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王氏麵帶微笑的坐著,身邊兩個侍女,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看※〓△書.c1◇k書a□n看shu.麵前的案上擺著雜七雜八的果脯和糕點,皇帝孝敬的清茶泡在杯中,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田蚡將一個橘子撥開,吃的滿嘴流水,醜陋的臉上帶著諂媚和討好的笑容。

王太後白了一眼:“給武安侯拿一塊布帕來,已經是丞相了竟然還是這個樣子,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

接過布帕,將胸前的橘子汁水擦了擦:“不妨事,今日的議事已經結束,想阿姊了就來看看,對了,前幾日淮南王送給臣弟幾框橘子,比您這裏的可好吃,回去我就讓人給阿姊送些過來。”

王太後笑了笑:“有這份心就好,我這裏也有,隻要你好好的就好,阿姊我也就放心了,這幾日沒人為難你吧?”

田蚡笑著搖搖頭:“沒有,一切都很好,隻是……”

“嗬嗬!”王太後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德行,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竟然要給自己送東西,肯定有事相求:“你呀!說吧,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田蚡嘿嘿一笑,連忙放下手裏的橘子,往前挪了挪,一雙最眼睛四下打量。

王太後搖搖頭,吩咐道:“小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和武安侯說說話。”

小星是王太後的貼身婢女,也算是心腹,很多事情需要小星去辦,所以王太後隻將她留下。待眾人出了門,小星將大門掩上,站在門口。

王太後道:“現在可以說了吧?誰又欺負你了?”

田蚡道:“也不是欺負,弟弟我現在是丞相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欺負我?隻是有些人看著不舒服。”

“何人?該不會是那個蘇任吧?”王太後道:“若是他你就忍忍,隻要他不當眾為難你,我也沒有辦法,當初讓你做丞相,我答應過皇帝不會動蘇任。要〓看書※”

田蚡連忙擺手:“不是他!這個蘇任還不錯,阿姊還記得陛下下旨我沒有婉拒的事情嗎?當時莊青翟那個老家夥當眾指出我的不對,多虧蘇任三言兩語掩了過去,要不然弟弟我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哦?看來你對這個蘇任印象不錯!不過我提醒你,蘇任可不簡單,小心些!”

田蚡連忙點頭:“阿姊放心,弟弟明白。”

“不是蘇任是誰?整個朝堂除了他應該沒人敢與你為敵了!”

田蚡苦著臉:“阿姊,我的好阿姊,你可得為弟弟做主,我這才上任幾日,禦史們彈劾的奏章已經好幾本了,再這麽下去,這個丞相恐怕也做不長。”

“莊青翟?怎麽會是他?他為何要這般和咱們姐弟過不去?”

田蚡點點頭:“他是禦史大夫,沒有他的允許別人沒這個膽子!這老東西仗著自己三朝老臣,時刻與我過不去,據說是得了某人的指使,我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莊青翟為什麽這麽做,或許他覺得我搶了他丞相的位置?論起來,的確該莊青翟做丞相。”

“胡說!”王太後冷冷道:“誰做丞相自有皇帝安排,豈能他莊青翟想做就能做的?”

“誰說不是呢?可莊青翟卻不這麽想,雖然他對弟弟麵和,卻指使手下禦史挑刺,若是和他鬥一鬥,弟弟擔心有人說我鏟除異己,此事還需阿姊想個辦法。”

“莊青翟!哼!”王太後哼了一聲:“他這是看你我姐弟不舒服,我豈能饒他?”

田蚡是個精明人,見已經將王太後的火氣逗起來,便閉口不言了,低頭吃著橘子。王太後獨自生了一會悶氣,想了想道:“若是莊青翟罷官,你覺得何人可以接替?禦史大夫雖然不是什麽要緊的位置,卻也算三公,萬不可落到他人手上。△△〓一看書※.看1要k壹a―n書s書h_u◆.壹c―c―”

田蚡揚起那張醜臉,連忙道:“若說禦史大夫嗎,弟弟這裏還真有幾個人選。”

“哦?說說看?”

“京兆尹汲暗,大行令王恢,還有太學博士董仲舒都不錯,雖然不是咱們自己人,至少也不會惹事。”

王太後看了田蚡一眼,田蚡笑嗬嗬的表現的格外真誠。王太後笑了:“汲暗太過剛直,王恢資曆尚淺,董仲舒就更不要說了,那就是儒家,還是蘇任的嶽父,你就不要賣關子了,有話明說。”

田蚡嘿嘿笑了兩聲:“還是阿姊聰明,難怪能做太後,咱家有阿姊才有今天,阿姊若是男的,咱家還不知道富貴到什麽程度去。”

“少拍馬匹,說,你中意誰了?”

田蚡道:“大司農韓安國!”

