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怔怔地看著聶響,半天回不過神,“你怎麽來了?”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看向他們的腳下,那塊砸過來的磚頭已經裂成了兩半,安靜地躺在地上。

至於沒有落在他身上,那是誰替他擋下的,已經不言而喻。

那一刻葉臨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聶響沒回答,伸出拇指在葉臨額角擦了一下,在看見指尖鮮豔刺目的鮮血後,他的目光驟然間變得危險。

他回過頭,看向那群鬧事的家屬,冰冷的眼神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股拔涼的寒意。

聶響的氣質不同於葉臨的溫文爾雅,他從頭到腳散發著一股囂張的痞氣,叢林裏嗜血的野獸,一旦發動攻擊,不會給敵人一絲一毫活命的機會。

那群家屬一見到這麽個高大的男人出現,頓時有點慫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也就是他這一轉頭的瞬間,葉臨這才注意到,聶響後脖頸出了血,應該是剛才替他擋下磚頭時砸傷的。

葉臨呼吸變得微微急促,伸出手的那瞬間被聶響的聲音拉回了理智。

聶響衝著不遠處阻擋家屬的保安抬了抬下巴,“你過來,把你們葉總帶上去。”

他身上有種讓人不由得配合的上位者的氣勢,明明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保安還是不自覺就配合了,過來把葉臨扶走。

葉臨回頭看著聶響,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莫名讓人產生一種安全感。

他倒是不擔心聶響會吃虧,那群人碰上聶響,隻有自己吃虧的份。

葉臨被保安扶回了總裁辦公室,秘書一見到他這狼狽的樣子,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去拿醫藥箱來。

秘書一邊給葉臨處理傷口,一邊抱怨說:“我就讓您別下去的,那群人發瘋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葉臨也後悔了,之前王百家屬頂多就是口頭辱罵他,看來是時間拖得太長,他們被逼急了,才會對他出手。

秘書看著葉臨一張帥氣的臉被毀,聲音忍不住帶上哭腔:“您就應該報警把他們抓起來。”

葉臨反過來安慰她,溫聲說:“我沒事。”

秘書吸了吸鼻子,“都流血了,哪能沒事啊,葉總,我看不如報警吧,他們這夥人這次就敢動手,下次還指不定做出什麽事呢。”

葉臨若有所思靠在椅背上,心裏已經有了這個打算。

不僅是為了他的人身安全,他不能再讓這群人損害他公司的聲譽,必須采取行動了。

葉臨正想讓秘書去調出公司門口王百家屬對他動手的監控,就在這時,一隻手從後麵伸了過來,從秘書的手裏搶走了棉棒和酒精。

秘書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聶響站在她的身後。

秘書脖子縮了縮,自覺地往後讓出位置,“聶總。”

這段日子聶響經常來找葉臨,而且兩人在辦公室一待就是一個多小時,明眼人都看出他們的關係,整個公司上下都心照不宣。

聶響挑了挑眉,“這裏有我照顧你們葉總,你出去吧。”

秘書看了看兩人,察覺出氣氛的異常,識趣地退出了辦公室。

葉臨看著聶響,有些驚訝地說:“這麽快處理完了?”

聶響淡淡嗯了一聲。

葉臨望向落地窗外,樓下好像真的沒有了動靜,他有些懷疑,前後不過才十分鍾,王百的家屬不可能這麽好應付,忍不住問道:“你怎麽讓他們走的?”

聶響漫不經心地說:“我當然有我的辦法。”

葉臨大概猜到聶響做了什麽,他淡淡地說:“我自己能解決,你不用管。”

聶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屑道:“你能解決?能解決還讓人傷了你?”

葉臨沒什麽表情地說:“你以為我是你?我是守法公民,能用法律解決的事情,何必弄得一身腥。”

聶響冷冷一笑,對葉臨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他背靠在辦公桌的邊緣,修長的雙腿交疊,拿著棉棒替葉臨消毒,“你這人做事拖泥帶水,他們要是敢騎在我腦袋上作威作福,我弄死他們。”

換成平常,葉臨聽到聶響這樣數落自己,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不過看在聶響今天替他擋了一磚頭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

葉臨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問道:“你怎麽突然來了?”

聶響抬眼看了他一眼。

葉臨忽然意識到什麽,自嘲一笑,“我忘了,你來找我能幹什麽。”

看著他譏諷的笑容,聶響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手指勾起葉臨的下巴,半笑不笑地說:“老子來找你,當然是為了做那種事。”

葉臨拍開聶響的手,冷漠地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聶響冷哼一聲,大發慈悲地說:“不過看在你見血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葉臨懶得搭理他,兩人說話間傷口處理好了,聶響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裏,酒精被隨手丟回醫藥箱,蓋緊了。

葉臨突然想起聶響的傷口,喉結滾動了一下,表情有些遲疑,這一瞬間的猶豫被聶響敏銳地捕捉到了。

好像看出了葉臨的想法,聶響似笑非笑地說:“你要給我處理傷口?”

