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無頭屍體躺在地上。穿的正是侯建的衣服。鮮血將屍體下麵的土地染成了黑紅色。從流血的大小可以看出死的時間不短了。進帳篷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領頭的軍候一把拉過被嚇壞了的兵卒:“怎麽回事。不是讓你照顧好候縣尉嗎。如何會出這種事情。”

“我。我。”那兵卒嚇壞了。望著軍候那能殺人的眼睛。結結巴巴的半天才說明白:“昨天夜裏。候縣尉說不用我照顧。我便走了。誰知道今天早上來送飯的時候就。就。就……”

“誰幹的。”領頭的軍候甩開那個兵卒。掃視一圈帳篷裏的所有人:“格老子。一定是你們中間那個家夥殺了候縣尉。還搶走了候縣尉的錢。”

“你個龜兒子少血口噴人。”一名司馬立馬不幹了。對於這樣的栽贓。其他人也是一陣吼叫。

帳篷裏亂成一片。不少人拔出了兵器。警惕的看著周圍。覺得誰都是凶手。一方認為是沒參與分錢的人殺人越貨。另一方則認為是軍候貪圖錢財殺人。總之。侯建死了。剩下的錢也不見了。

“格老子的。老子宰了你。”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句。帳篷裏立刻傳出兵器碰撞的聲音。小小的帳篷人滿為患。隨便劃拉一劍都能劃傷一兩個。激靈的慌忙衝出帳篷。大喊大叫:“殺人了。和這幫龜兒子拚了。”

大營亂了起來。滾滾濃煙和喊殺聲在郡兵營中出現。城頭上的護衛和家丁連忙將手裏的兵器攥緊。他們以為郡兵們要開始攻城了。等了半天。去隻看見濃煙。聽見喊殺聲。沒有發現一個郡兵衝過來。有膽大的露出腦袋往外看。

“快看。他們自己打起來了。”一聲喊叫。讓護衛和家丁紛紛露頭。瞪大雙眼看向郡兵營地。

郡兵的打鬥從侯建的小帳篷開始。幾乎蔓延到了整個軍營。在金錢的催動下。人和人之間最後的那點信任蕩然無存。韓老六砍到一個家夥。連忙撲上去在屍體上一陣摸索。當他從那人的胸口掏出十個大錢後。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隨手將十個錢揣進懷裏。又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怎麽樣。弄了多少。”大黑牛問韓老六。還不忘躲開一個家夥的攻擊。

韓老六笑而不語。趁機將撲向大黑牛的那個家夥砍翻在地。又撲上去翻找屍體。

大黑牛一見。一把將韓老六推開:“格老子。這是我的。”

韓老六卻寸步不讓:“老子砍死的就是老子的。你他娘的去找你砍死的去。”

“老子就要找這個。”

韓老六一愣:“你他娘找死。”提著刀衝向大黑牛。

蘇任望著郡兵營地。第一時間更新 聽著那些已經瘋狂的家夥嘴裏喊出來的汙言穢語。偶爾也能聽明白一兩句。蘇任搖頭歎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真是至理名言。”

冷峻望著蘇任。好半天還是沒有忍住:“你到底是如何讓那些人自相殘殺的。”

“嗬嗬嗬。你想知道。”

冷峻點點頭:“我覺得你越來越可怕了。昨天晚上對蒙必說的那些話。我聽著都害怕。今天一早城外的那些郡兵竟然自相殘殺。看來你是不把蜀郡的郡兵收拾幹淨不會罷手了。”

“是呀。我本來就是這種打算。”

“啊。你還真要把郡兵全都……”冷峻的後半句話說不下去了。他對蘇任漠視人命感到憤怒:“那些都是人。成千上萬的人。”

“他們既然做出了謀反的事情。自然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按照大漢律法。凡謀反者夷滅九族。你應該知道吧。我這樣做。看上去是殺人。實際上是在救他們的家人。蜀郡的郡兵被蒙季糟蹋了。那些人從骨子裏已經沒有了作為軍人的驕傲。他們隻為了自己。為了錢。你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為了十個錢就能把屠刀砍向自己的朋友、兄弟。這樣的人還是人嗎。”

蘇任越說越激動。臉都脹紅了。一雙眼睛盯著冷峻:“如果你要救他們。那你就去。你現在不再是悲天憫人的道士了。你是大漢的百姓。他們不死。城中的百姓就的遭殃。在幾萬人和十幾萬人中。你選一個。”

誰也沒見過蘇任這樣激動。說出來的話和刀子一樣紮進每個人心裏。冷峻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十二娘一把扶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二娘。這時候都不敢看蘇任的眼睛。隻是緊緊的攥著冷峻的手。要把冷峻帶離蘇任身旁。