“韓安國?”王太後在腦袋裏想這個人,眼睛轉了幾圈,微微點頭:“要說這個韓安國還真是合適,當年在梁國的時候便幫助梁王擋住了七國聯軍,後來梁王死了,他來到長安,也是咱們助他做了北地都尉,去年又升任大司農,若讓他做禦史大夫,至少咱們會少很多口舌。”

田蚡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韓安國這個人老成持重,頗有計謀,有他輔佐弟弟,姐姐可以放心。”

王太後也點點頭:“此人倒是合適,你可將他帶進宮來,讓我見見再說。”

“諾!”田蚡大喜,連忙起身行禮。

看著田蚡高高興興的出門,王太後長歎一聲。他這個弟弟是個什麽東西,自己比誰都清楚,但是誰讓他是親弟弟呢?王太後出身卑微,親戚本就不多,成器的更是沒有。隻有這個田蚡堪堪能用,實在是沒有別的人選,若有個像蘇任那樣的他會少操很多心。

小星替王太後倒了杯水,輕輕的放在案上。王太後還看著門口:“小星,你派人去查查,是誰給丞相出的這個主意?萬萬不可被人利用了。”

小星連忙施禮:“諾!奴婢這就去辦!”

莊青翟下了朝回來,眼皮子就跳的厲害,用了各種方法依然如故。抖動著眼皮,莊青翟長籲短歎,朝堂上他看的清楚,幾個禦史圍攻田蚡的事他根本不知道,這幾人也不是他的親信,按理說不該替他出頭,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裏,當皇帝問幾人為何的時候,那幾個家夥竟然異口同聲的說是為了天道和百姓。

當時莊青翟就像上去將幾人打翻,什麽是天道?什麽是百姓?他們不說實話,所有人都會想到自己頭上。今日這盆子屎扣在腦袋上是洗不幹淨了。

朱買臣低聲問道:“老師心中有事?”

莊青翟回過神來:“明日你們三人就走吧,老夫這個禦史大夫可能做不長了。”

邊通連忙道:“何事讓老師如此?難道陛下要罷了老師的官職?”

“罷官都是輕的,老夫擔心的更多。”

“啊!”王朝很驚訝,連忙扭頭看朱買臣和邊通,意思是咱們怎麽辦。

朱買臣道:“有何事老師可以給學生幾人說說,學生也想想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莊青翟歎了口氣,將早朝的事情說了一遍。邊通大怒:“這幾個家夥,這不是明擺著坑老師嗎?老師為何不向陛下解釋清楚?”

王朝也歎了口氣:“木已成舟,老師越是解釋陛下越不會相信,依我看這恐怕是丞相故意搞出來的,就是報複當日老師在丞相府阻撓他接旨的事情,田蚡心胸狹窄天下公知!”

朱買臣緊皺雙眉:“武安侯向來如此倒也不奇怪,隻是這招太狠,恐怕還有後招,老師不當不防!”

莊青翟點點頭:“正因為如此,老夫才更擔心,想我莊家百年來對大漢忠心耿耿,到了老夫這裏卻要落個這樣的下場,老夫百年之後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幾個人全都陷入沉默,突然而來的變故讓莊青翟措手不及。他是太皇太後竇氏提拔上來的,與他一起位列三公的許昌已經回家養老了,隻有他還立在朝堂上。莊青翟也知道,這是皇帝為了不讓太皇太後寒心做出的讓步。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預感到了危險。

朱買臣道:“老師,學生倒有個辦法或許能讓陛下不至於降罪!”

“說,說來聽聽!”莊青翟立刻問道。

“既然木已成舟,老師何不激流勇退?如此,看在太皇太後麵上,陛下也不會太過為難老師,隻等田蚡失勢,老師卷土重來也就是了。”

王朝冷笑一聲:“田蚡乃是太後的弟弟,何時才能失勢?”

朱買臣道:“這你就不懂了,難道你們不覺得此次竇嬰罷相透著一股味道嘛?依我看,皇帝與太後的鬥爭已經開始了,他們母子二人的焦點就在田蚡身上。”

王朝道:“朱兄的意思是,竇嬰罷相是陛下故意為之的?”

“不僅僅是陛下,這裏麵恐怕還有蘇任的影子,或許這個主意就是蘇任出的。”

邊通想的腦袋疼,朱買臣的思維跳動的太快,他已經嚴重跟不上了,怎麽想都不能將莊青翟現在的危機與蘇任聯係在一起。捂著額頭:“不扯那麽遠,若老師辭官,咱們怎麽辦?難不成去投靠田蚡?”

朱買臣看了莊青翟一眼,一轉臉狠狠的瞪著邊通:“胡說什麽?你我都是老師的學生,自當追隨老師,豈有另投他人門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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