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城下傳來一陣大笑,更有不少匈奴人嘴裏說著不幹不淨的髒話。

蠻牛將蘇任攙扶起來,這下蘇任再也不敢往外看了。黃十三將手裏的大斧重重的在城牆上磕了一下,威風凜凜的站在城牆上:“爾等塞外蠻族,竟然冷箭傷人,算不得英雄,更算不得軍人,有膽就來攻城,看爺爺不殺你個血流成河!”

黃十三長的高大魁梧,又穿了一聲精致的盔甲,血紅的披風迎風飛舞,盔纓鮮紅,站在城牆上頗有霸氣。喊了一句,竟然將城下的笑聲喊沒了,一眾匈奴人無不抬頭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家夥。突刺甚至連連點頭:“這才是漢人的英雄!”

匈奴人是遊牧民族,他們生活的地方到處充滿危機,也許一個不起眼的水潭,或者一頭瘦弱的動物,哪怕是騎馬的時候摔下來,都有可能要人的命。所以,匈奴人和漢人相比要野蠻一些,正因為這樣的野蠻才讓他們對英雄產生莫名的敬意。匈奴的曆史基本上是一部部英雄演繹,別指望一頭狼和美女的後代懂得什麽叫禮義廉恥。

黃十三的表現得到了匈奴人的欣賞,所以沒有冷箭射上來。突刺很想衝過去和站在城頭上的那個家夥較量一下,可是休屠王沒有下令。瞥了一眼人模狗樣的黃十三,休屠王道:“讓蘇任出來,本王保證不射死他!”

箭是休屠王放的,箭法很好,著實將蘇任嚇了個半死。這時候就算休屠王把天上的星星說成方的,蘇任都不會再露頭了。等了好半天,城頭上除了大呼小叫,沒有蘇任的任何消息,休屠王真想一怒之下下令攻城。

一大群人圍著蘇任,有的撫摸胸口替蘇任搗氣,有的將水袋送到蘇任嘴邊,讓他喝水壓驚。眾人忙活了好久,蘇任這才長長出了口氣:“狗日的嚇死老子了!去,讓紮吉也找個神射手,將休屠王射下馬!”

羽箭彌漫在天空中,可惜羌人的弓箭比比不上匈奴人的厲害。再精湛的神射手也沒辦法將箭矢射到休屠王左近。休屠王冷哼一聲,再次大喊:“給你們半個時辰,若蘇任不出來,本王就下令攻城!”

蘇任是真怕休屠王把他給弄死,剛才那一箭要不是高了三寸,或者說不是黃十三拉了他一把,這會兒蘇任應該是額頭上插著羽箭,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才對。但是事情總得處理一下,最起碼得給休屠王一個台階下,人家帶著大軍興師問罪,自己明顯做的不厚道,沒個說法不合適。

一個時辰隻過了一半,黃十三的破鑼嗓子又發聲了:“城下的聽著,我們將軍說了,要說話可以,讓你們大王進城來!”

“放屁!你們這群背信棄義的漢人還敢說這樣的話,難道以為我們都是傻子?”

黃十三嗬嗬一笑:“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家將軍還說了,如果不來那就算了,要想攻城隨便!”說完這句話,黃十三轉身跳下女牆,連看都不再看匈奴人一眼。

休屠王的臉黑的像鍋底,射蘇任一箭純粹是太生氣了。他真的沒想過要蘇任的命。如果蘇任死在這裏,別說大漢皇帝會不會派兵過來,就玉門城裏的這些人就會讓他的部落不安生,另外這城外還有幾股馬匪,據他所知,這些人可都是蘇任的人。

蘇任不出來,表現的非常懦弱,匈奴人笑的很高興。可休屠王知道,蘇任有恃無恐,這是挑明告訴他休屠王不怕開戰。蘇任的做法很準確,如同魚刺一樣卡在了休屠王的咽喉。不去吧,那就隻有開戰,一旦開戰那就是死傷無數,弄不好自己整個部落都要遭殃。去吧,萬一蘇任為報一箭仇對自己做什麽又該怎麽辦?

右穀蠡王看了休屠王一眼:“大王,漢人狡詐,萬萬不可前往!”

休屠王道:“那你可有好辦法?難不成真的攻城?”

左穀蠡王立刻低下頭。徐圖網歎了口氣:“蘇任已經料定咱們無意大戰,這才有恃無恐,此次揮師前來以恐嚇為主,現如今其未被我大軍嚇住,我們現在就很難辦,也罷!本王就要看看他蘇任敢把本王如何?突刺,大軍有你指揮,爾等隨我入城!”

