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太胖,隻要一緊張,就滿頭是汗。

“看著點!”寧哲對他說。

他背過身去,警惕有人接近,畢竟是兩個初中生,在ATM機取將近兩萬的鈔票,難免沒有安全感。

還好,整個過程沒有人靠近。

“走!”寧哲拉好書包拉鏈,走在前麵。

兩人走進了銀行旁邊一條沒人的巷子,在一個臭烘烘的垃圾桶旁邊,他們的自行車就停在了這裏。寧哲打開書包,將一遝鈔票遞給他。“拿去,還給你奶奶。”

這些錢是寧哲從股市裏賺來的。幾個月前,寧哲突然告訴他,想炒股票,股票賬戶已經搞到了,就是沒有錢,問他有沒有辦法,賺到了錢就還給他。寧哲曾經幫過他,把那些經常勒索他的不良學生打進了醫院,他便經常跟著寧哲,現在沒有寧哲,他在學校完全呆不下去,因為那個勒索他的不良學生揚言要報複他們。

今年是大牛市,滿城都在談論股票,他以為寧哲隻是想玩玩,他就答應了,偷偷拿走了奶奶的一萬塊錢,沒想到現在變成了兩萬。

徐磊將一萬塊放進書包,剛拉好拉鏈,又一遝錢遞了過來。“這是五千,你的,我們一人一半!”

“我要這麽多錢也沒用,你拿著吧!”徐磊緊張地說道。他不是不愛錢,隻是自己平時本來就不缺錢,突然身邊多了五千,反而不自在。

“拿著,說好的我們對分。”寧哲強行塞給了他,他將錢放進書包。他從沒想過自己拿走奶奶的錢還能還回去,更沒想過現在還多了五千。

“現在去哪?網吧?”

“你先回去,我一會兒還有事。”寧哲冷冷地說道,眼睛一直盯著巷子口。

“我跟你一塊兒吧!”他們平時放學後經常在一起,很少分開,怎麽這兩天,他喜歡單獨行動了,昨天他就沒有來學校,害得班主任楊富平逼問了自己好久。

“隨便你!”寧哲不耐煩地說道。他知道寧哲的語氣一向很冷淡,但是心腸卻很好,不然當初也不會幫自己解圍了。

兩人等了大概有十分鍾,終於有個人騎車進了巷子,看到那人的臉時,他吃了一驚。正是勒索過他的人——劉輝。他是初三年級的不良少年,經常勒索他,寧哲在學校自行車車棚看到,看不過去,替他解圍,將劉輝的頭打破了,劉輝揚言要報複。徐磊打聽說過劉輝的家庭背景,他的父親在山東販毒被抓,蹲了監獄,舅舅正在被警方四處通緝,整個家庭就是個犯罪之家。

難道寧哲等的人是他?他不敢相信。

他騎了過來,在寧哲麵前停下。

劉輝身材高大,右眉旁邊長了個黑色的大痦子,眼神總是透露著凶光,徐磊看到他就害怕。

“他也去?”劉輝指了指徐磊,不屑地說。

“是。”寧哲冷冷地回道。“他不會說出去的。”

“也好,量他也沒這個膽量。” 劉輝冷笑道。

說完,寧哲騎上自行車,徐磊不知道他們要去哪,也上了自行車。兩人跟在劉輝後麵,很快騎出了建春路,向右拐入長園大道,往北騎了大概二十多分鍾,再拐進一條鋪著碎石子的小道上,又拐了幾個彎,進入了一個沒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他們經過一個灌木叢生的小道的時,徐磊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如果一個人,他肯定找不到回去的路。

又騎了十多分鍾了,村莊越來越荒蕪,太陽已經落了下去,周遭的一切變得灰暗恐怖起來。殘破的房子,黑暗的樹林,野蠻生長的灌木,流浪的野狗和拄著拐杖駐足盯著他們的老太婆……徐磊滿頭大汗,雙腿酸疼不已,快失去了知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肺部都快爆炸了,心髒跳動得無比厲害,背著書包的後背早已濕透。

