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崔久明幾乎將整個溫水縣所有能用的牛車都給租用了,另外還雇傭了上百的民夫。一大群人在老君觀足足折騰了三天,將老君觀裏麵所有的存鹽都弄到了自己名下。看崔久明的架勢,不少鹽商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相互打聽,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沒過幾天,老君觀的大門外貼出了一張告示,那些還沒走的大小鹽商連忙聚攏過來。蘇任的製鹽之法獻給朝廷的事情已經傳開,大家都眼巴巴的等著老君觀派鹽,希望在這最後一次生意中,能賺到些錢。等來等去,卻等到了一張告示。

“諸位父老,溫嶺鹽業公司因業務需要,特將溫嶺鹽業公司所生產之布袋鹽轉於梓潼祥福號總經銷,自此告示之日,溫嶺鹽業公司不在經銷一粒官鹽,特此通告,望諸位相互轉告……”

告示一出,全場嘩然。告示上的字清秀醒目,淺顯易懂,左下角還有溫嶺鹽業公司的印章,一切都做的和官府的公文一模一樣。

“怎麽會這樣?這麽一來咱們豈不是又要再被盤剝一層?”

“誰是祥福號的人?這人和老君觀什麽關係?”

“看來老君觀真的出大事了,要不然也不會將這麽好的生意讓給那個什麽祥福號!”

…………

各種各樣的議論漫天飛,知道內情的卻沒有幾個人。

還是那件酒肉鋪子,還是前幾天的那張八仙桌。崔久明怡然自得的坐在那天坐過的地方。對麵的趙平滿臉賠笑:“恭喜崔兄,這一次總經銷布袋鹽,以後還得多多仰仗。”

鄭桂仇連忙符合:“是呀,還是崔兄還手段,老君觀的蘇縣佐也是識人知人,兩家聯合必然前途無量。”

“哈哈哈……”崔久明一手端著酒杯,麵露輕蔑之色。大家都是鹽商,相互間為了地盤和生意,明裏暗裏的爭鬥都不少。但這一次崔久明可以信心滿滿的告訴別人,是他崔久明贏了,而且贏的徹徹底底。

“好說好說,咱們都是川中鹽商,同氣連枝一定相互照應,我一定給二位一個合理的價錢。”

趙平連忙起身相謝:“那就多謝崔兄了,我是我兄長從嶺南帶回來的璞玉,知道崔兄是愛玉之人,今日就贈與崔兄,權當你我二人結為摯友的紀念。”

鄭桂仇也不甘示弱:“趙兄有璞玉,我這也有一塊是從西域弄來的,雖不比趙兄的好,也算我仰慕崔兄,也贈與崔兄了。”

崔久明一手托著一塊璞玉,看著兩人的嘴臉。忽然悟出了昨夜他和蘇任喝酒時,蘇任說的那句話。

“做生意就是一個為了利益相互妥協的結果,今日我們兩個為了利益一起喝酒,明日我們為了利益也可能相互仇殺,別激動,這隻是個比喻,隻要有利益那就有生意,實話說咱倆的利益是我占主導地位,所以你才會在大半夜和我喝酒,明日麵對別的鹽商你就占主導地位,他們也會陪你在大半夜喝酒聊天。”

停了這話,崔久明那一晚破天荒的沒有睡好,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他父親。

麵對趙平和鄭桂仇的示好,崔久明沒有造作,既然自己現在說話算數了,那就不用再像過去那樣小心翼翼,揮手示意二人坐下:“好,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不說暗話,從今日起你們兩人從我這裏走貨隻加一成利。”

“多謝崔兄!”趙平和鄭桂仇再次起身,對崔久明再拜。

崔久明風風光光的在外麵喝酒聊天。蘇任卻在屋子裏接受幾人的盤問。特別是冷峻,他從一開始就不讚成將布袋鹽的買賣轉手出去。

“你是怎麽想的?好端端的生意,你知道這一轉手我們每月要損失多少嗎?一萬錢!整整一萬錢!”冷峻說的痛心疾首:“還有,你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用貨物付賬,生絲、陶器、塗草這些東西一錢不值,還不如糧食呢。”

霍老四連忙相勸:“冷道長消消氣,任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聽聽無妨,實在不行收回那個總經銷就行了,不用這麽生氣。”

“不生氣?老君觀現在可不是我們幾個人了,屋前屋後,還有那個鹵水泉好幾百號,大家都指望著布袋鹽吃飯穿衣,就他一句話,我們就成白幹活的了,今天不給個說法,這事不算完!”

