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暗中尾隨,並且在蒼風門地界蹲點多日的路遙三人掏出繩子,再次把這群倒黴蛋捆成一串。

“前輩怎麽知道這些弟子一定會被逐出門呢?”顧白問道。

“我隻是覺得,這種以掠奪起家的宗門,不大像是會有同門情誼的樣子。”路遙答道。

一根筋的體修也咋咋呼呼的追問:“那萬一他們沒有被逐出來呢?咱們是不是就能打上門去?”

眼神冷下一瞬,路遙沉聲道:“那就正好試試我能打他們幾個。”

被路遙按著錘過的劍修和體修一陣牙疼,心想還好前輩不是個暴脾氣,否則他倆就得考慮考慮孟婆湯要不要放香菜了。

石響再次扛起滿頭大漢,問路遙:“前輩!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麽?用這群兔崽子做花肥嗎?”

“不是我們說了算。”路遙示意兩人跟上:“去大樹村。”

......

大樹村裏,已經恢複了正常生活的村民正在田裏勞作。

自打路仙長隨兩位從天而降的仙長離去後,已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但村民依舊每天都會去把路遙的小院打掃幹淨。

村民們並不進小樓,但會帶著一些家裏做的紅燒肉之類的過來,投喂給小院裏和土坡上異植的分枝們。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村民們與路遙家崽子們的分枝已經如同親人一般了。

知曉仙家靈植也是有靈智的村民,見異植們總與孩子們玩得枝葉亂顫,便把絨絨草他們也當做了自家小孩。

還笑說,若是哪天仙草們化形了,就與娃娃們一同畫在年畫上,除夕時大家都掛上有仙草的全家福。

又有村民打趣道,仙草壽命悠長,說不定他們的娃娃都老了,才能等到仙草們化形咧。

大家親昵又自然的跟異植們開著玩笑,分枝的動靜,主枝也是能感覺到的。

於是遠在南安城的路遙也時常聽到崽子們嘰嘰喳喳的念叨,村裏哪家小孩最可愛,哪家的肘子做得最地道雲雲。

通過崽子們分枝間的感應,路遙也知道大樹村的近況。

曾經答應過要給村民們討個公道,路遙心想,也該是時候了。隻是不知道今天捆的這一群修士,有沒有在大樹村造過孽。

大樹村。

“路仙長!路仙長回來啦!”

“快去叫康叔還有二郎娘子!告訴他們路仙長回來啦!”

看見路遙一行的村民激動的圍上前來:“兩位仙長也來啦!”“這扛的人......是不是.....?”

有些人還記得石響身上扛著的熟悉麵孔,那些村民心裏有了一個猜想,或許今天,他們終於能等到一個公道了!

何康與何二郎快步趕來,李氏也小跑著跟來了。

看到石響扔在地上的一串奄奄一息的修士,何康瞬間瞪大了雙眼。

“路仙長......這是......這是......!!!”

看著何康的反應,路遙就知道了。她讓何康把村民們都叫上,又讓石響把這一串前蒼風門修士帶去村裏最大的公共曬穀場。

把一串修士扔在曬穀場中央,揮手示意村民們先安靜下來。

“現在,有冤的,有仇的,自己來報吧。”路遙三人退後一步,將主場讓給大樹村村民。

阻止了眼睛發紅,立刻就要上前的族人,何康道:“他們還沒醒,我們先把他們帶去後山!”

聽到何康的話,滿心仇恨的村民停下動作,齊心協力的把一群修士連拉帶拽的拖上後山。

等蒼風門修士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漫山遍野的墓碑裏。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本該寂靜幽暗的墓地卻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一片。每一點火光後麵,都有一張看不清的臉。

“你們,你們是誰!想幹什麽!!”失去修為的蒼風門弟子驚恐不已地喝問,聲音卻發著顫。

“諸位仙長,還記得我大樹村的三百六十七位族人嗎?”何康舉著火把上前,臉上流著淚,通紅的雙眼裏是無邊的恨意。

蒼風門原本的領頭弟子顫聲大吼:“誰記得你們這些凡人!!速速放開我等!否則定叫你們魂飛魄散!”

譏諷的笑了一聲,抬手擦去老臉上的淚痕,何康沒有再開口。凡人是嗎?可路仙長說過,你們如今也是凡人了,那麽同樣是凡人前來討債,你們受得住嗎?

把作惡的蒼風門修士交給村民,路遙就不再多看,與二人組離開後山。

......

第二天,路遙看著老淚縱橫一步一拜膝行而來的何康,和他身後一樣動作的村民,沒有像往常那樣阻止他們的跪拜。

“......起來吧。”讓跪拜完依舊伏在地上的村民起身,路遙又問:“除了這些,還有別人嗎?”

何康知道她問的是誰,猛地抬頭:“有!還有一個能憑空抓取東西,帶著異獸的,和一個額角有傷,能招來狂風的不在這裏麵!”

