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了營帳之後,韓昭昭始終打不起精神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裏不久,她就見到陳子惠派來……◎

回到了營帳之後, 韓昭昭始終打不起精神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裏不久,她就見到陳子惠派來的幾個親信跟過來了,這幾個人的身世背景, 她之前都打聽過,智勇雙全, 是一直跟在陳子惠身邊的親信,遇到危險的時候, 寸步不離陳子惠,如今陳子惠卻安排這幾個人到她的身邊來。

陳子惠是個極其善於權衡的人, 沒必要的事情, 他絕對不會多花費一分錢,多分派一兵一卒,但是他認為重要的事情,是極為謹慎的 , 顯然,他認為韓昭昭的處境十分不利。

造成不利的隻能是作為敵軍的匈奴人,陳子惠對她明顯是上了心的。

她從未見過陳子惠對於一個對手這般警惕的模樣。

陳子惠的反應也引得她愈發不安。

不到傍晚的時候到了這裏安營紮寨,一直到將近子時,匈奴人仍然沒有動靜,據回報的探子說, 被圍著的衛國士兵和包圍衛國的匈奴士兵全都在休息,隻留了一圈人在把守,一副和平共處,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的架勢。

韓昭昭走出營帳, 向遠處張望, 見果然如此, 火把與剛剛天黑的時候相比已經算是黯淡得很了。

可陳子惠營帳裏的燈還未熄滅,燈光下,見一人在伏卷。

在處於可能遇到危險的地方,韓昭昭始終秉持著陳子惠不睡她也不睡的觀念。

反正將近子時的時刻對於她來說也不算晚,對於偷襲更是。

這一切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暫時看來是沒有什麽事情,她便與陳子惠派來那幾個親信說起話來,這幾個都是極其機敏的人,與陳子惠的關係走得極為近,根本不是她能拉攏過來的人,她隻敢按照一個普通姑娘的想法去詢問他們,去試探。

對於對方的情況,陳子惠沒有告訴她什麽,而她自然是了解得越多越好。

站在營帳外,一陣冷風吹過來,她的身子答了一個哆嗦,趕緊把披在外麵的大氅往緊拽了拽,直直把自己縮成一團。

望著遠處的戰場,關口上插著書寫著“韓”字的旗子,韓昭昭眉頭微蹙,緩緩試探著開口:“其實我一直不大明白,陳大人為何要帶我來到邊關的戰場。”

自古以來,帶家眷上戰場的先例少之又少,在被人侵略的戰爭中,除非是城破,才有可能帶上家眷一起逃亡。

這些情況,韓昭昭可謂是一條都沒有占上。

一個士兵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隻是簡單的幾句話解釋了一下:“如今的晉陽城危險,匈奴派人埋伏在此,這邊一亂,兩邊就會開始配合。”

另一個人打斷了他的話:“哪裏是等到這邊亂的時候,現在晉陽那邊就不消停,我想今晚匈奴的援軍就該趕到,或許現在這個時候,就有人開始點火,要燒掉糧草。這些匈奴人的手段高超得很,可謂無孔不入,說起來,我之前算是小瞧他們了。”

“姑娘你要在那邊才是難啊,陳大人還在的時候就敢手伸到府裏,若是他不在了,會什麽情況,怎麽處理,誰都不敢說。”

這件事韓昭昭再清楚不過。

之前在韓德元出征邊關的時候,是陳子惠留守,掌管後方的事宜,如今匈奴援軍到來,邊關有撐不住的趨勢,陳子惠過來之後,把原來後方的事情交給了顧鈞。

顧鈞是並州刺史,在並州呆了有十多年,在百姓中也頗有口碑,可他哪怕磨礪了多年,也是不及陳子惠初露崢嶸的人,再者,他暗裏與韓德元和陳子惠親信,明麵上還要與楚王的人交好。

楚王其人雖陰險,酷愛權力,為得到權力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與匈奴人勾結,但同時他的控製欲極強,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匈奴人做大做強,壓他一頭,因此在意識到匈奴的危險之後,在對待匈奴這一件事情上是堅定的。

但是他底下的人不一定,心思各異,不少人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因了楚王模糊的態度,與匈奴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也不在少數。

對付匈奴人,顧鈞尚且自顧不暇,對方實力強勁,他還要一邊要提防內鬼,一邊繼續偽裝成楚王的人,哪有功夫照顧韓昭昭太多。

韓昭昭沉思了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似是感慨似地說了一句:“陳大人真是不容易。”

這幾個人是都知道過些日子陳子惠要娶韓昭昭的,她路上說得“夫人”那詞,幾個人聽得真切,對韓昭昭此舉,哪怕是問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也甚感欣慰。

立馬有人接過話來:“是,不光要防著匈奴,規劃前方的戰事,後方的事情也要管,哪能跟甩手掌櫃似的,把東西都往並州刺史那邊一甩,軍隊在外,無論前方後方的事情,所有處理不了的、重要的都由他來決斷。”