他不知道離終點還有多遠,他也不敢問,隻是跟著。

前麵看到一個池塘,他們下了車,沿著池塘在雜草叢生的埂子上推行。沒過多久,在一個破舊的房子麵前停了下來,這個房子表麵的石灰已經成灰色,底下長滿青苔,門窗緊閉,窗戶前並排幾根生鏽的鐵柱子,整個窗戶都積滿灰塵,窗角的玻璃已經破碎,往裏看去裏麵黑洞洞的,門前的雜草堵住了大門,徐磊覺得這裏應該沒人居住。

“把車推到這裏來。”劉輝指了指齊人高的野草。他們把車放倒在草叢裏。

“跟我來。”

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四周隻有蟋蟀的叫聲和他們走動的聲音。

他們沿著牆壁下麵的石板,繞到屋子的後麵,經過一個殘破的豬圈,後麵是紅磚砌成的廚房,廚房前麵有一個大棗樹,周圍全是齊人高雜草,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個廚房。劉輝在豬圈旁邊停了下來,扯了扯旁邊掛著的一個破舊銅鈴,“叮叮叮”的響了三聲。

這時廚房的燈光亮起,隻聽嘎吱一聲,廚房的門開了。

“進去。”劉輝像做賊似的看了看周圍,帶著他們進了廚房。

徐磊最後一個走進去。原來這是個改造過的廚房,灶台上蓋著一個大木板成了床,床頭堆著一堆衣服,好像有人睡在這裏,床沿上坐著兩個人,在兩人旁邊是一個黑色的手提袋。在床前有一張八仙桌和一條長凳子,八仙桌上麵放著啤酒罐子、煙、打火機,還有些雞骨頭,上方掛著黃色的燈泡,將狹小的屋子照的昏黃。

裏麵三個人,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一個穿著花襯衫,抽著煙,吐著煙圈,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著寧哲;一個穿著背心在玩手機遊戲,聽聲音應該是“開心消消樂”;還一個穿T恤,和劉輝一樣長著一張國字臉。

“舅舅,”劉輝對那個國字臉的說道:“人來了!”

舅舅?劉輝喊他舅舅?這就是那個被警察通緝的人!徐磊的心髒砰砰直跳,完了,今天是回不去了,寧哲是在幹嘛?為什麽跟著劉輝到這裏來?

國字臉看了看寧哲,問道:“錢帶來了嗎?”

是來賠錢的嗎?上次打破頭不是已經賠過了嗎?徐磊心想。

“帶來了。”寧哲毫無表情地說道,聲音裏沒有一絲害怕。“我先看看貨。”

看貨?他要買什麽?徐磊搞不明白。

劉輝舅舅看了一眼花襯衫,花襯衫從旁邊的黑色旅行包裏拿出一個報紙包著的東西,扒開報紙,裏麵是一把槍和三四顆子彈。

徐磊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槍,他們有槍,這是徐磊第一次看到真槍!他害怕極了!

寧哲從提著的書包裏拿出一遝錢來。“這是五千塊,數數看。”

花襯衫接過錢,熟練地數了起來,整個房間裏隻剩下玩遊戲的聲音和數錢的聲音。

數完後,花襯衫向劉輝舅舅點點頭,表示數目沒有問題。

“看好了,我隻演示一遍。”劉輝舅舅擺弄手槍。

他把彈夾弄出來,將子彈一顆一顆地放進去後將彈夾推了進去,拉了一下槍栓,將搶的把手遞給寧哲。

寧哲伸手去接,沒想到T恤青年將槍在食指上轉了一圈,將槍口對著寧哲,獰笑著說:“我外甥的頭是你打破的吧?你說說怎麽辦吧?”

“你想怎麽樣?”寧哲淡定地說道。

話剛說完,穿背心的放下手機,衝了過來朝寧哲胸口重重地打了一拳,然後反手將寧哲的頭按在桌子上。徐磊看到這個情景,往後退了一步,他很想逃走,但是這時候逃走也太不夠義氣了,而且……根本逃不走。他雙腿發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外甥不能就這樣被你欺負了,你說怎麽辦吧?”

“我們已經賠過錢了……”徐磊在這關頭不知哪來的勇氣。

“死胖子,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穿花襯衫的笑著說道。

“金錢豹!”

“什麽?”