霍金一瞪眼就要頂撞冷峻,蘇任連忙示意他閉嘴,起身將冷峻摁坐在椅子上:“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聽我說兩句。”

“不錯,我們的布袋鹽的確做的不錯,每月好幾萬錢的進賬,但是你們也看見了,這風險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就拿胡大哥來說,差點因為這事死在吳禿子他們手裏,所以我才弄出來這個總經銷。”

胡濟見說到自己,血氣上湧,臉都紅了。蘇任連忙衝他笑笑,接著道:“這總經銷有個好處,那就是完全將我們摘出去,我們隱藏背後,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引到崔久明他們身上,隻有這樣咱們才能安安靜靜的生活。”

蘇任的話說的很重,擲地有聲:“現在這世道沒權沒勢,咱們就隻能任人宰割,我們都是一群窮人和劉文,和常事,和侯建鬥不起,既然鬥不起那就藏起來,隻有讓他們覺得我們對他們沒有危險了,才能放過咱們一馬,這也是為什麽舍近求遠,不選成都,選擇梓潼的原因。”

屋子裏一片死寂,冷峻坐在那裏也是一聲不吭。這老君觀的一切都是蘇任帶來的,說實話和他冷峻沒有多大關係,就算蘇任把這些全都送人,他冷峻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但是,蘇任今天麵對他的責難,說了這麽多話,每一個字都讓他覺得自己的眼光太窄。

冷峻深吸一口氣,起身,看著蘇任忽然一笑:“你說的對,是我錯了。”

眾人皆驚。冷峻這家夥平時心高氣傲,在所有人的眼裏從來沒見他給誰低過頭,就算麵對蘇任都是趾高氣揚。今天當著大家的麵向蘇任承認錯誤,乃是破天荒頭一回。就連冷月也驚訝的張大嘴巴。

“知道錯了就好,給我倒杯水潤潤嗓子,渴死我了。”

“滾,讓我伺候你門都沒有!”冷峻抬腳就踢,蘇任連忙一閃,屋子裏重新爆發出笑聲。

霍金給蘇任倒了杯水,蘇任喝了兩大口:“這一次把我們隱藏起來其實我還有一個計劃,這計劃可是賺大錢的計劃。”

蘇任眉飛色舞,將做私商,向南蠻販賣貨物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吳禿子和苟天明他沒有提,免得刺激其他人。聽完蘇任的介紹,眾人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雖然他們不知道什麽叫過山車。從一開始的莫名,到後來的輕鬆,現在又攀上了驚訝的高峰。

霍老四道:“任哥,這個事情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事情敗露就是殺頭的勾當,南蠻屢屢犯我邊疆,這溫水縣差不多每個村寨都受過南蠻的欺負,就算官府不追究,也會被百姓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胡濟也道:“是呀,咱們老君觀有布袋鹽就夠了,沒必要鋌而走險做私商,何況這一路上山匪多如牛毛,一不小心血本無歸,還得把命搭上。”

“對!老君觀的名聲重要,此事不做也罷!”冷峻再次出言。

蘇任一笑:“在我麵前別說老君觀的名聲,你師父治死人跑路早就沒有名聲了,老君觀的名聲和我無關。”

“你!”冷峻被蘇任氣的伸手就要拔劍,霍金連忙擋在蘇任麵前:“要殺我大哥,先殺我!”

霍老四那裏看不出來冷峻和蘇任那是鬧一鬧,一巴掌拍在霍金的後腦勺上:“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去。”

“我不去,大哥讓我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能走!”霍金對霍老四的吼叫全然不理,梗著脖子就是不走。

霍錢氏一聽這話眼淚都下來了,走私商那是九死一生的勾當,聽霍金的話似乎蘇任早有安排。自從自己一家子跟了蘇任,等於把命都賣給了人家,生死自然是蘇任說了算。就算讓他兒子霍金去探路,霍老四和霍錢氏也不能說什麽。聽到霍金的話,霍錢氏也隻能抹抹眼淚。

蘇任自然明白眾人的心思,將霍金推開:“等我把話說完行不?雖然咱們幹的是私商,卻不用我們自己動手,隻是將崔久明弄來的貨物整理妥當,自然有人去走,我們等著收錢就行。”

“什麽意思?”

“大哥的意思就是有人替我們走,人已經選好了,他們也答應了。”霍金迫不及待的回答。

霍老四瞬間來了精神:“真有這麽好的事情?”

蘇任點點頭。

“那可太好了!我們不擔風險,還有錢賺,布袋鹽的生意還不停,好事,好事。”

“現在覺得是好事,剛才您可不是這麽說的。”霍金瞪著霍老四,完全不將他爹放進眼裏。

冷峻一拉蘇任,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告訴我,那些願意去南蠻的是不是雙嘴山的人?”

“哦?這你都知道?”

冷峻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這兩天去了雙嘴山,這私商的事情很大,如果出事就是掉腦袋的大事,還是要小心點,劉文在溫水縣的勢力很大,不得不防。”

見冷峻說的鄭重,蘇任也正經起來:“要鬥劉文,我們絕對不行,得找一個靠山,大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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