“我支持你。”蘇凱在蘇任的肩頭拍了一把。

蘇任回頭看了一眼蘇凱。噗嗤一聲笑了:“支持個屁呀。我是讓冷峻那個傻小子看清現實。一萬多人都殺了。蜀郡那還有防禦能力。若是夜郎或者羌人攻過來誰抵擋。你嗎。還不趕緊帶人去平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統統抓起來繳械。快去呀。看我幹什麽。”

遠處的官道上出現一串黑點。火紅的盔纓是大漢軍隊的標誌。這種全身烏黑中。一點火紅聚在一起能讓人熱血沸騰。也能讓對手心驚膽戰。陣陣的轟鳴讓心跳加速。雖然隔著很遠。還是能看見那是一大群騎兵。

“終於來了。”蘇任長出一口氣。

騎兵們速度很快。一路過來沒有任何減速。如同一柄利劍狠狠的紮進郡兵之中。哭爹喊娘的叫聲從兵營裏傳出來。正在為了一點錢財血拚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忽然而來的騎兵。

唐蒙身穿鎧甲。大聲下令:“前隊衝進去。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反抗者格殺勿論。後對立刻包圍。決不能放走一個。”

唐蒙指揮的很好。可惜騎兵的騎術不怎樣。過了好半天也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戰馬。按照唐蒙的要求展開攻擊。氣的副將大罵:“格老子的。下馬。跑過去。”

成都的城門終於打開。霍金的大黑馬耀武揚威的跑在最前麵。身後是三百個跟著商隊去過羌地的護衛。望著那些慌忙從馬背上下來。邁腿奔跑的家夥。霍金哈哈大笑:“兄弟們。動起來。讓那些笨蛋看看咱們的本事。”

韓老六和大黑牛殺的難分難解。他們兩個都是老兵。都心狠手辣。從戰鬥開始。兩人殺了不少人。望著對方鼓鼓囊囊的胸口。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幹掉對方。自己就會有很多的錢。比一個個殺那些小兵強得多。

突入起來的騎兵。讓兩人產生了恐懼。韓老六道:“今天咱們先停了。看看情況再說。”

大黑牛點點頭:“是唐蒙。看來這裏不能待了。跑吧。”

霍金在戰馬上做著各種花哨的動作。引起了身後那三百護衛的驚呼。這些家夥和羌人打過交道。全然不在意眼前的這片戰場。在霍金的帶領下。控製著戰馬。穿梭於戰場之中。那些凡是沒有放下兵器跪地投降的郡兵。看都不看。一劍砍翻。

這三百人來去如風。從唐蒙的騎兵身前一閃而過。唐蒙的騎兵人仰馬翻。引得護衛們哈哈大笑。

副將緊皺雙眉:“都尉。這些家夥欺人太甚。”

唐蒙歎了口氣:“沒辦法。誰讓咱們技不如人呢。傳令下去。所有人撤到外圍。封鎖大營。不能讓任何一個叛軍逃跑。營裏麵就讓他們折騰去。”

“可……。這平叛的功勞……。咱們辛辛苦苦跑了三天三夜。就這麽沒了。”

唐蒙笑了笑。拍拍副將的肩膀:“你放心。功勞跑不了。這平叛的功勞一個蘇任吃不下去。除非他想把自己撐死。”

騎兵和步兵天生相克。騎兵有強壯的戰馬。速度和力量都比步兵強。原本就是一片混亂的兵營。被騎兵一衝就更亂了。兵無將。將無兵。一盤散沙誰也打不過。

石寶躍躍欲試。本想和霍金一起衝出去。卻被兩個姐姐死死拉住。見石寶一臉的鬱悶。蘇任招招手示意石寶過去。

指著城下的戰場。蘇任道:“你是不是覺得下麵很刺激。”

石寶點點頭。熱切的看著蘇任。希望蘇任派自己下去。那樣就算姐姐也不會攔自己。

蘇任笑了笑:“那些都是匹夫之勇。告訴你一句話。你要是明白了。就能做大將。”

“什麽話這麽神奇。”

蘇任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行了。去慢慢琢磨吧。”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石寶一邊念著這句話。一邊在腦子裏思量是什麽意思。

十三娘也聽見了蘇任這句話。見自己的弟弟被蘇任一句話哄的犯傻。出言道:“敢問先生。您現在是勞心還是勞力。”

蘇任道:“勞力的是城下那些正在血戰的兵卒。勞心的正在城中安撫百姓。我就是個閑人。”

十三娘笑笑:“勞心者苦其心誌。勞力者苦其體膚。無論是勞心或勞力都比不上先生這個閑人。先生運籌帷幄。站在城牆上。往前能看見勞力者浴血奮戰。往後又能看見勞心者費心勞神。俯瞰整個成都。隻有先生這個位置最舒服。”

“哈哈哈……”蘇任大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十三娘。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我覺得當初沒有接受齊老大的好意。似乎是個大錯誤。”

“嗬嗬。晚了。”十三娘不以為意。笑了笑。退到蘇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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