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龍的起源,追溯起來很麻煩。龍不是單一的生物,它是由多種多樣的動物碎片組成的,這就是中華民族圖騰崇拜的體現。當一個個部落融合之後,原本的圖騰就有了不同圖騰的特性,這也和龍的形態變化有很大關係。在人們普遍的認識之中,龍可以吞雲吐霧,行雲布雨,更重要的一點他沒有翅膀卻能遨遊九霄。龍有霸氣的形象,有人們想象中最強的法力,就連天下霸主都將自己視為龍的子孫,這就是龍這個圖騰帶給中華民族的意義。

蘇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看了劉安和劉賜一眼:“二位大王,這就是在下對龍的認識,實際上這天下沒有龍這種生物,最高級最厲害的不是旁的,就是咱們人!”

“既然如此,為何還有那麽多關於龍的傳說?”劉安不是笨蛋,蘇任這幾句話可忽悠不了他。

“傳說歸傳說,當人對某一件事物無法理解和解釋的時候,自然就會有各種想象補充進來!”蘇任喝了口水:“比如說,人死了會去什麽地方?按照普通的觀點,人死了和豬狗羊等死了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是活著的人不希望他們死,在腦子裏時常會出現他們以前的樣子,慢慢的人就會替死去的人找個地方,好人上天做神仙,逍遙快活,壞人掉入地獄經受苦難。”

“再比如,道德經第一句,北海有魚,其名為鯤,鯤之背不知幾千裏也!雖然我沒見過幾千裏的大魚,幾十丈長的倒是見過,一條魚就是長安半條街,也就是在大海裏還能生存,若上了陸地一頓飯就能吃掉整個長安人一年的口糧!但為何道德經要將鯤說的如此巨大呢?按照我的猜測,應該是看見的人被嚇到了,等回想的時候腦子裏補充了很多東西,就變成了幾千裏。”

劉安點點頭:“這個不用你說,本王的淮南國離海也不遠,大魚倒是也見過,還是說說龍吧,既然沒有龍,那也就沒有真龍天子咯?”

蘇任嗬嗬一笑:“大王也不用坑我,敢問大王誰是真龍天子?是陛下還是您?又或者是衡山王?”

衡山王劉賜打了個激靈,扭頭望向劉安,連忙擺手:“胡言亂語,本王豈能是真龍天子?王兄千萬別聽這小子胡說。”

劉安沒理會劉賜,對蘇任道:“自然是陛下了!”

蘇任搖搖頭:“按我大漢族譜,第一代真龍天子是高祖無疑,這一點二位大王沒有異議吧?”

劉安和劉賜連忙點頭。

“既然高祖是真龍天子,高祖的兒子應該也都是真龍天子,為何卻被呂後占據朝堂幾十年?若不是陳平等人接回文帝,這時候大漢恐怕就姓呂了!難道呂後也是真龍天子?”

劉賜默不作聲,望著劉安。劉安道:“正以為真龍天子在我劉家,才有文帝出,平諸呂!”

“為何是文帝?而不是其他人,要知道大王的父親也是高祖的兒子。”

劉安瞪著蘇任,牙齒咬的咯吱響,他覺得這是蘇任在諷刺他父親劉長。

蘇任接著道:“就算淮南厲王不與文帝相爭,文帝的兒子也不少,為何偏偏傳位於景帝?”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劉安沒法回答,聽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田蚡實在看不下去,咳嗽一聲:“正所謂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陛下是真龍天子不假,生出的兒子未必各個都是龍。”

蘇任點點頭:“丞相所言甚是!那麽在下再問一句,以丞相看下一位真龍是陛下的兒子還是別人?”

“這……”田蚡瞬間無語。

劉安連忙道:“陛下現在還沒有子嗣,誰也說不好。”

蘇任笑了笑:“陛下如今不過二十歲,剛到壯年,後宮之中佳麗數千,衛夫人已經為陛下誕下當利公主,據說如今又有身孕,生龍子是早晚的事情。”

劉安癟了一下嘴:“好吧,既然如此陛下之子自然就是龍子!”

“很好,既然陛下之子是龍子,大王覺得陛下的兒子能登上皇位否?”不等劉安回答,蘇任又道:“其實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既然是龍子豈有登不上皇位的道理?所以,按照如此推論,天下那些造反者絕沒有什麽好下場。”

“咳咳咳……”劉賜剛剛喝了一口水,噴了自己一身,端著水碗連連咳嗽,看了看劉安解釋道:“嗆著了!嗆著了!”

劉安的臉有些黑:“你不說這天下沒有龍嗎?”

