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穿給我行野哥看過沒

聶長歡沒接話,哪怕楚鬱橋的話讓她脊背發寒、充滿了絕望,但她麵上仍舊強做鎮定。

她不能被楚鬱橋牽著鼻子走。

她隻能無比堅定地相信原主姑娘沒做過那些事、鑒定地相信那些“事實”背後必有隱情,鑒定地以一個方向前進。

她真的沒有時間去浪費了。

這一次,林文玹和聶曼霜不在,傅行野和陳心嵐不在,不靠自己,沒人能幫她。

她必須順利度過這次的磨難,並且再往後的日子裏盡快搞清楚原主姑娘和唐斯淮、楚鬱橋之間的糾葛。不然傅行野回來以後,她聶長歡真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但此刻,麵對楚鬱橋這樣一個曾經可能跟原主姑娘關係很親密、但自己又完全陌生的這樣一個男人,她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麽了。

倒是楚鬱橋見她半天不吭聲,竟也敢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了,臉色不由冷了冷。

被他的神色一激,聶長歡反倒輕聲笑了笑:“我自己到底有沒有被冤枉,難道我自己不知道麽?”

楚鬱橋往嘴裏塞薯片的動作一頓,抬起那雙狹長的眼來,笑嘻嘻地道:“歡歡妹妹,你知道我跟行野哥什麽關係嗎?你這都住進他院子裏了,趁著他出國做手術,卻偷偷跟我見麵,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

“你想多了。”明知道楚鬱橋在轉移話題,聶長歡卻不想不清不楚地放過這個話題,“我今天隻給你打過電話,難道自己巴巴跑過來的,不是你自己麽?”

楚鬱橋像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竟然撇開了臉,假裝漫不經心地去打量房間的陳設了。

聶長歡終於看到希望,朝他走了一步並放軟了語氣:“楚鬱橋,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日子過得有多難有多糟糕,我現在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了,所以我……我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那點情分上,幫一幫我。”

話是這麽說,但聶長歡猜測,楚鬱橋既然能把原主姑娘逼到求死那一步,說明這段感情多半是原主姑娘單方麵的糾纏,而楚鬱橋似乎還挺厭惡的。

楚鬱橋聽到她的話,偏頭來看她,麵無表情。

她以前如果要求他幫忙或者求他見麵的話,可不是這種方式。

那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和死纏爛打之類的招數。

可眼下的她雖然在求他,但是她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神毫不躲閃,不卑不亢,一副行就行,不行你楚鬱橋就給我滾的模樣。

楚鬱橋的心裏癢了下。

而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聶長歡急忙側身去看,手機屏幕上是傅行野的名字。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掛斷,因為原主姑娘那段過去在她看來並不算光彩,那麽她跟那段過去的男主角私下見麵的事,更不能讓傅行野知道。

但,傅行野真的不知道這事嗎?

聶長歡心裏咯噔一聲、竟一時走了神,楚鬱橋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她身後,奪過了她的手機。

“……”聶長歡的眼皮直跳,咬牙看著楚鬱橋。

楚鬱橋笑:“當著我接啊,讓我看看我的歡歡妹妹是怎麽跟她的新相好纏綿的。”

聶長歡打了個冷戰,莫名從他的話裏聽出一絲威脅警告的意味。

她更不敢接這個電話了。

可楚鬱橋咧咧唇,給她滑了接聽開了擴音後,強行將手機塞到了她的手裏。

“小結巴。”

在傅行野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的同時,楚鬱橋在另一邊低聲咬字:“歡歡妹妹。”

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在左右耳邊,聶長歡像是被雷劈中,渾身一激靈,抿著唇沒敢吭聲。

她原本看見傅行野打電話來,是準備跟他坦白楚鬱橋的存在的,結果經此一出,她有了片刻的猶豫,再開口時,謊言脫口而出。

傅行野在電話那端問她:“還沒睡,在幹什麽?”

