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這幾日工地上的事情很多,雖有胡濟盯著,蘇任還是有些不放心,時不時便會到工地上轉一轉。若是碰見董仲舒和文黨也來參觀,蘇任就得賣力的表現一下,幫著運土,幫著搬石頭,幫著抬木頭,總之就得幹活,隻有這樣董仲舒才不會把他叫過去嘮叨。

昨天,董仲舒竟然在工地上待了一天,害的蘇任幹了一天活。冷不丁這麽來一出,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是腰酸背疼腿抽筋,不是蘇健拉著他出去玩,打死也不願意起來。

洗了把臉,吃了幾口飯,蘇健在旁邊如同監工一樣就那麽看著,等著蘇任將最後一口飯倒進嘴裏,立刻上前拉住蘇任的袖子:“父親,快些,當利都等急了!今日你可得抓多些魚,當利他母親最喜歡吃魚了。”

蘇任翻了個白眼:“臭子,原來是當利來了,怪不得竟然來叫我起床,有了媳婦忘了娘,不,忘了爹!”

蘇健莫名其妙的看著蘇任:“父親,娘是什麽?爹是什麽?”

“娘就是你母親,爹就是我!”

“啊!原來神仙都是這麽稱呼父親母親的?真的和我們不一樣。”

“神仙?誰告訴你的?”

“母親,不,娘,娘父親是神仙下凡,要我好好向父親學習。”

“那你就學了這些?當利一來,就把你老子從床上拉起來替你抓魚?”

蘇健嘿嘿笑了笑:“父親厲害,十三叔他們太笨了,冷叔和牛叔老讓我練武,不喜歡。”

“那還有你金子叔、寶叔呢?他們抓魚也不錯,為什麽不去找他?”

蘇健扭扭捏捏的不話。蘇任歎了口氣:“哎!你就折騰你爹吧!別偷笑,去,抄家夥,出發!”

圍出來的池塘裏沒什麽魚。從秦嶺裏麵流出來的水基本都是雪水,寒冷刺骨,別魚不願意生活在裏麵,別的東西也沒有多少。費了老半天的勁捉了兩條巴掌長兩條魚,放在木盆中來回遊動。蘇健和當利公主趴在邊上看的滿⊕∴⊕∴⊕∴⊕∴,m.≦.co∧m臉歡喜。

蘇任揉著自己的老腰,撅著屁股趴在池塘邊半天,要不是蠻牛拉住自己,早就一頭栽進去。既然有了收獲,他這個爹就愛可以不要了,隻要這兩條魚不死,基本上兩個崽子就不會再來煩自己。看著兩人嘀嘀咕咕有有笑,蘇任就不明白劉徹和衛子夫就這麽放心將親生女兒交到他手裏,竟然連一個服侍的婢女都不帶。

幸虧今天隻有這兩個,若是冷峻的女兒,蘇凱的兒子,再加上羅大頭幾個一起來,撈不上來五條魚,蘇任隻能以死謝罪了。

“嗬嗬嗬!”看著看著蘇任笑了,湊到木盆邊問道:“今天怎麽不見那三個呢?他們幹什麽去了?”

蘇健頭都不抬:“被外祖父留下寫字呢!”

“哦?那你兩個怎麽不寫?”

當利公主驕傲的揚起臉:“我和蘇健哥哥寫的好,董先生便讓我們出來玩了。”

蘇任頭,他可是知道那幾個是什麽樣子。蘇凱的兒子蘇虎還好,十三娘是個文靜的女子,教出來的孩子雖然笨了,卻不生事。冷峻的女兒冷梅是個惹禍精,不但繼承了父親冷峻的運動天賦,還繼承了十二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好幾次因為冷梅,冷峻被董仲舒罵的狗血淋頭都不敢還嘴。還有那個羅大頭就不了,蔫壞蔫壞,反正都不是什麽好孩子。

見兩個孩子沒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蘇任識趣的又退了回去,斜靠在大樹下乘涼。韓慶急匆匆從石子路的那邊跑過來,跑的氣喘籲籲,臉上卻帶著興奮的表情。先給當利公主行禮,當利擺擺手就算打發了。

這才走到蘇任跟前:“先生,好事!大好事!”

“什麽事,讓你如此高興?”

“韓嫣昨日死了,是中毒,中了歸留散。”

“什麽歸留散?”

“此乃塞外奇毒,中毒者無救,除了手掌心發紅之外,驗不出中毒痕跡,若不是淳於先生知道,恐怕都沒人敢肯定韓嫣是被人毒死的。”

“哦?天下還有這等奇毒?誰幹的?”

韓慶嘿嘿一笑:“先生難道猜不出來?”

“少賣關子,人話!”

“據及時雨的消息,昨夜廷尉府、執金吾還有禁軍同時出動,包圍了郭解的家,直到現在那裏都不讓人進去,長安四城門也關閉,閑雜人等不許進出。”

“是郭解?”

