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身體讓淩盼陽不能做太劇烈的活動, 短暫的發瘋過後,淩盼陽的呼吸漸漸加快,胸口處忽然有些不適, 淩盼陽這才稍微安靜下來, 他走到床邊,本想略做休息, 然而也許是**的絨被太過於溫暖, 不過片刻,淩盼陽竟是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落在窗外的紅蝶終於有了動作, 紅蝶輕輕扇動著翅膀, 微黯的光落下,灑在紅蝶身上,紅色的鱗粉透過著窗戶縫隙,被微風吹入了屋內, 落到淩盼陽附近, 最終卻又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紅蝶看了淩盼陽一眼, 明明蝴蝶本該沒有如人類一樣的情緒, 可這隻紅蝶卻不一樣, 它注視淩盼陽那一眼,給人一種冷到極致的感覺, 透過紅蝶, 好似真有一雙人類眼睛正在冷冰冰地審視著淩盼陽。

隻看了淩盼陽一眼, 那隻紅蝶便迅速收回了視線, 仿佛被髒到了眼睛一般, 紅蝶竟是片刻也不願停留, 隻是做完了該做的事情,便扇動著翅膀翩然離去,重新回到主人身邊。

不知飛了多久,紅蝶終於看見一處熟悉的花房,它從空中緩緩落下,落到主人纖細蒼白的手指上。

花房裏沒有開燈,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黑暗,隱沒在黑暗中的青年輕笑了一聲,他用另一隻手輕撫著紅蝶,聲音輕柔得宛若情人間的呢喃:“辛苦你了,每天都要去看……那樣的東西。”

紅蝶自然不可能回應鬱語澤的話語,血肉的味道吸引著它,一時間紅蝶竟隻剩下了瘋狂的食欲,它張開了口器,露出了與一般蝴蝶不同的細密尖牙,貪婪地蠶食著鬱語澤的血肉。

鬱語澤吃痛,但卻隻是皺皺眉,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愉悅,眼中是濃鬱到化不開的瘋狂,鬱語澤喃喃自語:“淩盼陽……我現在雖不動你,但卻也不能叫你好過,珍惜現在吧,再過一陣子,我便會讓你失去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再慢慢殺了你……”

鬱語澤神經質地捂臉低笑起來,他本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可最後到了嘴邊的名字在唇齒間滾了一圈,鬱語澤還是沒能說得出來,隻好換了另外一個名字,那是鬱語澤曾在幼年時給那人起的外號,那人傻乎乎的,總是不經意間就被人騙了,卻總是不長記性。

那日看那人又受了傷,被人騙得將石頭當成了糖,磕掉了門牙,幸好當時是在換牙期,仍是幼年時期的鬱語澤見狀好氣又好笑,先是將欺負那人的小孩都修理了一頓,隨後又嚴肅教訓那個人,告訴他被欺負了就該還手,這樣別人就不敢再欺負他了,而鬱語澤也不用再見到那人受傷了。

幼年時期的鬱語澤算盤打得很好,然而那人聞言,卻麵露糾結,一張粉粉嫩嫩的小圓臉直接皺成了包子,被小鬱語澤喂得胖乎乎的小短手不安地抓著衣服下擺,那人支支吾吾:“可、可是……隔壁的叔叔經常教育小孩,不可以打架,打架是不好的,打了別人別人會受傷的。”

“……”

小鬱語澤不知道這小胖墩對他那軟綿綿的拳頭究竟有著怎樣的自信,然而看著眼前的人仰著頭望自己,那雙清澈的藍眼睛懵懵懂懂地注視著他,眼裏隻倒映出他的影子時,小鬱語澤忽然心生罪惡感,越發不敢透露自己剛剛還跑去將某些煩人的小屁孩揍了一頓的事實。

然而這樣的想法隻持續了一瞬,便徹底地從小鬱語澤腦海裏消失了,意識到自己被某個小胖墩牽著鼻子走的他氣笑了,看了眼地上染血的石頭,小鬱語氣呼呼地伸手掐了掐那人圓圓軟軟的臉頰,怒道:“我看你幹脆就叫小石頭好了!”

被人欺負了還不還手,那就隻好像石頭一樣堅硬,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受傷,不會疼痛,甚至連傷口都沒有。

雖是氣話,但小鬱語澤也存了幾分真心。

緊接著,小鬱語澤便看見那人笑了,盡管被他掐住臉頰,那個人卻也不生氣,隻是用軟乎乎的嗓音艱難地說道:“好、好呀。”

“你不覺得難聽嗎?”

“你給我取的我都喜歡。”

被那雙如大海般寬廣,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眼睛認真注視著,小鬱語澤忽然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於是那個因為一時生氣而起的奇怪外號不知不覺便留了下來。

可後來,鬱語澤終於發現,原來石頭也不是不會受傷,隻是那些傷都看不見,可一點一點累積下來,再堅硬的石頭終有一天也會碎開。

明明一開始希望那人不受傷害的是他,可最後傷他最深的人也是他。

唇角勾起一縷自嘲的弧度,鬱語澤閉了閉眼:“小石頭……你再等等……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去陪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見到我,我隻要遠遠見你一麵就好……就一麵,好不好?”