城門自然是不能開的,從城上扔下來十幾個吊籃,休屠王一行隻能乘坐在吊籃中被拉上去。本來有人覺得這是對休屠王的羞辱,但是休屠王製止了。休屠王上了城,立刻有人過來收繳了他們的兵器,不給都不行,說法很有意思,就以蘇任被放冷箭為借口,很好的在匈奴人麵前展示了蘇任的膽小。

城樓中,蘇任坐在那裏喝茶,黃十三和蠻牛如同兩尊門神一樣站在蘇任身後,屋外還有霍金率領的五十名商隊護衛,一個個盔明甲亮,昂首挺胸,兵刃泛出來的寒光一般人連門都不敢進。

休屠王微微一笑,揮手讓自己的人等在門外,單槍匹馬進了城樓。熱茶已經準備好,糕點也是剛出鍋的還帶著絲絲熱氣。蘇任放下茶杯,站起身躬身行禮:“大王好氣魄,來,嚐嚐,剛出鍋的,大王一路風塵想必也是又累又餓,正好先吃點,吃飽喝足再說別的。”

休屠王也不客氣,抓起來就吃。或許真的是餓了,一盤子糕點吃的渣都不剩,仰起頭喝了一大碗熱茶,用手一抹嘴:“你們漢人最好吃,但凡是漢人的吃食都比我們的強,哪怕是牛羊肉味道都不一樣,如果你們能將用在這上麵的智慧用在治國上,或許這百年來是我們給你們漢人朝貢,嗬嗬嗬。”

蘇任也跟著嗬嗬一笑:“大王說的極是,漢人的智慧可謂是天下第一,隻不過這其中原因很多,我們漢人和你們匈奴人,孰優孰劣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們匈奴人就不僅僅是朝貢的問題了,您說呢?”

休屠王翻了一個白眼:“一場靠巧記腳型獲勝的仗,你覺得你們漢人就有擊垮我們匈奴的力量了?”

蘇任微微搖頭:“我們從來沒指望一戰而定!匈奴在塞外也綿延數百年,一戰而下那是笑話!其實戰爭的勝負取決於很多方麵,國力就是最好的說明,馬邑一戰匈奴幾乎分崩離析,這幾年更是內戰不斷,不用我說大王就應該知道比起軍臣單於之初,現在的匈奴還有多少實力?匈奴日衰,而大漢日強,長此以往大王覺得戰爭的結果水會贏?”

休屠王不說話了,過了一會道:“此事你我說了也沒用,還是說說當下!冷風口之戰本王損失慘重,卻沒有得到蘇將軍說的許多好處,不要用什麽羌人、馬賊之類的欺騙本王,誰都知道現如今在玉門方圓五百裏,蘇將軍的話比什麽都好使!無論是西域人還是那些馬賊都在蘇先生掌控之中,本王沒說錯吧?”

蘇任笑嗬嗬的喝著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休屠王繼續道:“本王也不多要,三萬頭牲畜便可退兵!”

蘇任點頭道:“大王的確沒有多要,開出的條件也合適!”

“那就好,立刻讓人將牲畜籌集準備妥當,本王大軍在外不可過多停留!”

蘇任擺擺手:“不著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三萬頭牲畜的確不多,給大王也不是不可以,在下唯一擔心的是大王能否運回去?即便大王將三萬頭牲畜運送回去,又會不會給別人做了嫁衣?大王恐怕不知道,在大王出兵來玉門的時候,已經有一隊馬賊去了大王的部落!”

休屠王大驚,呼的站起身:“蘇任,你竟然……”

蘇任揮揮手:“放心,這些人可和在下沒有絲毫關係,駭胡兒的大名大王可否聽過?實話告訴大王,這個駭胡兒乃是我大漢前淮南王第五子,淮南王謀反定罪,此子逃離大漢一直躲藏在尹稚斜麾下,也就在兩年前此子突然脫離尹稚斜來到西域,在西域創下駭胡兒的名頭!”

說到這裏,蘇任停了一下,看了休屠王一眼,接著道:“既然此子是我大漢叛徒,在下定然要多多注意,所以來到西域第一時間便派人盯著駭胡兒,已經可以肯定,駭胡兒在西域所搶奪的財貨牲畜,有很大一部分送到了陰山!大王幾次三番對尹稚斜的征召不聞不問,就不擔心伊稚邪突然派兵前來?”

“或許大王覺得尹稚斜正在與於單爭奪單於之位,手中沒有兵馬可派!卻不知,人家早早就已經在大王身邊安插了一枚棋子!”

休屠王靜靜的聽著,沉思了好久,突然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蘇任:“你在騙我?”

蘇任一笑:“信與不信在與大王,我隻是將此事告訴您而已!何況現在草原上的事情也快明朗,在下如果是大王,就絕不會率領大軍和玉門這個笑笑的城鎮為敵,而是應該立刻進入草原,並前往陰山,助匈奴未來的大單於伊稚邪擊敗於單!我們漢人有句話可以送給大王,叫做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雖然這炭送的遲了些,總比沒有的好,您說是吧?”

“你想讓本王東進,將整個西域讓給你?”

蘇任笑道:“隻要大王東進,牲畜十萬頭,糧食十萬石,食鹽布匹大王想要多少盡管派人來換取,價格隻按照長安城的價格如何?”

休屠王飛快的在心裏算了個帳,旋即哈哈大笑:“哈哈哈……,都說你蘇任乃是天下第一奸商,本王還有些不信,今日總算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