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生出了幾分委屈還有幾分要據理力爭的執著;

“怎麽問?直接問你是不是有個白月光嗎?問過之後呢?秦漠換做是你遇到了這樣的事兒你會問嗎?”

怎麽問?這人否認也好承認也罷他都矮了一截了, 以後他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在意他,他不願讓自己成為這樣一個局麵中被動的那個人,秦漠冷眼看著他, 他明白宋璟的想法,這個人太驕傲了,他問出了口就相當於向他認了輸,他得知那個照片的那一刻其實就算是放棄了他,他哪怕不要這份感情也會要尊嚴, 一句不提, 走的幹幹淨淨,從此和他再沒有任何瓜葛。

他靠在了椅背上, 唇邊暈出了幾分自嘲的弧度, 沒錯,宋璟說的沒錯, 換做是他他也不會問,哪怕棄了那份感情也絕不會任由自己卷入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中, 終究他們還是太驕傲了。

宋璟說的是實話,他之前也確實是這麽想得,但是他現在說完了之後還是有些心虛, 畢竟他當時完全沒有想過這個結果會是他失憶?

秦漠一句話沒說隻是睜開了眼睛撿了一個荔枝吃到了嘴裏, 半晌才出聲;

“怪我。”

這話不知是個問句還是個陳述句, 宋璟看了看他剛才一切的想法都拋到了腦後,立刻搖頭, 態度擺的明明白白。

“不怪,怎麽能怪你?忘了的人是我。”

秦漠突然掀起了毯子撐著扶手要起身, 宋璟連忙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幹嘛走啊, 我都說不怪了。”

當下就攔著他讓他走, 秦漠沒好氣的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我去衛生間。”

宋璟...他還是跟著他到了衛生間門口看著門擦著自己的鼻間關上了。

這幾天秦漠的胃口好了一些,還是和之前一樣喜歡吃辣的,但是這麽多年的應酬下來他胃上毛病不大但是也不小,吃多了辣的難免不舒服,但是那種感覺就是挺奇怪的,好像不吃點兒辣的嘴裏就沒有味道一樣,是少有的被口腹之欲裹挾的感覺。

飯後秦漠按著周海說的在院子裏走了兩圈,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他穿了厚實的羊絨長款大衣,五個月的孩子已經有些明顯的重量了,走路的時候秦漠便覺得孩子壓骶骨壓的磨人的疼,宋璟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

“是不是腰疼?”

他剛才伸手扶了一下這人,但是下一秒就被人抬手給擋回來了,不過他還是出聲;

“周海說五個月後孩子長的可能會比之前快一些,要不還是試試托腹帶吧?”

這次出院的時候周海給拿了一個托腹帶,說是感覺腰上酸疼的時候可以用,不過這人好像是挺抵觸這個的,回來就丟在一邊一眼也沒有多看。

磨人的疼讓秦漠的心情有些煩躁;

“閉嘴,不用。”

宋璟也不想這小事兒勉強他,也就不提了,等日後月份再大些的時候再勸吧,從有了這個孩子秦漠靜養的時候便有些多,加上孩子重了走了一會兒便覺得腿上酸軟,也沒有逞強,便轉身進了屋子。

宋璟泡了一點兒熟普洱,晚上這人吃了辣炒黃牛肉,連他都覺得辣,還是喝點兒茶比較好;

“嚐嚐,這個性溫,周海說飯後喝一點兒對胃好。”

秦漠倚在了沙發上,一手撐在座椅上,身上搭了一條毯子,雖然最近胃口是好了一些但是身上還是除了肚子就沒有長什麽肉,骨節分明的手指接過了那白瓷茶碗,淡葡萄黃的茶湯看著晶瑩剔透,他低頭聞了一下茶香開口;

“下次泡白茶。”

他的話音落下宋璟立刻從他的手中將杯子重新拿了回來;

“不用下次,這次就行。”

他立刻取了白茶的茶葉罐,燙杯泡茶,秦漠從前其實更喜歡喝咖啡,但是現在要是喝了咖啡怕是晚上都不用睡覺了,看著宋璟將蓋碗的杯蓋拿開秦漠開口;

“白茶要悶泡。”