“我……”聶長歡微微氣急,偏頭躲開了要往自己脖頸湊的楚鬱橋,“我不是報名參加了一個比賽麽,我在練畫。”

說了謊之後,聶長歡懊惱皺眉。

楚鬱橋卻在她耳邊吃吃低笑,一副得逞了的愉悅模樣,以至於聶長歡的注意力幾乎都用在了防備他之上,竟沒發現傅行野一直沒有給她回應。

聶長歡回顧神來時,下意識地以為電話掛斷了,還喊了聲傅行野。

傅行野默了默,意味不明地道:“是嗎?”

聶長歡心髒突突一跳,一句“其實楚鬱橋現在就在我旁邊”都要說出口了,傅行野卻直接掛斷了電話。

楚鬱橋樂見其成,還裝模作樣的安慰聶長歡:“你不告訴他是對的,要是他知道,他在國外做手術受苦受難,結果你在他家裏和老情/人見麵,他不得當場吐血麽?”

“……”聶長歡捏拳,“要吐也是你吐血!”

這種時候聽見這種不吉利的話,聶長歡恨不得用眼刀子紮死楚鬱橋。

楚鬱橋像是特別喜歡看到她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哈哈哈直笑:“有趣!”

可很快,楚鬱橋放在兜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楚鬱橋突然覺得牙酸,卻不敢不接。

他咧嘴在電話這邊笑:“行野哥,怎麽想起給我這個過街老鼠打電話了?”

“她既然找到你,就是有些事非你去做不可,你唯一的選擇和權利,就是配合她。”傅行野半字廢話也沒有,“還有,立刻從四合院給我滾出去,以後要是再被我發現你偷偷接近她,連顏顏的身份也救不了你了。”

楚鬱橋陡然一眯眼,側身去看窗外,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他還是一眼看見了正一臉閑適地坐在抄手遊廊上的成釜。

切。

他還以為自己動作敏捷行事小心,以為成釜不過就是個傻的,沒想到……

嘖嘖。他頓時就覺得沒意思了。

而且傅行野居然為了聶長歡對他這樣疾言厲色,還說要連顏顏的那層關係也不顧了,看來是真把這個聶長歡放在了心上。

楚鬱橋眉目低垂,舔了舔後槽牙,在抬眼去看聶長歡時,陰惻惻地朝她笑了下。

傅行野見他不回話,竟也不追問,就那麽等著。

明明傅行野並不在身邊、甚至不在國內,但楚鬱橋還是慫了。

他聳聳肩,最後還是說:“你是我哥,當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傅行野掛斷了電話。

楚鬱橋將手機往自己褲子口袋裏一塞,轉身背對著聶長歡站了兩三秒才又轉回來,臉上是跟剛才一樣的吊兒郎當笑容:“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聶長歡卻盯了眼他手機的位置:“剛才是傅行野給你打的電話。”

“啊,被你發現了。”楚鬱橋充滿做作地遺憾道,“我倆背著他私會,早就被外麵那位發現了,結果你剛才還騙他,他可不得生氣?”

“我不是故意……”聶長歡抿住唇,知道這些解釋的話也不該是說給楚鬱橋聽,於是緩了口氣後問,“他剛才讓你幫我?”

楚鬱橋雙手插袋往她的衣櫃走,像是沒聽見,反而問她:“既然要幫你辦事,那我今晚跟你睡?不過我可事先說好,我這人隻會動手和玩兒陰的,要是到時候鬧出點什麽事,你可別承擔不起後果。”

聶長歡見他在自己的衣櫃裏翻翻撿撿,竟沒有去阻止,因為此刻她腦子裏全是傅行野剛才那一句“是嗎?”

她以為自己瞞過了傅行野,她以為傅行野什麽都不知道,可傅行野什麽都知道……

楚鬱橋轉悠回來,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這衣服挺可愛的,穿給我行野哥看過沒?”

