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劉登,漢文帝劉恒第三子代王劉參的長子;長沙王劉發,漢景帝劉啟第六子;中山王劉勝,漢景帝劉啟第九子;濟川王劉明,漢文帝劉恒次子梁王劉武次子.

說起來都是太皇太後竇氏的孫子,四個孫子進京看祖母,竇氏本應最高興。然而,竇氏自從家宴之後便悶悶不樂,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長籲短歎。劉徹的話他聽懂了,禍起蕭牆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這些年在宮裏也見了不少,所以才沒有製止劉徹,隻是他不知道劉徹準備對誰動手,又或者全都要下手。

四王來自不同的地方,到達長安的時間竟然出奇的一致。若說不是刻意安排,恐怕沒人相信。既然來了,朝廷就得迎接。為了顯示四王的尊貴,平常從不打開的長安南門正門,今日破天荒的開了。一隊隊身穿鎧甲的禁衛,站成人牆,將百姓擋在身後。

丞相許昌作為皇帝的代表,親自來城門迎接。天氣很好,晴空萬裏,幾朵棉花一樣的白雲飄在頭頂,微微的西北風竟然還帶了些熱氣,吹到身上也不那麽冷。

蘇任雖是議郎,也是朝廷的官。皇帝讓百官迎接,他自然也在其中。站在長長的隊伍中間,回頭看了一眼,沒幾個人就是末尾。蘇任這才明白,自己被劉徹騙了。就和當初孫悟空上天庭一樣,弼馬溫雖然也是官,可惜是個養馬的頭。

跟著長長的隊伍,一步步的往前挪,前麵人頭攢動,旌旗招展,連遠處的樹木都看不見。蘇任順手揪下一片樹葉,塞在嘴裏咀嚼,沒想到竟然給咽了下去,卡的蘇任連連咳嗽。這才注意到,路邊的樹上已經長出了新葉子,春天總算到了。

忽然有**喊一聲:“代王、長沙王、中山王、濟川王到!拜迎!”

嘩啦啦一片,所有人跪地歡迎。蘇任的動作顯然慢了幾拍,鶴立雞群一樣孤零零的站著,引得周圍百姓哄堂大笑。對於跪拜這套禮法,蘇任非常反感,雖說不是見了誰都要跪拜,可跪在這光禿禿的泥地裏實在讓人舒服不起來。慌忙跪下,又慌忙起身。

蘇任扭動腰肢,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過了好大一會,人群紛紛讓路,蘇任被人硬擠到路邊,因為他站在最邊上,這麽一擠,整個身子就貼到了一個禦林軍身上。那禦林軍全身的甲胄,膈應的蘇任生疼,想要使勁推開前麵的人,努力了好幾下,效果並不明顯。

長長的馬隊開過來,第一隊應該是代王劉登的護衛,清一色的北地良馬,馬上的騎士也是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是來自代地的雄壯之士。第二隊就沒有第一隊雄壯,卻也是略微遜色。到了第三隊,騎兵的狀態忽然間掉下去不少,一個個蔫了吧唧,總感覺沒睡醒,縮著脖子疲憊不堪,讓人覺得外強中幹。第四隊更加不堪,根本不像護衛,倒向山匪,排出的隊列雜亂無章不說,馬匹也是高矮不一。

蘇任踮著腳想看看那幾個大名鼎鼎的諸侯王都是什麽貨色,努力了好久,都沒能如願。馬隊過後,便是長長的車隊,看旗號應該是按照年紀大小,先是劉登、劉發、劉勝、劉明一個個排下去。車駕過後,就是拉著禮物的車隊,一車車滿滿當當,箱籠包袱應有盡有,看的讓人眼饞。

糊裏糊塗的跟著眾人出城,又糊裏糊塗的跟著眾人回來,熱熱鬧鬧的迎接就算結束了。剩下的事情沒有蘇任什麽事了,自有丞相府的屬官安排。趁著沒人注意,蘇任一轉身鑽進了旁邊的小巷子,就這麽回家了。

宴會定在三日後的下午,今日諸侯**到,得給人家休息得時間。從城門口往家走,蘇任脫了外麵厚厚的袍服,依然還是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經是疲憊不堪,滿身的泥土。冷月連忙打了盆水,替蘇任梳洗。

看著蘇任的樣子,冷峻笑道:“怎麽樣?蘇議郎這麽大的官,是不是要上前給幾位大王敬酒?”

蘇任白了冷峻一眼:“是呀!你沒見,我一說名字,那幾個土包子兩眼放光,爭先恐後的要和我喝幾杯,還說請我去他們那裏,給個國相幹幹,我正在考慮是去代郡還是中山國,要不你替我選選?”

冷峻皺了皺眉頭:“代郡太靠北,不過乃是劉恒發跡之地,中山國地處趙國,燕趙之地出猛士,這兩個地方你去都不合適,至於長沙更是不能去,那裏離南蠻比較近,山林茂密,瘴氣縱橫,而濟川是原來梁國之地,那地方在中原,是個好地方,但是梁王的下場不太好,不去也罷!”

