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殿試

太和殿內,金碧輝煌,亮白如日,金石鋪麵,紅瓦在上,一派肅然之氣。

文武百官皆立兩旁,北夏皇端坐龍椅之上,殷切地望著進來之人。

李公公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北夏皇方才記起此刻乃是朝堂之上。

“草民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青兒拜見父皇,父皇萬歲。”

師輕青與文書貴分別行了禮,北夏皇正要吩咐平身,司馬彥自殿外走了進來,行了個叩拜之禮,皇上見是司馬小世子,忍住不悅,隻得等他行完了禮,方才吩咐三人起身。

然而小世子卻是心心念念著要向皇上求親,他在渡門三年,為的就是這一刻,事到最後越是心急,竟是一刻也忍不了了。

對皇上的連呼平身都罔若未聞,隻是俯在地,朗聲道:“皇上,我有事要稟。”

皇上隻淡淡掃了一眼跪倒在地司馬彥,眸中複雜,一旁的李公公揣測著聖意上前了一步,對著司馬彥微彎了彎身子,笑道:“小世子莫急,這會子是殿試的時候,有什麽事待會再說也不遲,切莫誤了吉時啊!”

李公公這番話已是說得十分明白了,待皇上行了封賞,你再說你的要求才好。

可司馬彥是一根筋,不管不顧地非要說個明白,這一點上師輕青是深有體會,當下見司馬彥堅持,有些想要看好戲的模樣。

“皇上,花…..”眼看著司馬小世子就要將花羽帝姬四個字說個明白,被一位官員朗聲打斷,須白長留睿利不減,“皇上,看來小世子是想要向皇上討個說法了,這身上滿滿的香味,定是方才來的路上被砸了個滿懷,小世子,可是怪方才隨行的侍從沒有給你好好攔住?”

說完。一臉揶揄地瞧著司馬彥,可自師輕青的角度看去,那眸裏,可不隻是揶揄那麽簡單。

此人想必是司馬侯的心腹。極得司馬侯的信任,所以連帶著司馬彥都得敬他三分,這是要讓他說不下去了。

師輕青突然起了玩味的心思,既然她的花羽姐姐如此想要嫁出去,她何不助她一把?也免得她總是閑來無事找她的麻煩。

“古大人說的極是。方才呀,小世子可受歡迎了,香囊多得差點將小世子從馬上給砸了起來。”師輕青一臉笑意望著小世子,眸中帶著羨慕。

又對著北夏皇道:“後來,我們來的時候遇見了花羽姐姐,小世子還送了她一個呢,是不是啊小世子?”

小世子雖狐疑師輕青為何幫著他說話,但此刻至少是幫他說到了這個份上顧不得其他了,隻好順著話說了下去,“花羽帝姬千金之軀人比花嬌。我也隻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好在花羽帝姬十分歡喜,倒也不算是枉費了我的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北夏皇沉聲問。

司馬彥正要應允,那名古大人忙跪了下來,“皇上,小世子無心之失,還望皇上莫怪世子的失言。”

“是啊,皇上,小世子與花羽帝姬情同兄妹,小世子定是怕花羽帝姬怪他拿了別人的來送吧!”又一名官員隨聲附和著。

師輕青並不知曉皇上早已想將花羽送給南甘和親的心思。當下見如此多人阻止司馬彥繼續說下去,心中頓時多了個心眼,不再答話,隻在一旁瞧著。

那司馬彥也是不個傻的。見如此多人的勸阻定然明白其中有詐,便順了古大人的話,重又行了個禮,“還望皇上息怒。”

北夏皇雖是滿心怒氣,但隻要這層紙沒有捅破那便萬事好說,見司馬彥不再繼續說下去也不再追究。哈哈一笑,忙喚了司馬彥起身,“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你也是如此認真地拿來到朝堂之上說,這個你爹算是失職了啊,沒有教導你一番。”