聶長歡回神,這才看見他手裏正捏著聶曼霜買給自己的那條兔子睡裙的毛球尾巴。

聶長歡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不隻是羞得還是氣的,她伸手想要搶,可哪裏是楚鬱橋的對手,她幹脆轉身,直接將門拉開了。

成釜立刻就走了過來。

聶長歡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成釜仍舊憨憨的與她對望。

聶長歡原本是想讓成釜把楚鬱橋給帶出去的,可現在既然傅行野已經知道了,那她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辦事了,她不打算等到明天了,今晚哪怕徹夜不眠,也得讓這件事有進展。

……

醫院。

傅行野原本都準備進手術室了,偶然間聽見成釜跟陳焰川匯報情況,臨時又出來打了這兩個電話。

所以此刻,他是坐在輪椅上的,隨意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脈絡這會兒尤其明顯。

陳焰川知道他在想什麽,謹慎地推測說:“我們一直沒查清楚鬱橋當初去華城是為了什麽,可現在看來,也許跟長歡小姐有關。”

傅行野的眉心跳了下,但仍舊麵無表情。

陳焰川沒想到傅行野剛走,聶長歡竟然就主動找了楚鬱橋。

那楚鬱橋,豈是能輕易招惹的人物?

陳焰川也覺得頭疼,瞄了眼傅行野的臉,斟酌著問:“我會盡快讓人去查清楚楚鬱橋和長歡小姐之間的關係。三少,我們該重新準備、盡快第一次手術了。”

“查什麽?”傅行野扯扯唇,想到聶長歡剛才對自己撒謊的事情,心裏就已經對兩人的關係有了判斷。

而且這件事既然起了開端,很多東西自然會相繼浮出水麵,又何必浪費時間。

自從聶長歡出現,陳焰川就經常拿捏不準傅行野的意思了。

傅行野自己轉動輪椅,是要走了。

陳焰川心道他這意思應該是不需要自己再管這事了,結果他的手剛碰上輪椅,人淡淡地說:“公司的事離不開你,你可以回國了。”

“……”行吧,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以公謀私。就是聶長歡的事可以先讓她自己去折騰,但你得回國坐鎮、以防她或者我差遣你。

陳焰川認命點頭:“行。”

等傅行野真正進手術室的時候,楚鬱橋已經被聶長歡逼著連夜出了四合院。

聶長歡跟著楚鬱橋在一間包廂裏坐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楚鬱橋癱在椅子裏,睡眼惺鬆地瞄了眼牆上的裝飾鍾。

已經一點了。

聶長歡側身問他:“你跟她既然不認識,她會乖乖來麽?”

因為聶薇曾是明星,所以聶長歡知道明星要出一趟門其實挺不容易,隻要被認出來,就會耽誤很久的時間。所以之前聶薇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楚鬱橋咧咧嘴:“歡歡妹妹,你還信不過我?你忘了你鬱橋哥哥我是幹什麽的了?而且是你自己非逼著我帶你來見她的,怎麽,打退堂鼓了?”

聶長歡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聶長歡都快歪在椅子裏睡著了,門外才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聶長歡心裏突突兩下,立刻清醒過來,搖醒了左右坐著的楚鬱橋和成釜。

成釜立刻站起身來,一臉威嚴抖擻地站在聶長歡身後。

楚鬱橋連動都不動一下,聶長歡咬牙,一腳踹在他腿上!

“誰!”楚鬱橋雙手撐著扶手猛地坐起身,眼帶凶光卻分明又是一副茫然四顧的模樣。

聶長歡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楚鬱橋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一眼聶長歡。

聶長歡微愣,隨即卻又笑了。

楚鬱橋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假裝按捏眉心,低下了頭。

聶長歡突然就覺得這個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兩三歲的男人,沒那麽可怕了。

門被推開,聶長歡立刻收了笑,不由有些緊張。

門內外光線交融之際,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出現在視野之中,聶長歡與那女人對視一眼,那女人微微一愣。

聶長歡揚唇揚聲:“童小姐,你來了。”

哪怕已經快30歲,童麗詩依舊走的青春甜美人設,這會兒聽到聶長歡開口,立即彎唇彎眼:“你是哪位?可我對你好像沒什麽印象。”

“你說她是哪位。”楚鬱橋依舊癱在椅子裏,笑嘻嘻的朝童麗詩勾了勾手指,“進來坐啊,我給你介紹介紹。”

