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不容易,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即便是出生時含著金鑰匙的家夥也不例外。在麵對掙錢的時候需要絞盡腦汁,費心勞神。別看那些達官顯貴每日裏酒池肉林生活奢靡,卻又有誰知道背地裏需要他們怎樣的奉獻和付出。當然這些話中不包括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二世祖,和人如豬腦的腦殘。

丁儀不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主,貴為侯爺便要有侯爺的體麵和風光。家中雖有良田和商鋪,可是也有幾百張吃飯的嘴穿衣的手。這些人需要丁儀這樣的靠山,他們不去管丁儀怎麽弄來錢財,隻會伸手去拿去要。為什麽丁儀對於蘇任如此痛恨?這還要從蘇任來到長安之後說起。原本丁儀是個貴族,作為貴族的特權他隻需要收租或者入股商鋪便能過的很好。但是蘇任打破了他耐以生存的環境。蘇任帶來了新的觀念,商會的成立讓商鋪紛紛脫離權貴,作為一個低級貴族,丁儀不能去也沒有辦法去改變著個事實。在沒有了商賈的進貢,僅僅依靠貧瘠的土地那點微薄的收入,不足以養活龐大的家族,不足以讓丁家繼續過往日奢靡的生活。屋漏偏逢連夜雨,後來也不知是誰給皇帝出了一個主意,要將所有權貴的封地劃到那些新打下來的國土上,這也就意味著如同丁儀一般的勳貴不但不能從土地中得到受益,還需要自己出錢去開發那些地方,這就讓丁儀的生活沒有在維持下去的可能了,於是當丁儀振臂一呼,才會有這麽多人跟從的原因。

得了鐵算子的指點,丁儀馬不停蹄的開始運作。和幾家相熟的勳貴達成默契之後,在他們的帶動下開始了自己的計劃。海量的金子湧入黑市導致的結果便是銅錢的價錢飛漲,但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想收手已經不可能了,那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更多的金子繼續湧入黑市,銅錢已經被炒的翻上了天。人都是瘋狂的,從來隻會買那些正在漲價的東西,所以黑市的銅錢市場成為吸金的無底洞。

與黑市相同,在金子的作用下,大宗的貨物被搶購一空,而且都是真金白銀的交易,甚至有些牙行還仿效蘇任在蜀郡時弄出的拍賣會,將一宗宗的貨物掛出來讓眾人競價,於是價錢就更加離譜。很多時候如果不拿出平時一倍的價錢就沒有可能買到需要的貨物,更何況現在長安的形式是金子多貨物少。

鐵算子正在屋裏將厚厚的賬本一項項的核對,這是他這些天和丁儀其一用金子兌換銅錢和購買貨物所走的賬目。鐵算子非常仔細,生怕有絲毫錯漏。阿巽就坐在鐵算子身後喝茶,一個忙著算賬另一個便安靜的等待。直到鐵算子將賬本合上,長出一口氣。

阿巽才道:“怎麽樣?”

鐵算子嘿嘿一笑:“我的本事您還不知道,你回去之後可以告訴侯爺放心,他的錢非但一個子不會少,而且還會有添頭。”

阿巽搖頭道:“你當初可給侯爺答應會有十倍的獲利,這添頭恐怕說不過去。”

鐵算子也坐到阿巽身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再過幾日便可以,那些傻瓜不懂這差比,我可是曉得的,隻要用金子去錢莊兌換了銅錢,再拿到黑市上一到手便是三成利,那些人也不知是怎的隻是一味的來黑市兌換,怎就不去錢莊看看?”

“你懂什麽!不該知道的還是別打聽,這是咱們天罡地煞的禁忌!”阿巽的臉黑下了。

鐵算子連忙賠禮:“曉得,曉得!還有一件事,長安的貨物還能堅持十幾日,你給侯爺說以聲,讓所有貨物先放在洛陽,等這邊運作的差不多了,再送來一點,直到將那些人的金子全部榨幹之後,立刻進入長安才能起到奇效。”

阿巽道:“這不需要你操心,侯爺是什麽人,這點門道豈能看不清,做好的自己的事情,這幾日我每日都會來,有什麽情況立刻報告。”

鐵算子點點頭,皺起眉頭道:“這幾日我還的確發現了一個問題,有一家也和咱們幹著一樣的買賣,名字叫生源記,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這個我會處理,還是那句話不要露出馬腳!”阿巽站起身:“侯爺說了,那些人已經完了,那就要將他們吃幹抹靜,然後扔進曆史的臭水溝裏。”

