友諒出去打仗了,她就天天來這裏等他,就站在這塊石頭上,盼他歸來,可是一直等到了老,她的丈夫也沒有回來,最後她聽說陳友諒戰敗,丈夫戰死了,她就從這裏跳了下去,人們為了紀念她,把這塊石頭叫做望夫石。”

“你知道的倒不

少。”秦少強冷冷地說,他還在生她的氣。

“你相信這個女人是愛她的男人的嗎?”

“相信。”

“可是我不相信。”

“為什麽?”

“我覺得是她一個人過不下去了,想要這個男人回來養他,最後男人死了,她也活不了。”

“可是她在等的時候,不是也活下來了嗎?”

“那是因為他以為他的丈夫會回來養她的。”

“你這個想法好幼稚。”

“哼。”她冷笑了一聲,“不是的嗎?難道你相信愛情可以超越一切?”

秦少強不知道怎麽回答,突然有些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一個在生活中沒有自尊的女人,是不可能有愛情的。”他聽到她的聲音哽咽,她好像哭了,他轉過頭去看她,她的眼淚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她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滿臉淤青,為什麽要哭?秦少強不敢問,他怕自己無能為力。

“其實,我前幾天來過這裏,這塊石頭的故事我也是聽他們說的。”她破涕為笑。

“他們是誰?”他鼓起勇氣問道。

“他們是我的生活,但你……”

“我是什麽?”

她牽著秦少強的手,站來說道:“跟我來!”

他們爬到了望夫石上,手牽著手,緊緊的站在一起,下麵就是滾滾江水,秦少強恐高,雙腿不停地發抖。

“你愛我嗎?”女孩問道。

“這裏太高了,風也大,我們下去吧!”秦少強恐懼地說道。

“我問你,你愛我嗎?”女孩執著地問道。

秦少強緊張地點了點頭。

“你帶我走,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聽到她說這話,秦少強嚇了一跳。“去哪裏?”他們隻是高中生,能去哪裏?

“去哪裏都好,你愛我就帶我走。”

“別說傻話了,快點下去吧!”

女孩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頭發隨風飄揚,在月光裏顯得異常恐怖。

“你不愛我,嗬,我這種人怎麽會配有愛情呢?”說完她轉身慢慢朝懸崖走去。

“你要幹嘛?你快回來!”秦少強喊道。

她站在懸崖邊上,轉身看著秦少強,秦少強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他太恐高了。

在月光下,他看到她淩亂的頭發後麵充滿蔑視的笑容。

“你不是問我他們是誰嗎?”她冷笑著說道,“去問秦萬東。”說完整個身影消失在石頭上。

“不要啊!”秦少強大叫道,已經遲了。

事後,秦萬東將秦少強毒打了一頓,父子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孫佳雨的母親將女兒的死怪罪在秦少強身上,一直陰魂不散地纏著他。這次刻骨銘心的打擊讓秦少強再也不相信愛情,女人對他來講隻不過是男人的發泄物,沒有尊嚴的動物,一如金錢豹的那些女人。

“你爸正在為你不去開集團會議發火。”正當秦少強拿著酒杯回憶的時候,有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秦少強正要發作,發現是張澤沛,盛達集團的總經理,“老狗”的好兄弟,便收住了。

“他讓你來的?”秦少強不耐煩地問。

“你幹嘛去了?”張澤沛問道。“老狗”殘疾後,集團的事物很多都是他出麵處理,“老狗”對他無條件的信任,這很讓秦少強擔心,他也是秦少強在盛達集團董事長位置上的有力競爭者,如果自己真的惹怒了“老狗”,“老狗”將位置讓給了張澤沛,也不是不可能。

“幫他管教女兒去了!”秦少強又喝了一口酒,冷笑道,“少青現在喜歡飆車,他不知道吧?”

張澤沛沒說什麽,站在他們的麵前看著他。

“你來就是指責我的嗎?”秦少強看了他一眼,他目光銳利,秦少強不敢和他對視。

“我來是想告訴你,關於今晚董事會的決議。”

“你們怎麽決議,關我什麽事?我有在董事會上說話的份嗎?”他雙臂放在沙發背上,撇過頭去。

“金錢豹要關門。”

秦少強以為自己聽錯了,站了起來。“什麽?金錢豹要關門?為什麽?”

“因為金錢豹涉-毒涉黃涉黑,已經被警方盯上了,會影響集團聲譽。”

秦少強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是你和‘老狗’想合夥搞我吧!”