“明天……明天晚上,來金錢豹,給你外甥賠罪,你們敢來麽?”被壓在桌子上的寧哲沉著地說道。

金錢豹?那是本市最高級的娛樂場所,據說隨便消費就是上萬元,寧哲哪有那麽多錢?而且學校裏的都在傳,寧哲的姐姐是在金錢豹工作的,寧哲對此很是惱火,他又怎麽會帶他們去金錢豹呢?他疑惑不解。

劉輝舅舅竟然答應了,放走了他們。

“你……

買槍幹什麽?”分別前,徐磊開口問道。

寧哲沒有回答,徐磊也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

“這些錢給你。”分別前,徐磊將自己的一萬五遞給寧哲,明天他要請他們,肯定需要錢。

“不用。”寧哲拒絕道。

“那你哪來的錢?”

“你不用管,明天你不要跟著!”說完騎車離開了。

回到家裏,徐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一直思考寧哲為什麽要買槍?思考來思考去,他隻得出一個答案,他要對付劉輝的舅舅!那麽,這件事就是因自己而起,他雖然膽小怕事,但也不至於不顧朋友,他打算明天跟著寧哲,即便他再怎麽不同意,也要跟著,他害怕寧哲出事。

第二天,班級大掃除,寧哲提著書包直接走了,徐磊偷偷跟著。

他看到寧哲在自行車棚停了下來,於是走上前說道:“今天,我還跟你一起,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曾經,他就是在這裏,將自己從劉輝和他的同夥手中救下來的,不然他恐怕現在都在遭受劉輝的欺淩。今天的事情,因自己而起,怎麽能沒有他?

“今天的事情不關你的事,你最好別去。”

“怎麽不關我的事?這件事情全都是因為我而起的,你幫助了我,所以弄成現在這樣。我雖然膽小,但是我不會退縮的,因為……我把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

寧哲朝他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把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但今天的事,是我的私事,我沒有騙你。即便以後我不能回學校了,我保證今晚過後,劉輝他們再也不敢欺負你!”

什麽?他不回學校了?他到底要幹什麽?那把槍……無論今天怎麽樣,他一定要跟著他,他下定決心。

“劉輝他們……我已經不怕了,我今天跟著你,隻是把你當作我的好朋友,我長這麽大,都沒有什麽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不來學校,我也不來學校!”他鼓起勇氣說道。

寧哲沉默地看著他,笑了,突然伸出右手來,徐磊也伸出右手,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他知道,寧哲答應讓他跟著了。

兩人在車棚等了十來分鍾,劉輝還沒有出現。徐磊抬頭向二樓的窗戶望去,數學老師江楚成在窗戶旁走來走去。今天班級在大掃除,江楚成正仰著腦袋,關切的注視著站在窗戶外頭的平台上擦玻璃的學生,這本該不是他管的事,他作為數學老師,反而比楊富平更上心。

這時,江楚成往樓下看了一眼,正好和徐磊目光相接,徐磊趕緊將目光移向別處,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一會兒,劉輝和他的同伴,向車棚走來。他們都換了衣服,穿的格外鮮亮,劉輝穿了一件與自己身材極不相稱的暗灰色西裝,下擺和袖子很長。旁邊那個發際線很高的家夥,皮鞋擦得鋥亮,另一位頭發還上了啫喱水,油亮油亮的。徐磊立刻預料到,劉輝想帶這兩個家夥一起去,加上他舅舅和舅舅的兩位朋友,再加上寧哲和自己,加起來就是八個人了,花費可不小,自己帶的一萬五,恐怕不夠用。

“他們也去?”等他們走近時,徐磊看到寧哲沒有說什麽,自己先鼓起勇氣問,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有勇氣了,麵對這些曾經勒索過他的人,以前隻有被欺負的份,現在能理直氣壯地開口了。

“今天是大日子,怎麽能少了我的好兄弟?”劉輝獰笑道,笑容讓徐磊感覺到惡心。

“那他們的花費誰買單?”

“當然是你們買單!”他冷笑著說。

豈有此理,這不是趁機敲詐嗎?

徐磊正準備開口,寧哲搶先說道:“別說了,走吧!”