如此一番話,既修繕了皇家與司馬家的關係又緩解方才壓抑的氣氛,師輕青暗中點了點頭,對北夏皇此舉猶為讚歎。

既然皇上想笑,那眾人便全都陪著。司馬彥低聲應了句是,便不再多言,眸中滿是落寞……

如此,方才一事,便就算翻了個番了。

於是,耽誤已久的殿試才算是真正開始,由李公公捏著長調宣布。

其實所謂的學試不過是皇上出幾道朝堂之事來問問,由於學子剛入朝堂對這些事並不了解,大多隻是聽聽看法,然後再來決斷此人的官職。

因著司馬彥方才一事,北夏皇有心要考究一番,便是從司馬彥開始。

“彥兒,你來說說,二皇子先前運送災糧被劫匪洗劫一空一事。”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那古大人更是神情莫名,望著司馬彥欲言又止,最終卻隻是暗歎口氣,不再多言。

師輕青對北夏皇此舉亦是有些費解,二皇子一事算是北夏皇家的一樁糗事,如今卻要拿來到朝堂之上當眾來談,究竟是想尋求解決之法還是要考究剛入官場的學子是否懂得維護皇家?

師輕青暗暗在想,若是北夏皇問她,她該如何答?題本身倒不難,難的是以她的立場、她的身份,該如何措辭。

正思索間,司馬彥已躬身答了,聲音幹脆利落無半絲猶豫不決,單氣勢上來說,就是不錯,“皇上,在下認為此事與二皇子有關卻也無關。”

“怎麽說?”

“二皇子雖護災糧不力但卻為此身負重傷,可見,其定是與劫匪拿命相搏的,二皇子的武力稱我北夏第一人無人敢不服,但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由此可見,對方的武力皆與二皇子相差無多,才以至於慘敗。”

“所以,皇上因此革了二皇子的兵權未免太過不近人情,而對於劫匪卻隻派了宰父大人前往查探,過於疏鬆,雖說宰父大人破案不再話下,可何不雙管齊下呢?”司馬彥一口氣說完,俯在地,等待著皇上落。

他選擇直搗黃龍,不閃不避,卻又揚長避免,著重講了解決之法及自己對皇上處置二皇子的看法。

看似膽大包天卻又是中規中矩。

師輕青到現在,算是真正相信了這人是靠自己的真憑實學考上了探花的。

皇上聞言果然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滿意,連對方才他的無禮都既往不咎了,臉色緩和了不少。

李公公見狀,便吩咐了一旁的文書貴來接著答。

師輕青聞言,不由心想,這題到最後來答者才是真正有難度之人,看來,皇上方才看似故意刁難司馬彥,實則是幫了他一把。

那麽,皇上是想讓她如何呢?

師輕青抬頭望向北夏皇,卻見北夏皇隻是瞧著她身旁的文書貴,眸中滿是探究之意,似在期待今年的新科狀元有何驚人的才學展露出來。

如此,師輕青隨之望去,卻突然現,文書貴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雙手更是緊緊地捏在一起,對於皇上出的試題半晌都未開口。

師輕青眉頭輕輕蹙起,見眾官員都已有不耐之色,隻得壓低了聲音輕聲喚著,“文書貴?文書貴,該你了,嘿!”

許是師輕青的最後一句嚇著了文書貴,他突然的回過神來,驚訝地望著師輕青,“啊?”

此言一出,越惹得北夏皇不快。

李公公隻得又重新說了一遍,“文公子,該你了!”

“哦…草民…草民認為,二皇子一事該…該負全責。”

文書貴毫無征兆的一言讓眾人都經不得愣了一愣,連俯在地的司馬彥都不由自主地起了身望向他,這真的是一個新科狀元說出來的話嗎?

“這人真是口出狂言,竟敢讓二皇子負全責。”一名武將想是二皇子麾下之人,聽見文書貴如此說,武將的脾氣頓時顯露無疑,還未等皇上開口,便吼著嗓子問,“你倒說說,為何是二皇子該負全責?”

文書貴一介文人,弱不禁風,被這武將一吼差點渾身一顫,連話都不全了,“草…民…認為,他…二皇子…既然身為主將自然便該由他來負全責,將為百軍之,一言一行都將為百軍之表率,自然該負全責。”

“嘿…你這小子……”那武將越氣憤,這人居然越說越上癮了。

“好了!”北夏皇沉聲打斷,臉上平淡無波,眸子在明亮紅瓦下頭閃著粼光,讓人瞧不真切。

“青兒,你來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