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醒來時,鼻腔還環繞著那股刺鼻熏人的味道。

他緩緩睜開眼,腦袋一陣陣刺痛,四周一片黑暗,死寂般靜悄悄的。

何書安扶著牆壁坐起來,這才發現不是天黑了,而是他所處的地方沒有窗戶。

昨晚被襲擊的畫麵浮上心頭,他記得昏迷前,聽到一句很熟悉的話。

那個聲音是.......

“老師,你醒了。”這時身旁突然響起一道森冷低沉的嗓音。

何書安轉頭望去,頓時睜大雙眼,微顫的瞳仁滿是不敢置信。

隻見謝名陽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居高臨下看著他,不知道在這間屋子裏待了多久。

何書安渾身顫栗,“是你讓人綁架我?”

他沒想到謝名陽居然敢做出綁架這種事,這可是犯罪。

謝名陽放下腿,彎腰捏住何書安的下巴,臉逼近得幾乎和他鼻尖相碰,涼颼颼地說:“老師,是你逼我的。”

一想到昨天何書安和葉臨親密地喝咖啡聊天,兩人還有說有笑從車上下來,他胸腔裏泛起了濃重的酸意,灼燒得他痛不欲生。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人遲早會在一起。

“我警告過你,我不喜歡葉臨。”謝名陽伸出手,大拇指在他蒼白的嘴唇用力摩挲,“是你不聽話,非要惹我生氣。”

何書安遍體生寒,已經看不懂謝名陽這個人,顫聲道:“你這是犯罪,你瘋了嗎?”

謝名陽輕笑一聲,“老師,你能逃得出去,才能證明我犯罪,否則我就是無辜的。”

“不過我勸你別白費力氣,就算你真的去告我,我也有辦法脫罪。”謝名陽語氣篤定而自信,“而且,你逃不出去的。”

何書安咬緊牙關,“你到底想做什麽?”

謝名陽摸了摸他的臉,眼神裏透出幾分失而複得般的迷戀,“我要你陪著我。”

何書安深深吸了口氣,“我們已經分手了。”

謝名陽眼裏卷起被激怒的惱意,手上用了股狠勁,“不準再讓我聽見這句話!”

何書安握緊拳頭,下巴傳來的疼痛足比不上他心裏的恨意,他努力保持冷靜,“你不是說我隻是個床伴嗎,現在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麽。”

謝名陽強忍著心髒傳來的疼痛,輕佻地笑,“老師,坦白和你說吧,我還沒玩膩你。”

他心裏不是這樣想,可嘴上卻控製不住說出這種話。

仿佛承認舍不得何書安,是件很丟臉的事。

謝名陽不想再聽見何書安說出使他生氣的話,低頭堵住那柔軟的嘴唇,帶著懲罰的發泄般用力廝磨。

何書安呼吸一窒,掙紮的雙手被謝名陽緊緊扣在床墊上。

他張嘴用力一咬,謝名陽嘴裏頓時泛起濃重的鐵鏽味,他仿佛感受不到疼,固執地掃**著溫暖的口腔,幾乎逼得何書安喘不上氣,才放手鬆開他。

謝名陽抹了把嘴唇,看到指尖的血,突然說:“老師,好疼。”

何書安愣了下,因為謝名陽突然露出的無辜模樣,呼吸變得有些粗重。

謝名陽湊近了,嘴唇那塊傷口清晰地展露在何書安麵前,他低聲說:“老師,都讓你咬破了,你不心疼嗎?”

何書安心口堵著一口氣,冷冷道:“別裝了,你根本不是這種人。”

謝名陽怔了一下,看著何書安冷硬的側臉,他垂下眼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現在我再怎麽示弱,你都不會心疼了,是嗎?”

何書安沒說話,這個態度在謝名陽看來,等於是默認。

他笑了起來,眼中卻毫無笑意,“好吧,既然老師不喜歡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那我就不裝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冷冷望著何書安,“老師,好好在這裏待著,你記住,你哪裏都去不了。”

謝名陽轉身離開,留下一個冷漠無情的背影給何書安。

那扇鐵門重重地關上。

何書安心髒被攥得緊緊的,他觀察起這間屋子,看起來像是地下室,唯一的物品就是他身下的床墊。

他不清楚現在是白天或黑夜,更或者什麽時間,但他記得,他和顧總約定好隔天要去上家教課。

可是現在他連這個門都出不去。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新工作,難道又要被謝名陽毀了嗎?

謝名陽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才能放過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鐵門再次打開,這次何書安清楚地看到門口有兩個身強體壯的保鏢。

謝名陽走了進來,手上拿著碗粥。

何書安聲音沙啞道:“幾點了?”