各人騎了自己的自行車,寧哲騎在前頭,徐磊緊跟著寧哲,後麵三人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麵有說有笑。

車隊出了學校後麵的小巷子,沿著鬥金街騎行了一段,右拐進入景春路。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徐磊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隻剩淡淡的灰色,街道上路燈已經開啟,街邊的水果攤、五金店、服裝店等大小不一的店鋪灑出的明黃色的光,鋪在人行道上 ,讓這條不算繁華的街道看起來沒那麽死氣沉沉。

隊伍沿著元一路繼續騎行,左拐進入漢陽路。騎過這條漢陽街,又是左拐進入江堤,金錢豹便映入眼簾,徐磊感覺到莫名的緊張,畢竟這種場合不適合他們,裏麵的人看我們穿著校服,會不會還沒有進去就被趕出來?和這些討厭而又危險的家夥來這種地方,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的事情?這些疑問一路困擾著他。他真希望今晚快點過去,事情快點結束。為什麽,為什麽寧哲要選擇金錢豹來道歉?他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他們將自行車停在露天停車場的西側,在金錢豹的門口,徐磊看到劉輝的舅舅和另外兩個人,一個始終低著頭玩手機遊戲,一個蹲在地上抽著香煙,劉輝的舅舅穿著黑色T恤,雙手插在褲袋,遠遠地望著他們。

他們走過去的時,一個頭發蓬亂,看起來神經兮兮的中年女人和他們擦身而過,嘴裏不停的說著“殺人犯,殺人犯,秦少強是殺人犯……”,把徐磊嚇了一跳,他回過頭來看那女人,五十歲左右年紀,頭發白了不少,覺得甚是可憐。

“我還以為你們不敢來了呢?”那個抽煙的家夥突然站了起來,燈光讓他的臉變的清晰,短發,相貌醜陋,滿臉的暗瘡,十分惡心。

沒有人回應他。劉輝喊了聲舅舅,那人手一揮,示意上台階,進金錢豹。寧哲穿著藍白幾何圖案校服,單肩背著書包,昂著頭走在前麵,徐磊同樣穿著校服緊跟在側後方。還沒有走到門口,一個穿著西裝製服拿著對講機的平頭就嚷了起來。

“幹什麽,幹什麽?”他用對講機指著寧哲,“小鬼,一邊玩去,這你不是你玩的地方!”

徐磊心一驚,完蛋了,進不去了,他緊張的看著寧哲,寧哲一聲不吭的盯著這個平頭保安。

“我們一夥的。”劉輝的舅舅走上前來。

平頭保安惡狠狠地打量了一下寧哲,拿著對講機的手往後一揚,將他們放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有一個妝容誇張,笑容肉膩膩的中年女人圍了上來。“帥哥們有預約嗎?”她上前問走在稍前的劉輝舅舅,眼睛又掃了一眼穿著校服的徐磊和寧哲,露出了好奇之色,很快被笑臉瞬間掩蓋了過去。

劉輝舅舅看了看寧哲,寧哲說道:“沒有。”

“沒有呀,那也沒關係,我們這有小包間,中包間和大包間,另外豪華包間隻剩一間,價格比較貴,小帥哥們看要什麽樣的包間?”

“豪華包間。”寧哲說道。

中年女人咧著肥厚的紅唇,笑著說道:“有是有,五千塊錢一個小時,你們覺得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五千塊錢,徐磊摸了摸書包,總共才帶了一萬五。

“決定了,走吧。”寧哲這是要幹嘛?他有那麽多錢嗎?

“好好好,跟我來。”中年女人穿著絲襪的短腿踩著高跟鞋,邁著小步子,領他們往電梯方向走去。

電梯裏香氣撲鼻,四麵鏡子上雕龍嵌鳳,金光閃閃,無比華麗。來到三樓,出了電梯,包間裏的音響聲傳到耳朵裏,門口站著兩個穿著襯衫,打著領結的年輕人微微鞠躬,異口同聲地說道:“歡迎光臨!”

紅色的燈光將走廊照的通紅,徐磊感覺到眼花繚亂。踩在軟綿綿的紅色地毯上隔著鞋底也能感受到舒適。走廊兩邊的牆上懸掛著歐洲古典油畫,全是些身材豐腴的**女人,徐磊不知道這些畫的名稱和作者,隻覺得有些在美術書上見過。

三名穿著超短黑裙的女孩從他們旁邊走過,看到中年女人都叫了聲範姐。這三個女孩個個身材高挑,姿態婀娜,徐磊偷偷地瞄了一眼,臉頰迅速地發熱了。那個麵容醜陋的高個子,轉身朝走過去的女孩吹了吹口哨,露出猥瑣的笑聲。