這次被捉來的修士,隻是其中幾撥人,他們正好是毀了大樹村的凶手。

但最初挖走神樹,打飛了族老,又將村長氣得吐血而亡的修士沒有在裏麵。

對大樹村村民來說,被挖去信仰的仇恨,和村子被毀的仇恨一樣無法釋懷。

路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之後如果再逮到作惡的修士,拉來大樹村讓村民辨認就是了。

何康聞言又要磕頭,這次路遙阻止了他,並讓他去收拾一下殘局。

路遙在何康走後去了一趟後山,見有新婦素衣白苧,流著淚為親人低聲哼唱往年拜神樹時的歌謠:

“大樹高,大樹長,樹下有我何家郎,何家郎,匆忙忙,忙給神樹供新妝,新果甜,山花香,祭舞不絕悠悠揚......”

沉默良久,路遙轉身離去。

......

離開大樹村時,三人都靜默無言。

快到南安城時,體修才終於憋不住的說道:“總算是天理昭昭!那群蒼風門的兔崽子早該得點教訓!”

劍修也皺著眉點頭。他知道蒼風門行事囂張,但親眼得見與道聽途說始終是不一樣。

路遙說道:“還有幾個罪魁禍首沒有抓到,看行事風格,應該也是蒼風門人無疑了。”

石響應道:“除了蒼風門的龜孫門風一向如此,周遭沒有哪個門派再有這般肆無忌憚的了!”

顧白也附和道:“雖說許多宗門也走掠奪之道,但在這一帶,隻有蒼風門最為囂張跋扈,大多資源也是他們搶去。”

回到城主府,路遙三人路過花圃,看到先前栽下的靈植精神了許多,枝條也拔高了一截。

靈植旁邊的靈石則黯然了不少。

路遙沉吟道:“你們看,如果這靈植要長大,大概還需要多久?”

假如生長速度夠快,那是不是可以效仿宗門,批量種植?至於靈石,總會有辦法的。

體修茫然地搖搖頭,他一個大老粗,菜都沒種過一顆,哪懂這些哦。

顧白摸了摸下巴:“這是我在一座山裏發現的風鈴草,當時它才剛發芽就被啃掉了葉子,我不能一直在山裏守著它,就把它移栽到了城門口,還埋了靈石。”

風鈴草本身算不上什麽天材地寶,除了帶有些微的靈力氣息外,基本沒什麽其他作用,也不需要多長的年份才能長成,靈氣充足時一年能長上好幾茬。

在仙魔大戰以前,是隨處可見的雜草。

而現在的修真界,風鈴草也算是合用的靈植了。

將葉片中的靈氣吸收了,也能漲一點靈力。因此近些年,風鈴草也差不多被挖采一空。顧白能偶然發現這一顆已經是走了運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栽在城門口?不怕被人挖走了嗎?”石響對這顆他倆的孽緣源頭很有些好奇。

“咳,我不是放了有靈力印記的靈石在那嗎,並且我靈石也不多,城門口人來人往,萬一有人就掉了一兩顆在路上呢?”顧白微微低頭,像個白日做夢期待自己中彩票的無業遊民一樣,帶著兩分“萬一呢”的僥幸,和一分“撿到就是賺到”的理直氣壯。

路遙: ......說得很好下次不要說了。

同樣天天走路期待撿到靈石的石響:......他當時看到靈石就高興麻了,哪還顧得上看什麽印記不印記的,再說了,有印記也有可能是別人掉在路邊的啊!

甚至他當時完全沒注意到那顆芽都被啃禿的風鈴草幼苗,做賊一樣撿了靈石麻溜的就跑了。

最後走到半路就被殺上來的顧白截住,兩人從南安城一路打到大樹村。

路遙: ......

不理會又開始賣蠢的二人組,路遙沉思道,既然靈力充足就可以一年好幾茬的話,那是不是可以......

隻是這想法她一個人也實施不了,得跟顧白石響二人商議一番。

想來成天接兼職的二人組也不介意多一份外快,大不了再把他倆的債務減上一點好了。

“噫!怎麽後背感覺麻麻的!”體修撓了撓背後。

顧白起身去關窗:“可能是風太大,哎,我也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路遙:......這倆怎麽回事,還挺有第六感?

作者有話說:

窮鬼顧白:走在路上東西掉了多正常!萬一就有靈石也掉下來了呢!又不是每個人的靈石上都有靈力印記!

窮鬼石響:就是就是!

顧白在靈石上打印記的行為,就像以前的老人在大額鈔票上寫名字一樣,一般沒人這麽幹。

本來寫了把蒼風門修士交給村民之後的故事,算是給前麵的事情畫上一個句號,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審那個什麽核】,隻能做了刪減,對不住,我先妥協了【撲通跪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