韓慶頭:“正是,郭解與廷尉府尉史勾結,送給韓嫣一些食物,韓嫣吃了之後便中毒身亡,這個郭解也真夠膽大的,竟然敢在廷尉府大牢毒殺一名中大夫。這一次他是死定了。”

“有意思!郭解依附館陶公主,他一倒,館陶公主便失去了爪牙,再對付起來就方便多了。”

“可不是嗎?還在捉拿郭解的時候,竟然沒有抓到人,李當戶稟明陛下,帶人圍了館陶公主府,不定已經衝進去搜查了,隻要能找到郭解,館陶公主一個窩藏欽犯的罪名跑不了。”

“好好好,的確是好事!”蘇任呼的站起身:“走,今日回去應該喝一杯,沒想到一個韓嫣竟然有這麽大的作用,本打算製止他圖謀平陽公主,現在看來效果出奇的好,哈哈哈……”

蘇任的笑聲很大,引的趴在盆邊看魚的蘇健和當利公主都扭過頭來。

當利公主皺著眉頭問蘇健:“蘇健哥哥,阿公遇見什麽高興事,笑的這麽開心?”

蘇健搖搖頭:“誰知道呢,不定又把誰害了。”

“啊!阿公是好人,怎麽會害人呢?”

蘇健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母親的,她每次我父親害了人就會很高興。”

蘇健的話還沒完,耳朵就開始發疼了。連忙捂著右邊的耳朵,一邊慘叫一邊求饒:“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兔崽子,竟然這麽老子,再聽你母親胡,連你母親一起收拾。”

韓慶在一旁笑嗬嗬的看著,心道:那個綠倚果然不是一般人,看的的確透徹。

劉嫖也在生氣,他可沒有揪人耳朵的習慣,隻用了一個眼神,就讓跪在地上的郭解全身發抖。對於郭解,劉嫖是徹底無語了,還以為他是自己的臂膀,如今看來是個災星還差不多。這幾年什麽事都幹不好,如今竟然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若真的被人從公主府搜出郭解,他長公主的臉麵就徹底沒了。

陳須在一旁幸災樂禍,笑盈盈的看著郭解:“郭先生?郭大俠?當初你可是怎麽的?保證萬無一失,沒人看的出來,如今怎樣?不但被人看出來,還被人如同野狗一樣趕的無立足之地,怎麽又賴到我們公主府來了?”

“人不敢,人也是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歸留散,求長公主看在以往的苦勞份上,就救救人吧?”郭解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地上整張臉都貼著地。

陳須冷笑道:“你讓母親怎麽救你?是跟著你殺出去還是把你殺了送出去?府門外可有數百兵馬,城外還有南北二軍,就我們公主府這人手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你自己做出來的事情,就該自己弄幹淨,這時候跑來,難不成要威脅母親不成?”

“人不敢,隻求長公主救命,人就算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長公主!”

陳須還要再話,被劉嫖製止了,看著郭解:“你,讓本公主怎麽救你?”

“隻要能出城就好,請長公主想個辦法送人出城。”

“的輕巧,你以為這長安城是我家的?現在別是活人,就算是蒼蠅恐怕都飛不出去!”

劉嫖瞪了陳須一眼,對她這個兒子是徹底失望了,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郭解被抓對他館陶公主能有什麽好?館陶公主沒了勢力,就陳武這紈絝能有什麽好下場?

想了想,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你要離開長安,本公主不攔你,想辦法送你出城就是,……”

“謝公主,謝公主!”郭解的響頭邦邦響。

劉嫖擺手道:“不過,咱醜話在前麵,萬一日後有個什麽閃失,你應該知道怎麽做,若敢亂一個字,在我這個長公主做不成之前,你們郭家的下場一定會更慘!”

“人明白,謝長公主,謝長公主!”

蘇健和當利公主在前麵蹦蹦跳跳的走,黃十三和蠻牛心翼翼的抬著裝魚的水盆,蘇任和韓慶跟在後麵朝回走。石子路剛開始走的時候咯腳的厲害,走習慣了反倒覺得是一種按摩。當年曾經聽過指壓板這種自虐道具,專門造些橡膠凸起刺激腳底穴道,這石子路應該也有那個效果。

“郭解是館陶公主的幫凶,抓住郭解,館陶公主逃不掉,隻要館陶公主被搬倒,長安就太平多了。”韓慶還在給蘇任分析長安局勢:“陛下想要親政,以前有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薨了之後,館陶公主又和太後勾結,如今田蚡辭官,這一次館陶公主一倒,太後的影響也就可以忽略了。”

蘇任搖搖頭:“沒那麽簡單,你們聽過這樣的話嗎?文帝曾過,最像他的是館陶公主劉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