冷月問道:“那些諸侯王真的邀請你去做國相?我聽說國相都是朝廷委派的,沒有皇帝的同意,你應該去不了吧?”

“我是誰?那小子騙我,隻讓我做什麽議郎,早知道站隊都站在最後麵,還不如去那些王府做個客卿,比在長安受窩囊氣強!”

“哈哈哈……”冷峻大笑:“露餡了吧?肯定連人家長什麽樣子都沒看見。”

“我管他們長什麽樣子,想見我,我還不見呢!”

兩人鬥嘴鬥的不亦樂乎。劉高急匆匆跑進來,趴在蘇任耳邊嘀咕了半天,蘇任點點頭,示意劉高下去。等冷月重新給他收拾好,蘇任從椅子上蹦起來,問冷峻:“你有事嗎?”

冷峻搖搖頭。蘇任笑道:“正好,叫上霍金,咱們出去一趟!”

“何事?”

“去了你就知道。”

沒走正門,出了後門,一輛沒有任何標誌的馬車就停在後門口。幾個人鑽進馬車,馬車啟動。蘇任不讓任何人往外看,而且讓所有人噤聲。

冷峻看著蘇任:“你又準備害誰?”

蘇任笑笑:“說起來這一次可是替你們項家辦事,別把我說的這麽齷齪。”

“什麽意思?”

“踩點!”

馬車在長安城裏轉來轉去,穿街過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眼看著就要抵達驛館的時候,馬車忽然往北一拐,進了一個小巷。裏麵有好幾家住戶,左邊第二家的門大開著,車夫沒有任何停留,直接趕著馬車走了進去。

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格外安靜。黃十三先下了車,左右看了看,去將大門關上,揭開車簾,讓幾人下來。院子很破敗,屋頂上的茅草脫落了不少,大堂裏幾個瓶瓶罐罐。隨著幾人進來,七八隻一尺長的老鼠,慌忙而逃。

霍金捂著鼻子:“這是什麽地方?咱們來這幹什麽?真髒!”

冷峻哼了一聲:“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還不如這呢!你們兄妹都光著!”

霍金連忙賠笑:“二哥,那不是以前嗎?咱能不說過去嗎?”

在屋裏轉了一圈,直接來到後院,牆頭已經搭好了幾個扶梯。蘇任帶頭,每人選了一個爬上牆頭,隻露出腦袋往外看,正對麵就是驛館。

“你要殺四王?”冷峻瞬間明白過來,驚訝的看著蘇任。

蘇任搖搖頭:“我可沒有這本事,就是想看看四王什麽樣子而已,殺不殺得靠你們!從今天開始,老二和小金子、黃十三,再叫上蘇凱、來福,你們五個人十二個時辰守在這裏,後天晚上隻要有人急匆匆從裏麵出來,直接攔住,該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

“你到底什麽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再隱瞞下去也就沒有必要了。冷峻、霍金、黃十三幾個人他還是可以信任的,沒有隱瞞,將劉徹和他的計劃和盤托出,也說了黃花菜的用途。幾個人聽的一愣一愣的,霍金第一個拍著胸脯保證,絕對完成任務。黃十三雖然沒說話,但對於蘇任的命令,他從來不打折扣。

“怎麽樣?幹不?”蘇任看向冷峻。冷峻思量了好久,這才道:“這麽大的事情,你保證不會牽連家人?”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冷峻的表現隻能用顧家兩個字來形容,凡事都會先想想十二娘和孩子。若這時候蘇任剛來大漢,冷峻絕不會跟著他一起瘋,寧願躲在溫水的小道觀中,過平靜的日子。或許因為他身上流著霸王項羽的血,所以冷峻是個好男人,重義氣,顧家這就夠了。

蘇任點點頭:“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好,我同意!”

足足在那小院中待了大半個時辰,幾個人才從梯子上下來。驛館中的熱鬧沒人去管,隻記住自己的任務就好。黃十三負責通知蘇凱和來福,冷峻和霍金從現在開始就留在了那間小院中。

離國宴還有一段時間,四王千裏迢迢而來,又都是叔伯兄弟,自有各種親情敘說。打發走了丞相許昌之後,驛館中便安排了酒宴。代王劉登年紀最大,主位自然是他的。魁梧的身子和經受過風霜的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騎馬練出來的,捋著自己的胡須,劉登道:“諸位兄弟,咱們四人一起進京,目的是什麽不用我說,明日誰來開口得議一議!”

濟川王劉明年紀最小,脾氣也最耿直,一拍胸脯:“王兄放心,小弟願意第一個說。”

長沙王劉發搖搖頭:“濟川王不要意氣用事,這次來咱們有求於人,你的脾氣最暴躁,此事你說不合適。”

中山王劉勝微微一笑,將酒杯裏的酒喝幹淨,這才道:“還是我說吧?老十比我小一點,原來在宮裏的時候和我也最好,就算我說錯了什麽,他應該也不會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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