“的確沒有,龍生活在我們的想想中,諸位可以閉上眼睛,想象一條張著馬臉、豬鼻、虎口、鹿角、鷹爪、貓須、魚尾的大蛇在雲海之中上下翻騰,那是何等氣勢?那就是龍!”

“諸位看到了什麽?那是龍嗎?”過了一會,蘇任突然問道。正在欣賞優美景色的眾人眼前的畫麵突然間坍塌,如同玻璃一樣碎了一地,再也找不到剛才震撼心靈的畫麵。

劉安深吸一口氣,有些發呆。田蚡連忙道:“好了好了,龍就說到這裏,既然沒有龍,我們說的再多也沒有意思,還是說說長安城的趣事吧?”

蘇任不再說話,瞥了劉安一眼,躬身施禮退到自己的座位上。

劉賜也連忙打圓場:“對對對,說龍沒有意思,王兄也正好想聽聽!”

接下來的宴會,劉安和蘇任就如同兩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既不喝酒,也不說話,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關龍的話題,是劉安提出來的。他說壽春城東有人看見一條金龍從井底飛出來,至於有什麽樣的預示,劉安沒說。此言一出,得到了不少人的恭維,所以蘇任才給劉安潑了一盆子冷水,先說世上本就沒有龍,接著曲裏拐彎的將劉安引到真龍天子不是他的語言圈套中,逼著劉安承認真龍天子是劉徹的孩子,這樣以來,劉安能高興才怪了。

古人就信這種謠傳,特別是在鼓動百姓方麵更是有奇效。三國時,孫權登基就用的是這招。他一個姓孫的憑什麽做皇帝?沒有曹丕的禪讓,也沒有劉備天生的屬性加成,就隻能靠這種忽悠。

劉安說這話也是一種試探,當蘇任開口之後,劉安就後悔了。蘇任的口才如何他早有見識。今天自己打了自己的臉,能說什麽,隻能說自己作死,不帶蘇任不就是了。

劉安沒有興趣吃酒,劉賜自然也沒有。兩位貴客都沒有吃酒的興趣,作為陪客的興致也會降一層。天還沒黑,酒宴就宣布結束。蘇任當仁不讓,第一個走了出來。

看著蘇任的背影,劉安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田蚡微微搖頭:“大王不要擔心,蘇任的話乃是無稽之談!”

劉賜搖搖頭:“無稽之談?這小子從來不說無稽之談,他回去一定會向皇帝說此事,恐怕我們在長安不會太好過。”

劉安歎了口氣:“本就沒打算瞞皇帝,隻是失了人心讓本王可惜!”

“大王放心,蘇任說的事情絕不會發生,衛夫人雖然有了身孕,能不能順利產下孩子倒不一定!”

劉安一愣:“此言何出?”

田蚡嘿嘿一笑:“此事暫時不便多說,到時候大王就知道了。”

出了驛館的大門,李當戶、衛青、公孫賀、公孫傲,還有蘇任的手下全都在門外等候。看見蘇任出來,臉上的表情都是一鬆。黃十三和蠻牛連忙上前,守在蘇任身旁。

李當戶道:“沒事吧?”

蘇任笑了笑:“能有何事?怎麽,你們覺得淮南王會對我不利?”

公孫賀道:“豈是不利,若你卷走了我五萬金,將你挫骨揚灰都是輕的!”

“誰卷走了五萬金?那些錢都是陛下借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公孫賀指著蘇任對眾人道:“你們都看見吧?這小子就是狼心狗肺,虧我們還這麽替他擔心。”

衛青上前:“蘇大哥真沒事?”

“放心,沒事!在壽春他們都不能把我如何,在長安就更別想了!”

李當戶咳嗽一聲:“既然沒事咱麽就走吧!這麽多人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

騎馬出了巷子,一大群人有說有笑,將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街邊一間酒肆內一老一少在一位俊秀的公子的陪同下喝酒聊天。看著蘇任等人跑過去,老者搖頭笑道:“看來你父王的計策又失敗了!”

俊秀公子笑了笑:“父王想讓蘇任替他張目本就不可取,失敗了也好,斷了父王的心思!接下來就看老先生的手段了,我已經派人打聽清楚,劉爽住在蘇家,劉健住在北門外的平安莊,都是蘇任的產業。”

老者點點頭:“公子放心,此事萬無一失,不過公子記住自己的承諾。”

“一定!咱們合作這麽久,我說話何時沒有兌現過?”

少年瞥了俊秀公子一眼:“越人的事情公子可是失言了,那些越人被蘇任遷了過來,和我們有聯係的統統送到了長安做俘虜。”

“呃……,這是個意外!誰也沒料到蘇任竟然還有帶兵的本事!”

老者笑了笑:“雨兒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