童麗詩看到楚鬱橋的那一刻,臉部肌肉就有點扭曲了,但她猶豫再三,像是根本不敢得罪楚鬱橋似的,咬著唇白著臉反手將門關了,才慢慢走了進來。

她在桌子前站定後,神色就已經恢複正常了,還自顧自地拉了一張聶長歡對麵的椅子坐下。

她又打量了一眼聶長歡,看著那張臉就莫名生出一種卑微不安感,她扭了下屁股,讓自己坐得更自在也更挺拔一些。

趁著這會兒功夫,她飛快地解鎖手機,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出去,而後囑咐對方別回後,又將對話框刪掉了。

“你老公沒陪你來?還是你沒敢驚動他?”楚鬱橋翹著二郎腿,看著她做作的樣子,神色言語之間滿是揶揄。

童麗詩本就不自在的神色因為楚鬱橋的再度開口而一僵,但她很快彎唇一笑,眼波流轉間俏生生的:“楚公子,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是你單獨約我敘舊呢,他一來,不就多餘了麽。”

她瞥了眼聶長歡和成釜,一頓,馬上補充,像是抱怨似的:“主要是他最近生意上忙,滿世界飛,隻知道給我打錢、哪兒有時間陪我呀。”

這兩句話暗含的意思可就多了,一嫌在座另外兩位多餘,二向楚鬱橋透露自己現在手上的錢可是很多。

聶長歡原本還打算客客氣氣地商量的,眼下聽了這些話,垂眸輕笑了笑。

抬眸時,她臉上就沒有笑意了,偏頭跟楚鬱橋說:“淩晨兩點了,你不是很困?”

“行!”楚鬱橋打了個哈欠,可能是太困了,一時竟沒發現聶長歡已經不自覺地在把他當小弟使喚了。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走到童麗詩麵前、靠著桌子站定,在童麗詩站起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的時候,他像是早有所感,猛地拽住她的手將她扯得更近。

“楚鬱橋你放開我!”童麗詩早就有不好的預感,這會讓猛地掙紮了下!

她實在太害怕楚鬱橋了!

當初那樣一條人命,也就隻有他真的能為了錢下得去手!

“你別生氣呀!”楚鬱橋歪著腦袋去看童麗詩的臉,“今晚來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行野哥有吩咐,我總得給他交個答卷不是?”

童麗詩瞪著他,胸口急促地起伏,一如她演戲時的常見表情。

她咬咬牙:“楚鬱橋,當初……”

“當初怎麽了?”楚鬱橋笑嘻嘻的,渾不在意,“詩詩啊,人聶千金都找到你我跟前了,人背後還有我行野哥撐著,咱們唯一的選擇呢,就是乖乖等著被宰,懂嗎?”

楚鬱橋彎腰,抬手在童麗詩臉上拍了拍,極盡狂徒本色:“乖,一會爭取擺個好看點的待宰姿勢,讓咱們聶小結巴開心點,說不定能留個全屍。”

這話一出,童麗詩頓時就明白現在坐在包廂裏的就是當年在她婚禮上出醜的那個聶家千金了。

但是……

她忍不住轉頭去看聶長歡,看到她的臉和她此時一派從容的模樣,完全沒辦法把她和當年那個聶家千金給聯係起來。

而且,當年那個聶家千金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黏著楚鬱橋、楚鬱橋待她的態度猶如待蒼蠅般。可今晚這是怎麽回事?這是聶長歡在使喚楚鬱橋這樣毒蛇一般陰暗的人在辦事?

童麗詩內心震撼不已,此刻又被楚鬱橋一威脅,瞬間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她向後踉蹌了步,順勢坐在了旁的沙發上,穩了穩心神後,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狼狽。

可最後她還是失敗了,絕望和恐懼讓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滾,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斷斷續續地問:“你們想要怎樣?”

楚鬱橋一挑眉,學著童麗詩哽咽崩潰的語氣問聶長歡:“你想要怎樣?”

聶長歡的眉尾控製不住地輕抽了抽,她垂眸想了下,道:“時間不多,那我就開門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