宋璟立刻又把蓋碗的蓋子蓋上了,濾出了茶湯重新換了杯子遞到了秦漠的手上。

“怎麽樣?”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下,薄唇輕啟;

“湊合。”

宋璟笑了,他發現這人有的時候挺可愛的,他自己也來了一杯,坐在了他身邊那個單人沙發上,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就算是有借口但是傷了秦漠也是事實,但若是換一個角度想現在的情況也算不上最糟糕的,秦漠沒有白月光,這些年他對他的感情他是清楚的,而現在他也看清了自己的心,總之他不會放棄的,死纏爛打他也不會在孩子生下來之後離開他,打定了注意他自己的心都安了兩分,完全不去考慮這賴下來的難度有多大。

下午的話題其實並沒有結束,他還有最想問的沒有問,給秦漠空了的杯子又填上茶水之後他看著他出聲;

“你皮夾裏的照片黃揚清為什麽會知道?”

這是真相揭開之後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是因為和秦漠朝夕相處才能發現那張照片,黃揚清一個秦家都沒有認回來的私生子,和秦漠並不應該有什麽交集才對,怎麽可能有那樣的照片?還是個合照,雖然他現在知道那合照應該也是合成的。

秦漠的眼底頓時裹了寒冰,將茶盞直接撂在了桌子上;

“他最近可又找你了?”

宋璟搖頭,這幾天黃揚清消停的過分了,他看向了秦漠,這人出手了?也不應該,他幾乎整日都和他在一起,並沒有見他吩咐什麽關於黃揚清的事兒,秦漠轉頭看了過來,神色是自信的篤定;

“黃揚清那天應該不止和你說了這些吧?”

那一天的記憶重新回到了宋璟的腦海裏,那天黃揚清確實是和他說了不少,但是有那照片的事兒跟在後麵前麵的他基本都快選擇性過濾了,現在那些話一點兒一點兒的重新浮現,他隱隱感覺到了不對;

“黃揚清說秦家前家主也就是你父親並沒有死,而是被你囚禁了。”

宋璟並沒有錯過秦漠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寒芒,看來他和那個父親的關係是真的差到了極點,那就是有可能是真的了?

秦漠突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來;

“父親?他怕是不配,黃揚清還說了什麽?”

“他說他的母親是秦家前家主的初戀,還暗示她母親的死是秦夫人造成的。”

那樣的說辭雖然是狗血,但是這樣的事兒在豪門聯姻中確實不鮮見,結婚前有個相愛的初戀,迫於家族壓力或者為了更大的利益而選擇聯姻,結婚後又藕斷絲連的也不再少數,這也是這些個豪門私生子泛濫的原因。

秦漠閉了一下雙眼,想要遮掩住眼底的狠瘧;

“沒錯,他是沒死,他很喜歡給別人貫上瘋子的頭銜,所以我讓他也成為了瘋子。”

平緩的語調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重新睜開的深褐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極端又壓抑的情緒,似乎殘暴又嗜血,秦漠的眉眼都帶上了笑意,陰寒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周身的氣息讓人能本能的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被這雙眼睛盯住就像是被狩獵者盯住一樣,壓迫感強烈讓人背後都會豎起汗毛。

宋璟的瞳孔微縮,他能感受到眼前的人情緒的不對,他似乎在控製著想要鎖住心底的瘋獸一般,但是藏在他心底的激烈情緒還是在試圖湧出,秦漠盯著他的每一個反應,突然他抬手拉住了宋璟的衣領,將人拽了過來,一時之間他們的距離非常近,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宋璟沒有掙紮,秦漠的手從衣領處緩緩向上觸碰到了溫熱的脖頸。

可能是因為懷孕的關係,他的體溫沒有之前那麽低,但是因為氣血不好他的手心雖是熱的但是指尖卻總是有幾分涼意,白皙修長的手指就在宋璟的脖頸上流連,然後微涼的指尖落在了他脖子的主動脈上,感受著那清晰的一下一下的跳動。

脖頸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也是野獸最喜歡攻擊的地方,人們會本能的對這個地方的觸碰做出反應,但是宋璟卻沒有掙脫他的手,他感受著秦漠的每一次呼吸,微涼的話語重新響在客廳中;

“覺得我可怕嗎?你知道我是怎麽讓他成為瘋子的嗎?”