“就是這間了,請進!”叫範姐的女人推開玻璃門,讓他們進去。

裏麵果然豪華,高高的天花板掛著一架裝飾繁複的水晶大吊燈,酒紅色真皮沙發擺東邊,對麵是四十英寸的超大電視屏幕,兩條金色鑲鑽的麥克風擺在桌前,閃閃發亮,一副超大的歐洲古典油畫掛在那邊的牆上,畫的內容是一個低

著頭的**女人。騎在一頭蓋著紅色絲綢的白馬上,身材修長,十分好看。

劉輝和他的兩個朋友坐在靠門的地方,劉輝舅舅和他的兩個同伴坐中間,麵對著大屏幕,寧哲和徐磊坐在靠裏麵。

徐磊看了看寧哲,寧哲表情上看不出半點緊張,依舊冷淡,但這種冷淡又與以往不同,徐磊說不上來,也來不及多想,這種場合讓他如坐針氈,平時聽說金錢豹有多氣派,真的來了,卻一刻不想多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他覺得自己穿著校服在這好愚蠢。

“請各位帥哥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叫姑娘們來,保證都是這裏最好看的。”說完準備轉身離開的她,又回頭,“一會給你們送來酒水和吃的,稍等一會,這就過來。”

劉輝問大家想唱什麽歌,唯獨不問徐磊和寧哲, 這時,一位長相帥氣又有幾分狡黠的小哥貓著腰推門進來。

“打擾各位了,請問各位貴客想喝點什麽,吃點什麽?”他拿出一個小本子,快速的念著各種啤酒的價格。

“百威,來十箱百威。”寧哲靠在沙發上開口道。

這是最貴的啤酒。十箱?每十二瓶一箱,十箱就是一百二十瓶,八個人喝一百二十瓶,徐磊很想說點得太多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寧哲繼續道:“另外,來個豪華水果拚盤。”

“好的,不過這些價格可能有點高哦!”他那支筆在小本子上算了起來,“一共是四千兩百塊錢,是您結賬嗎?”他看著寧哲問道,眼神裏透露出極度的不信任。

“少廢話!”寧哲突然說了一句。

服務員臉色一變,嘴一抿,勉強地微笑道:“好的。”

三個服務員用小車推了十箱啤酒進來,後麵跟著一個一米多高的超級水果拚盤,裏麵各色各樣的水果,在巨大的銀盤裏分四層擺放著。

那個滿臉暗瘡的家夥倒是不客氣,直接用手就吃起水果來。

送水果的隊伍才出去,範姐就從門口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十幾個塑身白衣和緊身超短裙的長腿小姐,一個一個整齊劃一的走進來,雙手互扣放在腹部,站成一排,將整個包間都站滿了。

“三樓的小姐是最好看的,專門為豪華包間的貴賓準備的,各位帥哥你們看看,中意哪位小姐?”

她說的果然沒錯,進來的個個都是身材高挑容貌標致,略看個個端莊嫵媚,細看各有各的美。

劉輝舅舅挑了位笑容嫵媚的女孩,暗瘡男挑了一個胸部豐滿的女孩,玩手機的挑了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孩,至於劉輝和他的同學,各挑了幾個徐磊認為普通的女孩,輪到寧哲和徐磊,徐磊小聲的問寧哲:“我們可不可以不選?”

寧哲沒有理他,朝範姐揮了揮手,示意她帶其餘的女孩子離開。

包間裏瞬間充滿了女孩的笑聲和說話聲。這時劉輝舅舅起身哢的一下關了電視,音樂停止,大家將目光都聚向他。

他看著寧哲說道:“你小子還挺有誠意,這樣吧,你自己倒杯啤酒,和劉輝喝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你們以後做個朋友。”

“不行,這事怎麽能這麽輕易過去呢,我把劉輝打成重傷是我的不對,我一定要好好賠禮。”徐磊打死沒想到寧哲居然會這樣說。

寧哲按了按牆上的呼叫按鈕,不一會剛才的服務員又貓著腰走了進來。“有什麽可以效勞的嗎?”他掃視大家。

“你們這最貴的酒多少錢?”寧哲問。

“人頭馬,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你準備點一瓶嗎?”服務員詭笑著問道。

“是!”寧哲答道。

我的天,今天算是完了,我們哪裏去搞這麽多錢?徐磊緊張地直拉寧哲的衣角,寧哲沒有理他。

“好!”服務員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個服務員端著個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麵用一張紅布蓋著一瓶酒。

