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皇帝的要求,蘇任就得開始準備.豆芽、豆腐這種拿手菜自然不能少,招待四王算的上國宴,規格非常之高。說起來,蘇任的廚藝並不是如何好,勝在一個奇巧上。相同的食材,在蘇任手中能變換出不同的花樣,這是劉徹讓蘇任做禦廚的主要原因。

四王來的時間已經定了,留給蘇任的時間並不多。一邊想著菜譜,一邊低頭琢磨。寫寫畫畫,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一下午都沒出來。即便是董倩打著送水的名義進來,也被蘇任連說帶笑的轟了出來。

董仲舒和文黨路過蘇任的房門口,董仲舒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和門口標槍一樣的黃十三,對文黨道:“又不知這小子在做什麽?”

文黨搖搖頭:“還是不要打擾他,聽說太學已經有了樣子,趁著今日天氣不錯,去看看如何?”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劉高鬼鬼祟祟的回來,見到董仲舒和文黨,連忙問好。董仲舒看了一眼劉高身後,兩個家丁抬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麵蓋著厚厚的黑布,董仲舒問道:“什麽東西?”

劉高回頭看了一眼:“花!任哥讓我給他找的花。”

“這大冬天的還有花?”

劉高笑笑:“在蜀中的時候,任何和崔掌櫃聊天的時候說起他老師的溫室,崔老掌櫃竟然在長安就建造了,沒想到還真成了,這段時間咱們家裏隔三差五吃的綠菜都是崔老先生送的。”

董仲舒和文黨這才想起,他們的飯碗裏過幾天就會有些綠油油的蔬菜,什麽薺菜、菠菜少是少了點,還是能看出水靈。平時沒怎麽在意,今天聽劉高這麽一說,一下子恍然大悟。

文黨驚奇道:“你是說,那些綠菜都是崔掌櫃在冬天種出來的?”

劉高點點頭,揮手讓家丁將托盤抬進去:“正是,那東西很神奇,一件大屋子,去了屋頂蓋上竹膜,用絲綢遮蓋,二位先生也知道咱們蜀中不缺竹子和絲綢,在屋裏點上火爐,外麵天寒地凍,裏麵熱的人直冒汗。”

“竹膜?絲綢?這的多少銅錢?”董仲舒緊皺眉頭:“真是錢多燒的,為了在冬天吃到綠菜,禍害多少竹子?得花多少錢?”

劉高笑而不語,人家的事情他管不著,他更希望自家也建一個,那樣天天能吃綠菜。自從跟了蘇任,錢在劉高眼裏從來都沒覺得是個事。

文黨搖頭苦笑:“這等巧計,也就子恒能想出來,其他人誰也想不到!”

“為口腹之欲,勞民傷財,何來巧計一說!”

“算了,又不是子恒自己弄的,何況你也吃了人家送來的綠菜,在背後說這些不是君子所為,走走,還是去太學看看。”文黨硬拉著董仲舒上了馬車。

送走兩個老頭,劉高連忙往回跑,那個蓋著布的大盤子已經放到了蘇任的房間裏。布也被揭開,一片金黃,在光線的照耀下格外美麗。隻不過,剛從暖房裏拿出來,經過一路的嚴寒,有些已經蔫啦吧唧的耷拉著腦袋。

劉高見蘇任很高興,也笑著問道:“這是什麽花?如此漂亮?”

“這不是花,是菜,能吃!”

“哦?誰舍得吃如此好看的花呀!”

“這東西就叫黃花菜,放些在湯餅碗裏,既漂亮又有嚼頭,也可以涼拌;還是一味藥材,養血補虛,清熱解毒,可治療頭暈耳鳴,去年咱們來的路上,過秦嶺的時候正巧碰見,我就讓人采了些種子,沒想到崔成儒還真種成了!”

“這麽好的東西,那可得多吃點!”

蘇任笑著搖搖頭:“是該多吃點,不過要煮熟曬幹吃,就這麽生吃可是會中毒的!”

“啊!原來是毒藥呀?”

“是藥三分毒這話你應該聽過,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方法不對,吃進肚子裏的就是毒藥!”蘇任滿麵喜色,有了這東西劉徹交代的任務就好辦多了,又問劉高道:“你拿來這麽多,崔成儒那裏還有嗎?”

“還有一些,也就這麽大一塊!”

“趕緊去,告訴崔成儒,就說我說的,讓他全都留著,過幾天我有大用!”