宋璟能發現秦漠情緒的變化,也能發現他在壓製那股有些瘋狂的情緒,他不關心秦恒死沒死,也不關心他是怎麽瘋的,他隻在意秦漠現在的身體能不能經得住太大的情緒波動,他沒有抬手去抓秦漠按著他脖子的那雙手,反而抬手去輕輕撓了一下那人撐在扶手上的那隻手,微微挑眉;

“你覺得這點兒事兒能嚇住我嗎秦漠?瞧不起誰呢?”

宋璟的眼中沒有分毫的恐懼,反而有些戲謔的開口。

抓在他脖子上的那雙手緩緩鬆開了,秦漠斂起了眉眼,似乎是將那情緒壓了回去,但是呼吸卻有幾分不穩,臉色也有些發白,宋璟隱隱覺得秦恒和秦漠之間不是簡單的爭奪家主之位那麽簡單,但是現在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他抬手遞給了他一杯熱茶;

“喝口茶緩緩,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啊,顧著自己的身子,你是嚇不著我,萬一嚇著你肚子裏的呢?”

秦漠的手下意識放在了肚子上,裏麵小幅度的動靜奇異般的讓他的情緒平緩了下來,他接過了那杯水一飲而盡,宋璟瞧著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了看表;

“八點多了,回房間洗澡躺下吧。”

秦漠一句話都沒說起身的時候卻一個踉蹌,宋璟忙扶住他,身上都快冒出冷汗了;

“小心。”

回房之前他的手都沒有離開秦漠的手肘,那人甩開他一次他就再扶上去一次;

“水放好了。”

他現在自覺會跟進去,浴室雖然都鋪好了防滑墊,但是浴缸還是高的,回到了家裏,他就沒有床睡了,秦漠躺下了之後他還是躺回了他的地鋪狗窩裏,默默的把遙控器放在了床邊,躺下之後他倔強的看著**的位置,他總是會住回去的。

第二天宋璟下午有一個非去公司不可的會要開,便在中午之後秦漠睡午覺的時候開車去了公司,開了兩個小時的會眼看著快五點了他這才拿起衣服按亮了電梯,這辦公室裏有一樣和秦漠那辦公室是一樣的那就是電梯的位置,這頂層專用梯並不是在廳中而是在辦公室裏麵。

昨天秦漠好像念叨了一次上次的那個醬板鴨,正好這回兒時間合適,他準備開車過去買一隻帶回去,電梯中好像換了一種香水兒,有些甜膩,電梯從三十樓下去也是有二十幾秒的時間,在出門的瞬間宋璟的腳步突然一頓,眼前一瞬間開始發黑和重影,他立刻反應出了不對,手下意識的就要重新將電梯按亮,就在這個時候電梯前立刻竄出了一輛車,宋璟隻覺得天旋地轉,很快有人想要將他拉上車。

身上軟的厲害,意識在逐漸模糊,對麵是個高手,在藥物的作用下宋璟並不是他的對手,前後不過十秒的時間那輛車揚長而去。

上車之後宋璟身上的手機便立刻被收走,知道自己是著了道他死死的咬著自己的舌尖盡量保持清醒,卻沒有睜開眼睛,隻當是徹底暈了過去,片刻後他聽見身邊的人似乎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人已經到手了。”

“這麽快,他可醒著?”

靜謐的車廂中讓電話對麵的聲音傳到了宋璟的耳朵裏,是一個熟悉的一個聲音。

“昏過去了,這藥是最新型的,生效隻需要二十秒,牛都可以放倒。”

“好,到約定的地方來。”

車子開出了中環上了高架,車速開始明顯加快,宋璟用盡意誌來抵抗撕扯著他精神的黑暗,卻沒有敢睜開眼睛,他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十五分鍾,車上的人應該不會在確定他昏過去的時候用十五分鍾一眼不錯的盯著自己,他趁著一次刹車的時候微微動了一下,讓碎發遮住了眼睛,輕輕睜開了一瞬,看到了一個身邊人的側臉。

作者有話說:

宋狗怎麽都沒有想到是這個時候栽了;

後麵的boss有猜到的嗎?

看看隔壁的預收吧,同誌們;

《錯上嬌氣病秧子大佬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