“是現在就開嗎?”他揭開紅布蓋問寧哲。

“現在就開。”寧哲道。

服務員將酒打開,正準備倒進杯子裏,隻聽寧哲說道:“把整瓶酒給我。”

服務員抬起頭來,楞了楞,將酒遞了過去,等待寧哲伸手來接,寧哲靠在沙發上,慢慢地伸出右手來,服務員剛一放手,隻聽啪的一聲,女孩們發出尖叫和惋惜聲音,隻見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塊的天價酒摔在地上,流了一地。包間裏雖有音響聲,但仍能感受到讓人窒息的沉默。

“我遞到你的手上了……”服務員立刻慌張地解釋,“不關我事……”

“是你摔的。”寧哲冷冷地說,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徐磊知道,是寧哲故意摔的,他要幹什麽?他的心砰砰直跳。

“你們都看到了吧,我剛剛把酒遞到了他的手裏。”他激動地環視著在座的人,沒人理他。

“叫你們經理來!”寧哲說道。

服務員沮喪地走出房間,劉輝舅舅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斜著眼睛狠狠地盯著寧哲,其他人同樣。女孩子們麵麵相覷。現場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一會兒,一個穿著花西裝的小個子進來了,寧哲打量了他一下,這人頭發梳的油亮油亮的,幾乎貼著頭皮,眼睛看起來極小,嘴尖,下巴短,看起來像個猴子,走在前麵大搖大擺,神氣活現的,後麵跟著兩個彪形大漢。

他走到坐在正中間的劉輝舅舅麵前,嘴一挑,說道:“是你嗎?”

劉輝舅舅換了個不那麽盛氣淩人的坐姿,搖搖頭。服務員走了上來,指著寧哲說:“是他!”

油頭發的小個子看了看穿著校服的寧哲和徐磊,再看看地上,問服務員:“你肯定不是你摔的?”

服務員趕緊說道:“我敢肯定剛才遞到他的手上了,是在他手上摔的!”

“那你說說看,是不是他摔的?”他指了指服務員問寧哲。

寧哲沒有說話。

“現場有人看到是誰摔的嗎?”他像剛才服務員一樣掃視了房間。

無人應答。

“萌萌,你說!”他指著坐在離寧哲最近的一個短發女孩問道。

“啊,我……我,我也沒看見……”女孩緊張地說道。

油頭發顯得很無奈。

“這樣吧,既然沒有證據是誰摔的,那就簡單了,各賠一半吧!”他看了看寧哲。

“真的不關我事,汪總,真的……”服務員哀求道。

“少廢話!”還沒等服務員說完,油頭發喝道:“你呢,你有什麽意見?”他問表情突然變得異常憤怒的寧哲。

“把秦少強叫來!”

“你說什麽?”油頭發好像聽錯了一樣問道。

“我說把秦少強給我叫過來,聽清楚了嗎?”這一遍幾乎是吼出來,嚇得油頭發的小個子往後退了兩步。

“哦,小子,我算是認得你了,你就是那個什麽姍姍的弟弟對不對?”他冷笑著說道。“敢來這裏找茬,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然後把手一揮,示意身後的彪形大漢動手。

徐磊看到事情發展成這樣,嚇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這回是徹底完蛋了!更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看你們誰敢過來!”他不知從哪裏掏出那把黑色的槍,交替指著向他靠近的兩個大漢。

女孩們發出齊聲的尖叫聲,紛紛向外跑去。油頭發躲在驚慌的服務員後麵。

兩個大漢停止靠近,在這樣的武器麵前,誰也不敢冒險,局勢就這麽僵持著。徐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把秦少強給老子叫過來!聽到沒有!”

“我去,我這就去……”油頭發趕緊答話到,一溜煙跑了出去。

兩個大漢也跟著離開,但沒有走遠,在玻璃門後麵守著。

徐磊很想勸勸寧哲,但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他現在終於明白寧哲為什麽要買槍了,但是搞不懂寧哲為什麽要找秦少強的麻煩。

“你小子行啊,敢在這囂張。”劉輝的舅舅略帶諷刺地說道,“既然這裏沒我們什麽事,那我們先走了。”說著準備起身,其他人都跟著起身。

“都坐下,一個也不許離開!”寧哲怒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