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大人的世界
我長歎了一口氣，額前有豆大的汗珠浮現，一點一滴的落下來，不知道是為了偽裝穿的衣服太多了導致很熱，還是別的……
猴子沒跟樂樂隱瞞什麽，把我們知道的全都說了……樓心月得了艾滋病，樓心月自殺，以一場大火將自己人生的一切連帶著醫院的一層燒的一點不剩。
她幾乎是非常淡定的聽完了這一切，到了後來竟然還有餘力問猴子還有嗎。
這可不像個學生。”我理解了……沒想到，樓心月她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所以你們的調查，是覺得樓心月的自殺和她得上了艾滋病有關？也就是說，你們懷疑犯人是和她進行過行為的人？換言之，看你們的樣子樓心月以前的那個男朋友你們也去調查過了吧？”
和聰明人談事情非常省時省力，但有的時候過多的聰明也會導致不必要的麻煩，譬如現在這樣。
我點了點頭，試圖拿回主動權：“正是如此，不過經過我們的調查，樓心月的那個前男友不太可能是我們要找的犯人，所以我們才來到寢室裏。””來找那個傳說校內校外都吃得開，長得不醜，被叫做東陸大學公交車的室友，看看是不是她帶壞了樓心月，讓這麽一個原本是常規意義上的好孩子的女孩變成了一個染上艾滋病的人，對嗎？”
樂樂自嘲地一笑，淡漠的說自己，淡漠的說公交車。
“沒錯，這哪裏錯了嗎？”
我反問道，她點了點頭。”樓心月是和我在去年開始說話的，這寢室裏麵的氣氛很怪，一個學習不錯的，自視甚高的傲慢女孩，一個本地人，家境不錯，又榜上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的更加自視甚高的女孩，加上一個不愛說話的樓心月，最後就是我了。”
“這兩個人很早就組成了聯盟，所謂的女生寢室，是隻有四個人就會拉三個單獨的群的存在……人生來就是要對抗人的，很多人經常說社會比學校可怕多了，學校是還沒有被社會的壞風氣所帶壞的學校，可其實不是這樣的。”
和一般人的嘲諷不同，她是用一種旁觀者的視角看著這一切的。”學校有時候比社會更可怕……社會上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做各自該做的事情，付出，獲得金錢，這就是現代市場經濟主導的社會。可學校不會，沒有人來這裏是賺錢的，也有一半的人壓根不是來學習的，很多事情都是無聊閑出來的，至少社會上的閑人沒有如此之多，如此的成規模。”
“因為喜歡校內的哪一個帥哥，兩個女孩就會有矛盾，甚至因為對方長得比自己漂亮，隱隱約約的搶了自己的風頭，也會有矛盾，女人啊，嗬。”
她這話說的，好像自己不是女人一樣。”所以，寢室裏的矛盾是這樣來的？”
我眯了眯眼睛，看來確有其事。”不是……我沒有和她們爭奪什麽的欲望，這也不是我該做的事情，你們認為大人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嗎？”
她不像辯解的辯解道。
“自以為自己是大人的小孩，比小孩本身更加惹人厭。”
我眯起眼睛試探她一下，卻沒想到她比想象中更成熟，隻是淡然一笑，說到：”莫非自以為是大人的小孩，為了不討人厭，要將自己偽裝成小孩本身嗎？”
我本來準備的話卻沒能說出來，她曬然一笑，猴子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說得好，好久都沒有能讓老大說不下去的人了。””看來這也有一位自以為是小孩的大人呢。”她捂著嘴偷笑，狀若桃花。
猴子被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種話隻有小孩子才會相信。”她接著自己節奏感極強的講述。”所以很多事情是躲不過的，她們排擠不和她們打交道的我，自然也排擠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樓心月了。”
“環境會改變一切，樓心月原本和她們沒什麽話說，平日裏被她們排擠倒也無妨，隻是她們後來開始給樓心月灌輸各種各樣的言論，關於樓心月那個可愛又不可愛的男朋友的時候，樓心月改變了。””她來找了我，企圖和我組成聯盟。”
“她是一個很小孩的小孩，我的人生不是小孩子該參與進來的。”
她說到這裏，電話響了。
她接了電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些什麽，她將手機開到了免提，放在了桌子上。
那頭一個約莫三十歲，中年的男人將自己被煙酒熏染，粗糙到殘忍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樂，今晚什麽時候來？不知道你個小鬼精靈怎麽的，那些大老板都喜歡點你，今晚你來早點，我給你把價錢講好了，五千塊一次。”
“謝謝。”
原來這種時候要說謝謝。
原來大人的生活是這樣的。
我們不是白癡，自然不會覺得做一點什麽事情，就能一晚上拿到五千塊的價格，即使是全流螢這個省內級別的法醫，一月的薪資不過也隻區區九千塊而已，當然因為現在的情況，我們全員已經是負收入了……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為什麽猴子會說這個女孩比較喜歡玩，以及，為什麽剛才在宿舍裏麵的兩個女孩會那樣說樂樂。
真相比真相本身殘忍得多。
她掛掉了電話，看著我們。
穿一身輕薄的羽絨服，廉價的材質和碩，大的盜版商標肆無忌憚的表現它淘寶上花不過一兩百的價格，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略施淡妝的一張娃娃臉，比真實年齡看起來年輕五歲的不帶風塵的臉，甚至能稱之為幼，齒的嘴唇掛在上麵，以及不高的小瓊鼻勾連成下月形，烏黑的長發被綁成青春的馬尾辮，一晃一晃的時間都在上麵。”這就是大人的世界？”
我體內的憤怒混合著嘲諷和悲涼，混成不知道什麽玩意兒，這樣被丟出來。
“暫時是的。”
她的雙目和我對視，死死的盯著我，竟然看不出有心虛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