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和石寶被叫了回來,兩個家夥在海邊待了整整一個月,曬的和非洲人差不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不喜歡穿鞋了,無論是騎馬,走路都光著腳。

望著霍金長滿汙垢的黑腳丫,蘇任撇撇嘴:“洗腳去,再把鞋子穿上,若再讓我看見一次,全都剁了,”

霍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大個子說了,開船的人不能穿鞋,那樣會感受不到船的問題,我們試過,的確不一樣。”

“這裏是陸地,咱們要去林莽,那裏麵長蟲蠍子蜈蚣,有毒的東西比比皆是,你這肉腳,隻要被咬一口就沒得救,”

“去林莽,那裏的林莽,不是要出海嗎,”

蘇任不想和霍金廢話,抬腳就踢,霍金麻利的躲開,和石寶勾肩搭背的跑出了院子。蘇任氣的不輕,指著兩個家夥:“這兩個臭小子,得好好收拾一頓,再這麽下去就被慣壞了。”

“你舍得,”黃十三淡淡的問了一句。

蘇任聽的真切,幾乎被氣死。扭頭瞪著黃十三,黃十三麵無表情,木愣的站著一動不動,好像剛才那句不是他說的。蘇任擺擺手:“滾,你也滾,”

黃十三沒走,反而往蘇任跟前湊了湊:“我是你的親衛,你去哪我就去哪。”

蘇任徹底無語,轉身往後院去。黃十三連忙跟上,走到後院口,蘇任停下腳:“我去茅房,你也去,”

黃十三搖搖頭:“不去,我在這等你,”

回來了兩個活寶,長史府瞬間熱鬧了起來,整天都能聽見各種怪叫和笑聲。公孫賀已經帶人去了兵曹那裏,作為新上任的會稽防守官,公孫賀很敬業,每天早出晚歸,帶著人沿著會稽不長的街道來回轉悠。效果還不錯,百姓們看到他們,心裏至少踏實一些。

又去了一趟沙坪,查看了工地的進展狀況,給主父偃通了個氣。一聽到蘇任要去南嶺軍營,主父偃便是一陣驚訝:“長史,這些年黃都尉把持郡兵,裏麵全都是他的人,要想從他手中奪兵權,不好辦,”

“我也考慮過,你有什麽好辦法,”

主父偃想了想,翻起眼皮看了看蘇任,低著頭沒敢說。

蘇任笑道:“有話就說,不管是好主意還是餿主意,有主意就行。”

主父偃左右看了看,黃十三就在門口,屋子裏就他和蘇任兩個人,往前挪了幾步,壓低聲音:“可召集眾將飲宴,然後……”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趴到樂蘇任耳邊。

蘇任聽完,鄙視的望著主父偃:“你怎麽這麽毒,”

主父偃嚇了一跳,慌忙跪地。蘇任旋即大笑,伸手將主父偃拉起來:“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大笑著出門而去,主父偃一臉冷汗,長出一口氣,呆呆的望著蘇任的背影。

從沙坪回來,又派人給崔久明送了一封信,這才收拾行裝,準備遠行。嚴助帶著會稽眾人出城相送,拉著蘇任的手:“子恒啊,此去責任重大,無論如何,以安全為重,切不可勉力,”

蘇任點點頭:“太守所言,小子記住了。”

公孫賀提著馬鞭,一拳砸在蘇任胸口,差點砸斷肋骨:“都說你領兵有一套,讓我也見識見識,本來我也想去,你卻讓我留下,你們建功立業,讓我看家,下次咱們一定得換換。”

蘇任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行,換,給你送行的時候,我讓老黃砸你,”

“哈哈哈……”公孫賀大笑:“瞧你這身子骨,怎麽看怎麽不像能領兵打仗的將軍,”

沒有灑淚送別,都知道蘇任在軍營裏安插了人手,弄不好是一場龍虎鬥,包括嚴助在內,凡是文官係列的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希望蘇任和黃琦鬥起來,不管誰勝誰敗,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南嶺是南方最重要的一道山嶺,乃大漢朝與越人的分界線。橫亙在湘桂湘粵贛粵之間,向東延伸至閩南。東西長約一千多裏,南北寬五百裏。由越城嶺都龐嶺萌渚嶺騎田嶺和大庾嶺五條主要山嶺所組成,故又稱五嶺。廣義的南嶺還包括苗兒山海洋山九嶷山香花嶺瑤山九連山等。

穀隘口構成南北交通孔道,主要有:一為桂嶺路,在越城嶺與海洋山之間。此處便是秦始皇為開拓嶺南,勾連湘江與漓江,轉運軍糧兵卒修建的靈渠。二為折嶺路,沿北江上遊武水穀地通過。三為梅嶺路,西北江上遊湞水穀地的南雄,越大庾嶺的小梅關至贛江上遊,為溝通粵桂的主要通路。黃琦的兵馬駐紮的地方在折嶺路穀口。