鐵算子笑的很猥瑣,心情卻是非常的好。

三五天的硬撐,每日都看的驚心動魄心驚肉跳,即便是丁儀再怎麽強大也有些招架不住。每日回去之後他都會讓管家的賬房計算一下自己的資產。當聽到這個數字一天天的變大,而且變的連自己都不怎麽相信的時候,他終於覺察出了不對勁。可是,這時候再說什麽也都有點晚了,他的所有錢財,不是身家性命全都壓在城外那座庫房中。對於那裏,丁儀派出了自己最信任辦事最穩妥的人看守,力求不出現任何意外,即便是這樣,丁儀依舊失眠、憔悴。當欒大、酈世宗、趙周幾人再見到丁儀的時候也沒他的樣子嚇的不輕。

“丁侯,您這是……”趙周連忙扶著丁儀坐下。

丁儀擺擺手:“這幾日實在是太勞累了,白天要在市場盯著,晚上還要看賬本,又要應酬又是勞心,哎!”

趙周給丁儀倒了一杯水:“我可是聽說丁侯大殺四方的霸氣,看來這幾日定然賺了不少?”

丁儀擺擺手,嘿嘿笑道:“略有小成,略有小成!對了,酈候,陛下那邊可有動靜?”

酈世宗搖搖頭:“陛下並沒有什麽反應,但是就是因為沒有反應,才讓人更加擔心,按理說長安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陛下不可能如此平靜,即便不召見桑弘羊,也該將蘇任這個新任大司農叫進宮問問才行,可是陛下好似沒有注意到長安的事情。”

“聽說,丞相府將平準之權又交還給了司農寺?陛下也準備將太倉、都內連個職權也歸還司農寺?”丁儀倒也不算糊塗,朝堂上的變化還是知道一些。

趙周笑道:“這件事我知道,當日丞相和陛下談話我就在場,正是因為長安的物價在不斷上漲,公孫弘以自己不善商賈之道為由將平準之權交了出來,也是這老兒實在應付不了。”

“那太倉和都內呢?這以前不都是由內廷掌管嗎?”

酈世宗歎了口氣:“蘇任上書,陳述司農寺職責,直言陛下越權,你們也知道陛下和這個蘇任年少時以朋友相稱,既然讓蘇任任大司農,就得多少給些麵子,這才將太倉和都內之權劃了出去,但是籍田依舊由內廷掌控,不過我以為也保留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麽說,蘇任已經控製了司農寺?”丁儀有些擔心。

酈世宗搖搖頭:“那倒不至於,怎麽說蘇任也才上任不足一月,司農寺本就政務龐雜,一時半會恐怕還理不清。”

“這就好!這就好!”丁儀長出一口氣,看一旁的欒大這麽久都沒有說話,便問道:“欒將軍今日怎麽如此安靜?”

欒大目光有些渙散,歎了口氣:“陛下今日讓我測算年前的天氣。”

“這對於欒將軍來說不是輕而易舉嗎?”幾個人都對欒大的話有些不解。

欒大苦笑一聲:“哪有那麽簡單,陛下還讓我精確到某一日。”

“啊!”

趙周連忙問道:“你可說了?”

欒大白了趙周一眼:“我能不說嗎?”

丁儀皺起了眉頭:“那其餘幾位仙長是不是……”

欒大點點頭:“雖然沒有當眾進行,但據我所知,陛下已經對幾人做過同樣的事情。”

丁儀一屁股呆坐椅上,仰天長歎。酈世宗苦笑連連,隻有趙周不以為然:“說就說了,欒將軍的本事咱們都是知道的,測算天氣並非難事,即便是錯了又能如何?以陛下對欒將軍的恩遇,這點事情不會怎麽的!”

丁儀在回家之前特意繞道城外,去倉庫中看了一次。丁儀這次下的決心非常大,他並沒有聽鐵算子的話,而是將弄來的金子全部購買了貨物,在丁儀看來隻要這些貨物在手,雖說是利潤低了一點,但是心安。即便有什麽反複他也不會如何驚慌,大不了就是賠一點錢而已。

守倉庫的老管家是丁家的家生子,和丁儀從小一起長大,除過兩人的身份,私下裏兩人的關係很不錯。在丁儀的吩咐下,老管家打開庫房的門,親自提著一盞燈籠跟著丁儀進了庫房。庫房很大,是租商會的地方,裏麵的東西也很雜亂,有西域的玉石,也有嶺南的糧食,還有塞外的皮毛,可以說都是能賣出好價錢的東西,而且耐儲存,這是丁儀最看重的一點。

“侯爺,天涼了,您還是回吧!這裏有我看著,不會出問題的。”老管家非常關切丁儀的身體。

丁儀搖搖頭:“再有幾日便是年關,但願過了這個年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