劉高看了蘇任一眼,連忙點頭,翻身就往門外跑。

黃花菜又名萱草,忘憂草。《詩經》記載:古代有位婦人因丈夫遠征,遂在家栽種萱草,借以解愁忘憂,從此世人稱之為“忘憂草”。《本草注》說:“萱草味甘,令人好歡,樂而忘憂。”實際上,黃花菜的毒性是因為它含有秋水仙堿,這東西在身體裏會變成二秋水仙堿使人中毒。

無論是秋水仙堿還是二秋水仙堿都具有毒素,吃多了這東西,會讓人口渴和喉嚨有燒灼感,發熱,嘔吐,腹瀉,腹疼導致腎衰竭,隨後伴有呼吸衰竭並引起死亡。如果真的中毒,就是後世也沒有什麽好的解毒劑,更不要說大漢朝,隻怕那些太醫也是束手無策。而且還有一個好處,一般情況下,中毒症狀會在二到五個小時才會發作,避免引火燒身。

揪下一朵黃۰色的小花,湊在鼻前嗅了嗅,沒有一絲味道。這就是大棚花和普通花的區別,就算你培育的再好,也沒有普通話的芬芳。

東西有了,效果如何,蘇任沒有見過,那就必須找個實驗對象。蘇任的本意是弄一頭豬或者羊,可是這件事報告劉徹之後,劉徹立刻讓公孫敖去京兆尹提了一名死刑犯。看著那家夥將一大盤子黃花菜吃完,蘇任心中莞爾,這可是試毒!完全省略了技術檢驗,動物實驗的過程,直接從人開始,那個姨媽巾國旗的國家弄出來的七三一部隊,也不過如此吧?

等了兩個時辰,死刑犯終於有了反應。剛開始就是口渴,想要喝水,很快就開始嘔吐。足足折騰了三天,這才兩腿一蹬,心有不甘的閉上了眼睛。看著那個人慘死的樣子,公孫敖倒吸一口涼氣,不自覺的離蘇任遠一點。

劉徹激動的挫著雙手:“好!很好,這東西的確不錯,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蘇任尷尬的笑笑:“湊巧,湊巧而已,本來這東西是用來做菜的,很好吃。”

“你可真是朕的福將,有了你朕還有什麽事辦不成,隨意發現的一株野草都是這般厲害,說,還有什麽東西是朕不知道的?”

“真是湊巧,要不然我用這東西做一盤菜,陛下可以嚐嚐,真的很好吃。”

“好呀!”

“啊!”公孫敖看了看蘇任,又看看皇帝,實在不知道這兩人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蘇任沒有矯情,立刻又弄了一盤,用熱水煮過之後涼拌,自己先夾了一筷子,咀嚼的嘎吱嘎吱響。示意劉徹和公孫敖動手,公孫敖實在不願意吃,可是皇帝在眼前,隻能硬著頭皮替皇帝試吃。哆哆嗦嗦的還沒放進嘴裏,劉徹便搶過筷子,自己夾了一口跟著蘇任一起咀嚼。

一邊吃一邊點頭:“果然不錯,很好吃。”

看著劉徹和蘇任將麵前的一盤黃花菜吃幹淨,公孫敖的冷汗順著後脊梁流進屁股溝裏。

吃完了菜,幾人抱著火爐烤火喝酒。劉徹突然在蘇任的肩膀上拍了一把:“等這次的事情一了,你還是出去走走吧?”

“嗯!是的出去避避!”

劉徹笑了笑:“想去什麽地方?要不,回蜀郡吧?朕知道,你在哪裏還有一個孩子。”

蘇任笑笑:“這你都知道了?”

“我還知道你的那個女人是僰人,還是她爬上你榻上的。”

“你是不是調查的太清楚了?有沒有查到我們用的是什麽動作?”

“哈哈哈……”劉徹大笑:“那倒沒有,若是你不介意,可以說說。”

“算了,這種事不說也罷!”蘇任喝了一杯酒:“我不準備回蜀郡,太近,我想去會稽!”

“哦?為什麽?”

“要跑路自然是越遠愈好,南蠻之地,就算有什麽事情,也不會那麽快抓到我。”

劉徹點點頭:“也好,最近南蠻的那些人鬧的很凶,看架勢很快就要出問題,我已經給稽太守嚴助下令,讓他隨時準備好,你有遷徙僰人的經驗,有你助嚴助一臂之力我就放心了。”

蘇任一扭頭:“聽這話的意思,你早就計劃好了?”

劉徹大有深意的一笑:“算是吧!不過那裏瘴氣橫生,你要多多小心。”

“陛下,臣也想去!”公孫敖忽然站起身,向劉徹請命:“整天待在長安,臣無所事事,既然南蠻有事,臣願意替陛下分憂。”

“哈哈,好!準了!”

“謝陛下!”公孫敖一臉興奮。

蘇任想了想:“我覺得這次去是個機會,若陛下同意,我還想帶上衛青、李當戶、公孫賀。”

“為何?”

“我知道,陛下的心思不在南蠻,北方才是我大漢的心腹大患,陛下建上林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練兵嗎?何不拿南蠻當練兵的場所?雖說南北有異,兵法戰陣卻是相同,為以後準備準備沒有錯。”

劉徹一拍大腿:“若我不是皇帝,真想和你們一起去,馳騁疆場那才痛快!這一次有勞你們,我在長安為你們準備慶功宴!”

“要有黃花菜哦?!”

“哈哈哈……,有,一定有,開春我就讓人鏟了禦花園,滿院子都種黃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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