而遠在淩家的淩盼陽好似察覺到來自鬱語澤的滔天惡意,竟是直接做起了噩夢,他睡得並不安穩,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淩盼陽的臉色慘白如紙。

這是一個淩盼陽最不想看見的噩夢,夢中,淩盼陽從高高在上的小少爺再度淪落為路邊肮髒的乞丐,他的一切陰謀詭計都被人識破,被人從淩家趕了出來。

淩盼陽清晰地知道這是一個噩夢,他對夢裏的走向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為他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噩夢了,幾百遍又或是幾千遍?淩盼陽忘記自己究竟做了這樣的夢多少次,他幾乎快被這個詭異的夢境所逼瘋!

夢裏的淩盼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經曆著夢中的一切,夢裏的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正當他沉醉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快感中時,下一秒,場景一換,淩盼陽所得到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從被眾人築起的萬丈高台上狠狠墜落,甚至連路邊的乞丐也不如!

在得到的瞬間又失去,淩盼陽瘋狂地尖叫著、哭喊著,他甚至跪在地上卑微地祈求那一切不要離他而去,可無論他做什麽,都沒有用,每個人都用冰冷甚至是厭惡的目光望著他。

而到夢境的結尾,淩盼陽總能看見一群紅色的蝴蝶朝著自己湧來,數量龐大的紅蝶很快將他淹沒,淩盼陽看見那些蝴蝶撕咬著他的血肉,劇烈的疼痛傳來,淩盼陽想要尖叫,可他什麽聲音都沒能發出來,他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隻能看著自己的生命力一點一點消逝,露出被血肉包裹著的白骨。

“不……不要!”

淩盼陽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從這場噩夢之中掙脫,可不知為何,一種沉重的感覺始終籠罩著他,四肢像是被人死死壓住,淩盼陽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卻始終無法從這場可怕的噩夢中蘇醒起來。

夜還很長。

淩盼陽隻能在夢中一遍又一遍地經曆著他內心最懼怕的事情,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還難受,可永遠不會有人能將淩盼陽從噩夢中叫醒,因為他就連叫喊也無法發出……

——

淩墨並不知道淩盼陽正在經曆著一些什麽,他現在一心早就撲到了幾天後的考試上,然而學渣注定不可能在一夜間突飛猛進,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字體對淩墨來說根本宛若天書,這些字分開看他都懂,然而湊到一起,卻成了淩墨看不懂的樣子。

看不懂那就先背吧。

淩墨原本對自己的記憶還頗有自信,他打開課本的時候,背得還算流利,可下一秒,他合上了課本,便瞬間成為一隻電路損壞,說話磕磕絆絆的機器人。

“……”

行吧。

淩墨垂頭喪氣,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來自路德的信息。

Lude:複習啦!要不要來圖書館一起複習?阿雪也在!

阿雪成績偏中上,雖不算頂尖那一波,但也算可以,至少教教路德和淩墨這兩個學渣還是沒問題的。

淩墨立馬回信息,隻揣上智能手環便來到了圖書館。

圖書館內很安靜,雖然坐了不少人,但每個人都滿臉認真地對著虛空,也不知正在操作著些什麽,顯然都是在抓緊時間複習。

進了圖書館,淩墨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路德許是看到了淩墨,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淩墨揮了揮手,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顯然是遵守圖書館的規則——禁止大聲喧嘩。

路德所坐的位置剛好靠窗,淩墨緩步走了過去,等到湊近了他才發現,來的人並不止阿雪,還有樓長青和應池。

“樓學長和應池是路上碰到的,你有不會的問題都可以問問他們,這兩人穩定年級前三。”

見淩墨走進,路德壓低了聲音與淩墨科普一番,說完,路德便閉上了嘴,自從進了圖書館後,他這話癆的性子倒是收住了,隻是苦著一張臉望著從樓長青那買來的學習要點,抓耳撓腮。

應池從淩墨出現後,目光便落到了淩墨身上。

淩墨動作微頓,卻沒有抬起眼去看應池,他在路德身旁坐下,得到了樓長青免費讚助的學習要點後,便開始學習。

接下來的時間,淩墨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複習中,有不會的地方便用智能手環問問樓長青或者阿雪,既不會吵到身旁其他複習的人,問題也能及時得到解答。

時間漸漸流逝,圖書館內的複習也終於近了尾聲,隨著學生一個接一個離開,圖書館內愈發空**下來。

路德、樓長青、阿雪幾人所住的宿舍與淩墨、應池所住的宿舍相距甚遠,並不在同一個方向上,沒辦法結伴回去,淩墨隻好先與路德幾人告了別,目送這幾人率先離去。

一時之間,圖書館內竟隻剩淩墨和應池兩人。

應池站在淩墨身前,紅色的眼眸微垂,安靜地注視著淩墨,他好似想說些什麽。

可淩墨搶先一步開了口:“我有話要與你說。”

作者有話說:

昨天本來可以日六的,然而我敲開了基友的聊天框,問了基友一個深沉的問題。

我:你覺得攻要怎麽稱呼主角比較好?

基友:……

接下來,我們兩個取名廢就這個問題討論了整整一個小時,全程菜雞互啄、互不相讓、彼此嫌棄,吵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然後我們得出了結論——小石頭(咳,可能隻是我單方麵地得出結論)

總之,答應我,不要嫌棄這個名字太土好嗎QAQ好歹是討論了一個小時的產物(: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