到底是因為他才受的傷,葉臨不會冷血到這個地步,他看了聶響一眼,沒好氣地說:“轉過去。”

聶響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倒是挺配合地做出動作,隻不過不是轉過身,而是把臉湊到了葉臨麵前,在兩人嘴唇堪堪碰上之際,他微微側過頭,露出了後脖頸上的傷口。

葉臨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你就不能好好坐?”

聶響邪氣地勾了勾嘴角,“怎麽坐?坐你大腿上?”

葉臨懶得再和他廢話,從醫藥箱裏拿出醫用品,給他處理傷口。

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呼吸間起伏交錯,聶響瞳孔裏清晰地倒映著葉臨的臉,鬼使神差親了下去。

葉臨沒想到聶響這種時候還能記得耍流氓,有些羞惱:“你能不能正經點?”

聶響不以為意地笑。

葉臨經過這麽一遭,實在沒力氣和他耍嘴皮子,隨便給聶響處理了一下傷口,幸好他傷得不重,不用去醫院縫針。

做完這些事情後,葉臨收起醫藥箱,鞋底往地上一踩,推著轉椅往後滑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好了。”

他剛準備去把醫藥箱放好,手腕卻被猛地扣住,被迫朝著那股巨力轉過身體,一個溫熱的吻隨即印在嘴角,聶響痞痞地笑了笑,“走了。”

葉臨看著聶響離去的背影,抬頭摸了摸太陽穴的傷口,心裏有些複雜。

從葉臨的公司離開,聶響坐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他的助理已經等在辦公室門口,長得也是一臉煞氣,配上黑色西裝,儼然混黑社會的小混混。

聶響走回辦公桌前坐下,喝了口桌上剛泡好的咖啡,問道:“我讓你處理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丁助理如實地匯報說:“聶總,王百的家屬要一千萬。”

說這句話時他語氣裏夾雜著一絲不屑,這群人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明明是王百的過錯,已經拿到那麽多賠償,家屬居然還厚著臉皮要這麽多錢。

聶響嘴裏叼著根煙,聽到這個數字,輕輕一笑,“真可惜了,這人要是死在我公司裏,一分錢別想拿到。”

丁助理好奇地問道:“聶總,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聶響姿勢慵懶地靠向椅背,不緊不慢地問:“你說那個王百的弟弟,叫什麽?”

丁助理回憶了一下,“好像叫.......王鬆。”

聶響吸了口煙,隨手往地毯上彈了彈煙灰,“明天早上把他帶到這裏來,我來和他好好聊聊。“

後麵那幾個字他咬得格外重,帶著幾分危險的玩味,丁助理心下了然,點頭去辦了。

辦公室裏重新恢複安靜,聶響抬起手,撫摸著葉臨給他處理的傷口,勾了勾嘴角,心情無比愉悅。

隔天一早,王鬆就被丁助理帶到了聶響的公司。

昨天那個突然出現在葉臨公司門口的男人告訴他,有什麽事情衝著他去,要多少錢也找他要,他們的一切要求都能滿足。

他們一家子昨天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打算坑這個冤大頭一頓,誰讓他強出頭,就別怪他們貪心了。

丁助理領著王鬆來到辦公室,他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開了麵前的門。

聶響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色西裝也擋不住他眉宇間的煞氣,即便臉上在笑著,也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丁助理把人帶到之後就出去了,貼心地從外麵把門關上。

聶響翹著二郎腿,隔著實木的辦公桌望著王鬆,“你們家想好怎麽解決了嗎?”

王鬆壯著膽子比出兩根手指,“兩千萬,拿到手以後我們就不再去葉臨的公司鬧了。”

聶響微微一笑:“昨天不是說一千萬,今天又翻了一倍?”

王鬆清了清嗓子,用他提前想好的說辭說:“之前是一千萬,不過我們家為了給我哥討公道,工作都沒了,拖了這麽些日子,損失都算不清有多少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聶響隨手拿起麵前冒著熱氣的茶杯,想也不想地說:“兩千萬就兩千萬。”

王鬆沒想到聶響這麽爽快,都有點後悔沒要多一點,還沒等他開口問聶響怎麽給錢,就聽見聶響幽幽開了口,“不過我也有筆賬要和你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