顧鈞一個人要顧及著三方,太難了,他要為他分擔,韓德元這邊他也要帶著兵來救,匈奴人還要防,底下的士兵要帶,要合理地指揮,軍事即政事,回到朝堂上,一邊是楚王與皇帝的嫡長子的皇位之爭,一邊是自己的步步為營,逐漸獲得皇帝的信任,為自己將來的謀權篡位做鋪好路。

一個思慮這麽多的人卻還不到二十歲,未及加冠,許多與他同齡出身在世家大族的少年還在讀書,等待加冠禮之後成為成人,逐漸地走入官場,一點點兒地將家族的重擔移到自己身上,而他的肩上是家中的世仇還有天下。

很快,韓昭昭腦袋一甩,否認了天下這個詞,暗暗掐斷了自己的那一點兒同情心。

陳子惠的眼裏哪裏有天下的蒼生,他是生活在權謀鬥爭的冷血動物,提攜他的人都能反咬一口,何況素不相識之人,天下的蒼生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

心裏嘲諷,麵上卻是聽得認真,連連點頭。

見韓昭昭的態度好,好說的那個士兵又與她多說了幾句。

“姑娘,如今是非常時候,你萬事都要當心,右賢王那邊是塊硬骨頭,難對付得很,要不陳大人也不會吧我們派過來。”

幾個人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說話也少了些顧忌。

“光有右賢王在這兒,其實也不叫事兒,關鍵瞧瞧這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完蛋。”

看韓昭昭的臉色不大好,想起韓德元與陳子惠之間的關係他們又心虛,忙有人出來打岔:“韓姑娘,不是說韓將軍,韓將軍能與匈奴僵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說的是副將,張懷。”

說完,輕蔑一笑。

這個名字如同往熱鍋裏澆了油一般,幾個人一下子炸開:“我呸,說是讓咱們帶騎兵先行,說是今天晚上來到這裏跟咱們匯合,都要明天了,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張懷是當今皇後的族人,憑借外戚這層關係做到了副將的位置,名為副將,實際也監視著陳子惠的一舉一動,插手軍政。

一人不屑哼出聲:“還指望著他來?他來有什麽好的?最好還是別過來了,咱們還得分出兵來救他。”

“要我說,他還是在路上喪命於匈奴人手中的好,殺了他,我還得好好謝謝匈奴人。”

幾個人一腔怒火沒處發泄,全都轉做了對張懷的謾罵,當著韓昭昭的麵,就罵起來,也不再顧忌什麽,反正這營帳當中都是陳子惠的親信,都是自己人。

韓昭昭就在一旁聽著,琢磨著。

張懷其人她早有耳聞,以無能,動不動就領兵送人頭而聞名,偏這麽一個人,還愛領兵,因交戰地點多在並州境內,以前給他收拾爛攤子的是顧鈞,而此時,變成了陳子惠。

受害者還有她自己。

她掰著指頭算了算,一共派過來的軍隊就沒有多少,等匈奴援軍過來了兵力甚至不到匈奴的一半。

如今別看空地上紮滿了營帳,然而全是為迷惑匈奴人所設,其實陳子惠手中隻有一萬人,也就比被包圍在關口處的韓德元的軍隊多些。

所以陳子惠才會害怕她出事兒,派了這幾個武藝高強的親信過來保護她的安全。

這一晚上,等不來張懷的消息,她也不準備睡覺,甚至連回屋的心思都沒有。

要不是這個攪屎棍,她哪至於陷入如今的危險境地。

又在外麵與這幾個人站了些時候,問了些消息,一為探聽更多的消息,二也是為平靜自己的心情,兵力對比懸殊,以一人抵擋六七人的仗該怎麽打,她想象不出來。

正在幾個人謾罵得起勁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散亂的馬蹄聲,火把散落在映照在山野上。

有一人瞟一眼便知道是報信的來了,急匆匆過去,韓昭昭跟過去,想盡早地知道消息,有人想拉她,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大礙,便由著她跟過去了。

兩波人幾乎是同時到達陳子惠的營帳門口,早在聽到馬蹄聲的時候,陳子惠就已經挑開門簾出來。

第一眼,看到韓昭昭,目光在韓昭昭的身上停留了刹那,才回過來,揮手示意後麵的人把韓昭昭往後拉一拉。

立馬有侍衛恭恭敬敬地站到韓昭昭身後,道:“姑娘,躲遠一些吧,想來那邊是出事了。”

韓昭昭也無意與他們爭執,提起裙擺邁開步子走了,留給陳子惠的是一個背影。

恰巧這時,騎馬狂奔的第一個人到了他跟前,翻身下馬,連行禮都顧不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陳大人,張將軍被匈奴人所圍,情況危急……”

他的盔甲上粘著一片片未幹的血跡,翻身的時候動作一大,淌在地上。

手臂上是一道口子,被刀劍割得深,翻出血肉來,看起來甚是駭人。

恰巧這時,聽到這人說話,韓昭昭憂心,回過身來。

陳子惠用眼角的餘光瞧了一眼,身子往旁邊移了一步,徹底將駭人的景象擋住。

同時應了一聲來報信的人,讓底下的人帶他們去處理傷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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