從會稽出發,沿著小路一路往南就能抵達南嶺。因為戰亂的關係,原本人來人往的道路變得冷冷清清,除了一些被迫而來的民夫,或抗或背,拿著大包小包將軍資送往前線之外,基本上沒有別人。附近的百姓能躲的都躲了,不能躲的也鑽進山裏,他們可不想被越人抓住。

蘇任停住馬,遙望一眼,滿眼的綠色。這南嶺雖然不高,倒也有些氣勢,山勢連綿,有水有樹有怪石,一層一層格外分明。最高處名曰九連山,大大小小九處山峰,一座挨著一座,起伏不斷。

“還有多遠,這什麽破地方,到處都是蚊蟲,穿多了太熱,穿少了蚊蟲能把人吃了,”霍金揮舞手臂,不斷拍打周圍的飛蟲。

蘇任用薄如蟬翼的絲綢做了一定罩帽。腦袋頂上用竹子編織了一個圓盤,中間留下小洞,將發髻穿過,四周用絲綢遮擋,從頭頂延伸到胸口。外麵蚊蟲飛舞,裏麵安然無恙。

“別抱怨,去找人問問,還有多遠,要是走錯了路就麻煩了。”

向導是嚴助親自安排的,據說此人以前經常出入越地,專門帶領商賈來回,是個越人通。聽見蘇任這麽說,陪著笑臉道:“長史不用擔心,這條路小人走了幾十遍,熟的很,絕不會錯,前麵再走五裏,轉過尖咀石,繞過九連山就到了。”

“啊,還有這麽遠,”

“不遠不遠,也就一天的路,走快些,明日一早就能到,”

“恐怕快不了,”霍金扭頭,望了望身後長長的車隊,全都是蜀郡商賈的人手。這一次去,蘇任沒帶多少兵馬,卻弄來數百人的商隊,大車小車各種騾馬不計其數,從江淮趕來的崔久明就在其中。

崔久明滿臉熱汗,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大口大口的喘氣,見霍金看他,尷尬的笑了笑。蘇任左右瞅了瞅:“算了,不急於一時,今夜咱們就在這裏休息,明日再走不遲。”

所有人發一聲喊,立刻開始準備帳篷和營地。崔久明艱難的從馬車上爬下來,活動了幾下自己的腿腳,一瘸一拐的朝蘇任走來。

蘇任笑嗬嗬的望著那個大胖子,將自己的椅子讓了出來:“坐這邊,讓你別來,你非要來,你這樣子就是累贅,”

“哎,本以為在江淮能減掉一些,沒想到一點沒有變化,這次就當再次減肥,若是還不行,我也就放棄了。”

蘇任拍拍崔久明的大肚子:“怎麽就變成這樣了,以前覺得你胖,也不是這個樣子,”

崔久明一屁股坐椅子上,舒服的閉上眼睛:“還是你會享受,竟然還帶著這個,對了,你真的要帶兵去閩越,”

蘇任點點頭:“嗯,”

“那裏真有數不盡的財寶,”

“不信,那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都到這了,怎麽回去,這一次大家可都是下了血本跟你玩,若是虧的沒了褲子穿,你一手建起來的蜀中商會也就倒頭了。”

“哈哈哈,你就這麽悲觀,我現在擔心的不是有麽有財寶,而是你們這點人能不能搬的完,越地看似窮困蠻荒,實際上到處都是寶貝,礦石木材藥材獸皮還有這些年幾個越王藏在王宮內的那些東西,你就不想都搬回家,”

“這不妥吧,朝廷豈能答應,”

蘇任看著崔久明:“你有時候笨,有時候聰明,就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哪怕朝廷吃肉,咱們喝點湯也行呀,”

崔久明笑著點點頭:“若真如你說的那樣,別說喝湯,就是喝清水我也高興,”

“沒夢想,”

崔久明大笑:“一個商賈要什麽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吃飽了睡,睡醒了再吃,人一輩子不就想過這樣的生活嗎,整天奔波,最後的目的都一樣。”

難得從崔久明嘴裏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蘇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久道:“你聽說過十二生肖嗎,”

崔久明搖搖頭。蘇任接著道:“家師曾經有一套算法,以各種動物代替紀年,共十二隻,輪流交替,六十年一個輪回,正好與天幹地支相匹配,你知道你在裏麵用那種動物代替嗎,”

崔久明饒有興趣的望著蘇任。

蘇任慢慢起身,看著崔久明歎了口氣:“真笨的和豬一樣,”

崔久明不明白,笨和豬怎麽能扯到一起。笨這個字說的是竹白的意思,也就是竹子最裏麵的那層白色薄膜。難不成蘇任又發明了什麽新菜品,竹白燉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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