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的商隊在胡楊林裏停了五天。雅文言情.org雪其實在當天下午就已經停了,按照向導的說法,第二天一早就能出發,但是蘇任卻下令繼續留在胡楊林,沒有給任何解釋和說明。好在這一次來的商賈都是蜀中商會的老人,要不然肯定會有人反對。

三天前,霍金派出去追查結果的人回來了。在雪地裏奔跑了三天,那人回來的時候樣子極其狼狽。馬匹沒有了並不奇怪,全身上下的凍傷竟然多大十八處,特別是腳趾頭已經被凍的如同焦炭一樣。蘇任不得已親自動手將那個兄弟的腳趾切了下來。

蘇任給那位兄弟切腳趾,那位兄弟竟然笑的很靦腆,一股腦的將他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從蘇任他們身邊過去的人一群很像商賈的人,這些人很在行,他們沒有用大車,所有的東西全都是馬馱。人數隻有一百多,而馬匹卻不下八百。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立刻想到了匈奴人。

那個探路的兄弟立刻搖頭:“不,不是匈奴人,那些人雖然趕著馬匹,說話確是漢話。”

“漢人?咱們大漢還有這麽大魄力的人?”老王有些不可思議。

蘇任的手法不好,且的時候也不敢下重手。到底不是做一聲出身,在人身上下刀子不是一般人能夠幹出來的。用一句話說,就是如果殺人不犯法,他也下不去手,當然戰陣除外。先將腳趾切下來,然後將那些腐肉和死肉一點點的剝離幹淨,等到流出紅色的血液後,連忙用金瘡藥裹上,整個事情蘇任幹的小心翼翼。

幾個人談話的時候,蘇任一聲不吭,專心致誌的幹著自己的工作。等將那位兄弟的凍傷處理幹淨,一邊洗手一邊道:“幸虧你的手指沒有多大問題,腳趾沒了就沒了,走路不怎麽影響,先休息一下,天大的事情晚些說不遲。”

蘇任出了帳篷,原本圍在帳篷裏的人立刻跟了出來。老王對於那隊神秘的商隊非常忌憚,如果是匈奴人,事情就有些不妙了。西域人原本就和匈奴人狼狽為奸,這一次有開始做生意,還搞的這麽大,看來匈奴人或者是占據匈奴西部的伊稚邪對整個匈奴已經手拿把攥了。

若是漢人,那就更得警惕。能組織起八百匹馬的馬隊,無論是財力還是影響力在大漢都不會普通。弄不好很有可能是朝廷派出來的人,既然朝廷已經插手西域商路,自己這些人就完全沒有爭奪的資本,即便有蘇任這個靠山也不頂用。

“蘇先生,這,難道朝廷已經不信任您了?或者說有人給皇帝陛下進了讒言?”

蘇任撇撇嘴:“八百匹馬的商隊的確不多見,朝廷缺馬是不爭的事實,能一次性組織起八百匹馬的馬隊,連我們都沒有這麽大的財力,所以我考慮過,在我的印象中隻有三個地方有這種本事!第一個就是匈奴,第二個就是朝廷。”

“第三個呢?”老王有些迫不及待。

蘇任看了老王一眼:“這第三個目標不方便告訴你,無論是誰都不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搶咱們的生意,小金子立刻派人追上去,無論是誰都要將其衝散,但是盡量別傷人,剩下的事情就好說了。”

霍金立刻點頭,轉身就往跑:“明白!”

胡楊林是待不成了,雪也已經凍住,帶來的大車沒辦法在這樣的路況上走。索性就拆了車輪,將大車當做爬犁用。下的厚厚的積雪最適合用爬犁,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無遮無攔,跑起來很快。反倒是騎馬的走不快,因為馬匹踩過雪地之後會留下坑,一不小心就會折斷後麵馬匹的蹄子。

荊棘的商隊就在經受這樣的痛苦。離開金城的時候,一共弄了一千匹戰馬,過了玉門就損失了二百匹。進入白龍灘之後荊棘走的小心翼翼,盡量不讓大量的馬匹擠在一堆,免得再出現戰馬受損的情況。他們雖然是馬賊,戰馬的數量也不充足。何況這些戰馬都是用人命換來的,無緣無故損失了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爬山虎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隻流出一雙眼睛看路,睫毛上沾著冰雪,騎著馬飛快的繞到最前麵的荊棘身旁:“狼主,後麵的人發現了情況,有人正在追趕我們。”

“何人?”