“住嘴!”張澤沛朝他吼道。他以前和“老狗”來沔陽混的時候,失手殺了人,坐過牢,秦少強也有三分怕他。“你知不知道現在沔陽市的環境不一樣了?不是你可以胡作非為的時候了!”

秦少強也聽說了,沔陽市新來了市長,懲治了不少貪官汙吏,一些企業也受到了牽連。

“關了金錢豹,我還能幹什麽?”他氣憤地說道。

“我會給你在集團安排位置的,你放心好了,”張澤沛嚴肅地說道,“我還有事,你明天開始,盡快處理這件事。”說完轉身離去。

秦少強憤怒地將酒杯摔在了地板上,炸的粉碎。這分明是想打壓自己,他想道。金錢豹不僅是他掌管的獨立業務,也是他花天酒地的地方,這個地方關了門,他不知道還有什麽職位適合他,讓他整天坐在集團的辦公室裏,還不如讓他去死。

正怒著,“小油頭”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秦總,不好了,有人在樓下鬧事!”

“是誰這麽大膽,趕來金錢豹鬧事?”秦少強憤怒地吼道。“你,幹什麽吃的,給你那麽多人,連個鬧事的都打發不了?”

“是……是前幾天您打傷的那個叫寧姍的女孩,她的弟弟來找您尋仇來了……”

那個女孩本來就不大,她弟弟能有多大?

“她弟弟是幹什麽的?混哪裏的?”

“是……是個初中生……”

啪的一巴掌,秦少強打在了“小油頭”的臉上。“廢物,連個初中生都打發不了?”

“他……有槍……”

秦少強抖了抖身體,狠狠地說道:“叫上‘啞巴熊’,跟我下去!”

對方有槍,他本是害怕的,但是現在在氣頭上,又聽說隻是個初中生,說不定小油頭沒有看清楚,被對方的玩具槍騙了,即便是真槍,量對方也不敢開槍,再說有“啞巴熊”在,不會有問題。

“小油頭”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敲了敲門,說道:“秦總,‘啞巴熊’在電梯裏等您。”

秦少強來到電梯口,隻見“啞巴熊”站在電梯裏,頭幾乎碰到了電梯頂部,他仰著頭看著電梯頂部裏的鏡子,嘴裏不停的“阿爸,阿爸”地叫著。這個一頓可以吃半頭豬的“怪物”是小油頭替他找來的,他是漢川有名的傻子,力大無窮,不知道什麽是危險,下手也不知輕重,曾經一個打十幾個,還咬掉了一個人的耳朵,嚼著咽了下去,小油頭告訴他,隻要向對付小孩子一樣給他吃的和玩的,他就會乖乖聽話,果不其然。

他們來到三樓,門口站著兩個馬仔,見秦少強來,便讓了開來,真是些沒用的東西,秦少強想。他走了進去,看到包間裏有三個成年人和五個少年。

他正準備問坐在中間的成年人,小油頭上來說道:“秦總,是這個小子!”他轉頭看到一個少年站在沙發前,憤怒地瞪著他,手裏果然拿著一把槍。

“是你要找我?”秦少強問道。

“你是秦少強?”少年冷冷地回應。

“是又怎麽樣?”

“跪下!”少年拿槍指著他。

“哼!”秦少強冷笑了一聲,“拿把玩具槍來嚇唬我?有種你開槍啊!”秦少強張開雙臂,慢慢向前走。

啪的一聲響,隻見頭頂上的水晶吊燈不停亂晃,掉下許多碎玻璃來,是真槍!秦少強嚇得雙腿發軟。

“跪下!”少年大叫道。

正當秦少強不知如何是好時,“啞巴熊”從後麵走上前來,嘴裏不停的“阿爸,阿爸”的叫著,直朝少年走去。

啪,又是一聲槍響。“別過來!”少年對著“啞巴熊”大叫道。“別過來,聽清楚了沒有!”

“啞巴熊”根本不聽,直朝前走,張開大手,一把將少年的胳膊拿住,他果然沒有膽量朝“啞巴熊”開槍,少年痛苦地大叫了一聲,槍掉在了地上。

秦少強笑了笑,慢慢地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啤酒瓶,舉了起來,準備朝少年的頭部砸去,正舉到半空中,隻聽後麵一個聲音大叫道:“住手!”

他轉過頭來,一眼便認出,他是前幾天報紙上報道過的江楚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