謝名陽沒有回答,“你餓了吧,我讓廚師熬了點粥,你喝點。”

何書安一把拍開謝名陽的手,惱道:“我問你幾點了!”

謝名陽抬眼對上何書安的視線,冰冷地說:“老師,就算你知道時間,你也不可能去上課了。”

何書安從他這句話察覺到不對勁,咬緊牙關說:“你知道我要給顧總的兒子上課,是嗎?”

謝名陽坦誠地說:“是。”

何書安握緊拳頭。

難怪謝名陽會綁架他,恐怕早就知道他要當顧皓行兒子的家教,所以才著急斷掉他的後路。

謝名陽冷漠地看著他,“老師,如果你隻是和我鬧脾氣離家出走,我可以容忍,可你為什麽要和葉臨牽扯在一起?”

何書安厭煩地強調,“我和誰談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也沒資格管。”

謝名陽一字一頓地糾正:“你錯了,我是你男人,當然有資格管。”

何書安不想再和他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見他不說話,謝名陽也不再開口。

他坐到床邊,舀起一勺粥,吹去熱氣,遞到何書安嘴邊,“老師,喝點吧。”

何書安把頭轉開。

謝名陽目光微黯,強硬地扳過他的臉,把勺子塞進了他嘴裏。

謝名陽語氣輕飄飄的,卻飽含威脅,“你不吃,我有千百種方法喂你吃下去,但我相信你不會想嚐試的。”

何書安牙齒被撞得生疼,見謝名陽直勾勾盯著自己,他被迫機械地咽下。

氣氛沉默,誰也沒說話。

何書安喝了半碗粥就喝不下了,謝名陽沒再強迫他,起身要走。

何書安在身後說:“放我走。”

謝名陽臉上沒有表情,“不可能。”

何書安喉結微微滾動,“你囚禁我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謝名陽冷硬地說:“我不在意結果,我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能每時每刻看見你,就夠了。”

何書安卻非常在意。

他不想見到謝名陽,甚至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對於這個毀了他人生的人,他隻想敬而遠之。

何書安聲線因為生氣而有些發抖,“謝名陽,你越這樣做,我隻會越恨你。”

謝名陽回頭,冷冷一笑,“誰在意你恨我,我要的又不是你的心,隻是你的身體。”

何書安心口一緊,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啊。

他都忘記了,謝名陽當初追求他的目的,不就是他的身體嗎。

謝名陽用力咽了下喉嚨,不敢再看何書安失望的臉,快步走了。

從地下室離開,助理快步走了過來,把手機遞給他,“謝總,今天何先生的手機響了一天。”

謝名陽開機,屏幕亮起,果然看見幾十個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

他隨手點開一條,是葉臨發來的:“何老師,你在哪裏?”

“今天要給顧總的兒子上課,別忘記了。”

“你的手機怎麽打不通,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看到信息聯係我好嗎,別讓我擔心。”

謝名陽冷笑一聲,又點開另外的短信,是江奇逸發來的,似乎還不知道何書安失蹤的事,聊的都是些沒營養的內容。

助理說出自己的擔憂,“我擔心葉總找不到何先生,會去報警。”

謝名陽目光變得晦暗,沉吟片刻後,他把手機扔回給助理,“按照我說的回信。”

折騰完已經是半夜,遠處繁星般的燈火一盞一盞熄滅,整個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謝名陽回到地下室,他推開門,看見何書安背對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謝名陽鑽進被子裏,從後麵抱住何書安,就像兩人以前在一起那樣。

隻是懷裏那具僵硬緊繃的身體出賣了何書安沒睡著的事實,也在清晰地告訴謝名陽,這溫馨的一幕是假的。

謝名陽把頭埋在何書安背上,啞聲道:“老師,你在怕我嗎?”

何書安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淡淡地說:“我隻是惡心你。”

“惡心”這個詞就像一把刀子,直直捅進謝名陽胸口,痛得他險些停止了呼吸。

謝名陽一把翻過何書安的身體,果然從他臉上清晰地看見厭惡和嫌棄。

不知為何,這張充滿恨意的臉和麵對葉臨時滿是笑意的臉突然重疊在一起,仿佛化為了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捏住他的心髒,瀕臨爆發的邊緣。

一股恨意在謝名陽體內橫衝直撞,等他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壓在何書安身上。

何書安鎮定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你幹什麽!”

謝名陽眼裏拉滿血絲,附在他耳邊說:“老師,我費盡心思把你綁到這裏來,你覺得我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