爬山虎搖搖頭:“不知道,那些人很厲害,凡是被他們發現的斥候都沒有回來,這消息還是一名斥候隻看了一眼轉身就跑,才送回來了的。”

老黑塔把身子一抖:“該不會是匈奴人吧?這次咱們過來可沒有和匈奴人打招呼,這些狗日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要不我去滅了他們?”

荊棘皺皺眉,問爬山虎:“沒說來了多少人?”

“人數不多,大約二百,一個個弓馬嫻熟,比咱們的兄弟厲害的多,而且裝備精良,好像也不是匈奴人。”

“那是誰?”老黑塔你糊了:“咱們身邊除了匈奴人還有誰?羌人借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追咱們!”

趙信拉開遮擋口鼻的麻布:“除了匈奴人和羌人,還有一夥人不要忘了。”

老黑塔鄙夷道:“有話就明說,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個樣子。”

荊棘一拍大腿:“蘇小子?”

趙信點點頭:“除了他小人想不出還有誰敢追咱們,上次在金城不等狼主和蘇任說一同來西域的事情,蘇任就跑了,我就知道蘇任不想讓我們插手西域的商路,而咱們私自來了,蘇任一定會找我們的麻煩,以報在金城的仇。”

“不會吧?蘇任還不錯,當年在馬邑的時候,咱們和他合作的很好,若不是咱們清理出一條路,漢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抵達馬邑,他也在咱們最困難的時候救濟過我們!”老黑塔武藝好,性格也就直爽一些。

趙信一笑:“此事一時彼一時,當初他和咱們相互利用而已,現如今蘇任一心想要獨霸西域,怎能容忍我們。”

爬山虎皺著眉頭:“那怎麽辦?若是蘇先生對咱們下死守,僅憑咱們這些人可不好對付。”

“哈哈哈……”荊棘哈哈大笑:“還能怎麽辦?既然來了,老子接著就是,吩咐兄弟們,下馬休息準備動手!”

霍金這次是真的來發泄的,黑風一路跑過來揚起的雪花將跟在後麵的幾個兄弟都能埋了。已經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前麵的時候也發出信號,說那些人竟然在前麵十裏停了下來,這樣霍金格外興奮。嘴角一翹,就準備帶人撲過去。石寶一把拉住黑風的籠頭。

“你瘋了,明知道人家已經發現我們還衝?”

霍金冷笑道:“怕個鳥?一群商賈有什麽問題,就是五百護衛也沒有什麽擔心。”

“商賈會向後派斥候?你什麽時候見過?看看被我們抓住的那些斥候,像商賈嗎?”

“不是商賈又能怎樣?小爺打的就是他們。”

“再這麽硬來,回去我就告訴先生!”

“你!”聽見石寶要報告蘇任,霍金立刻泄了氣:“那你說咋辦?既然大哥讓咱們動手,那就必須讓那些家夥知道,這條西域商路是咱們的,誰要染指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死!”

石寶歎了口氣,揮揮手,後麵的騎士連忙上來。將手裏的繩子收回來,被托在後麵的一堆雪出現在霍金和石寶麵前。兩名騎士下馬,三兩下從雪堆裏刨出來一個活人。這家夥已經運了過去,身上的衣服還算完好,也沒有受什麽傷,隻是一個勁的發抖。幾十裏路放在雪堆裏拖過來,即便是八尺高的漢子也能被凍死。

一腳踩在那家夥的胸口,已經快要凍死的家夥啊的叫了一聲。石寶吩咐人給那家夥灌了兩口水,這才悠悠轉型,牙齒還在不斷打架:“各位好漢饒了我吧?我就是個護衛,不關我的事。”

石寶冷笑一聲,又是一腳。這一次踩中的是那家夥的脖子,隻見那家夥隻張嘴半天發不出聲音:“想好了再說,你會不多,下一次還踩這裏,保證讓你聽見響聲。”

石寶鬆開腳。那人大口吸氣:“我說,我說,我們不是商賈,我們是……”

荊棘的人擺開陣勢,等了好久,脖子都看酸了,沒有發現有人從後麵過來。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被太陽一照,看的時間長了眼睛發花。好幾次眼前都出現了黑影,要不是連忙閉上感覺自己的眼睛就要瞎了。再次睜開的時候,兩眼淚汪汪的,格外難受。

“怎麽還不來?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老黑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趙信皺著眉頭:“不用,既然在追我們,那就一定會露麵,等著就是。”

荊棘很耐煩,翻身躺在雪地裏,閉上有些難受的眼睛:“聽軍師的,都等著!”

過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身後十裏就是爬也能看見人影了。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那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趙信猛然間坐起身子:“不好,快走!”話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