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毒

“太好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了,這下好了。”經一看著麵前那個衣著單薄的女子歡呼雀躍,尋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那一朵在懸崖邊,風雪中開的格外鮮豔的紫瑰花,美得妖冶,如雪之妖一般。

隻是,“開在懸崖外邊的峭壁上,倒是不好取。”

老大皺著眉頭,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但是又沒有絲毫頭緒,若是能采到這紫瑰花,就能避免萬無一失了。

老大的眉頭隨即鬆開,無論如何,今日都要拿到這紫瑰花,哪怕是今日送了性命,也要把紫瑰花帶回去。

手臂一緊,老大頭也不回道:“這草藥極是難得,大人你不是大夫,不知如何摘取方能保留藥性,這花開於風雪之盛時,但倘若風雪降下,這花就敗了,大人我沒時間再轉述給你了,你就在我身後拉住我便是。”

經一苦笑,他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但看破不說破,“這是自然,采藥本就不是我拿手之事,我來,自是要帶著你一起走的,你去菜藥,若是我覺著你有危險,我可不管那花,也要把你無虞的帶回去。”

“不行,這花必須摘下來,這花百年難得一見,今日既讓我見了,我一定要拿到。”老大了狠心。

這一幕…有些熟悉啊,經一忍不住想,自己還真是有些受虐體質,怎麽覺得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反而身心都舒暢了呢。

“好好好,都聽你的,我相信你不會為了一朵花舍棄自己的小命的,既然這花這麽重要,又開的這麽好看,當然要拿到了。”

最重要的是這花開的好看嗎?……

老大見經一不再阻攔,走上前去查看紫瑰花,正巧一陣急風襲來,夾雜著風雪,老大腳下一鬆,碎石紛紛滾落,頃刻墜入萬丈深淵。

經一忙上前抓住她再不敢鬆開,趁她愣神間,腳尖輕點,飛躍而下,老大隻覺得手臂驟然一鬆一緊身子向後倒去,然後眼前突然一片紅色,是經一的披風,老大下意識伸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經一!!!”老大心裏一空,不要,不要出事。

老大因前後受力偏又不想順應倒下,掙紮著往前,反而在地上滾了幾圈,顯得狼狽不堪,待回過神來哪裏還有經一的影子,老大手抑製不住的抖,向前爬去,甚至不敢看,不敢看那一片雪白中若是沒有那一抹紅色,她該當如何?

“你還是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終於又聽到你叫我的名字了,青兒。”經一帶著欣喜又悵然的語氣。

老大喜極而泣,終於加快了腳步向下望去,見經一正手抓著峭壁,紫瑰花赫然在手,忙伸手去抓他,“快快,把手給我。”

“青兒,你認得我了嗎?”經一搖搖頭,盯著她的眼睛,上一次他沒能護住她,讓她受了如此多的苦,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這麽久,還得了個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毛病,這一次,他怎麽能讓她有意外。

老大的手頓了頓,他一定要在這生死關頭說這些麽?逼著她承認嗎?

那一年她被夏灥扔進海裏,全身靜脈被鎖讓她動彈不得,海水洶湧,一瞬間就將她衝離原處,她甚至看見夏寒不顧一切的跳入水中的模樣,在月光中那樣清晰,她從來沒看見過他那般緊張的模樣,他知道她要死了吧?

這次是真的死了,不知道還會不會重生?來到這裏多少年了?都有些記不清了,她還記得那年剛來的時候師府那破舊的柴房,那些夫人們的刁難,以及夕兒陪著自己身邊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是真的要死了吧,不然怎麽會將事情突然憶起來如此清楚?

胸腔快要裂開了,她看著夏寒離她越來越遠,海真大啊,大到她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下一個浪之前再看到他。

從他第一眼見他就是在水邊,如今最後一眼也是在水邊,不水裏,也是有始有終了,可是她為什麽那麽難過呢?是水壓太大導致的吧?

看來她是真的要死了,她好像都能開口說話了,可是她剛一張口無數的水湧進來,從她的鼻子、耳朵、眼睛、到達她的五髒六腑,她好像聽見夏寒在喊她,可是她真的沒力氣了。

她緩緩的閉上眼,夏寒,再見了。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以為是死了,直到她再次睜開眼被告知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女兒,你來跟我認草藥時,她還沒清醒過來。

“我不管你從何處來,叫什麽姓什麽,我將你從海裏救起,從現在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那個麵容清秀的男子木訥的對他說,可說出來的話因為平調顯得格外無情。

師輕青記得自己是冷笑了聲吧,她當了那麽久的帝姬,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跟她說話。

她不由抬起頭來看了看,那眼中的狠厲讓她清醒。

但是她不怕,那男子也知道他不怕,他教她辯藥認藥,上門采藥親自製藥,無一不傾囊相授,就連回樓都給了她,他說他是東吳人,她隻說她不是這裏的人。

兩個都有故事的人不問來去,以父女相稱,現於人世間。

後來她才知道,那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間給自己找了個弟子罷了。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便反著來了。

他是病死的,死於和師輕青現在的病症,他說:“我這病救了你一命,但是卻也讓受於桎梏,你不得離此,哪怕如此小心,卻也是壽命難長,這味火在你體內,終會將你燃盡,屆時,再無回天之術。”

“你可怪我?”那時,他那樣問她。

她沒說話,他卻笑著死去了。

也許他知道她不知道的東西,比如她的心思。

怪嗎?不怪嗎?還有意義嗎?

師輕青曾想過他到底是誰?但是一無所獲,她想,既然他不說,那便就隻當他是老大的父親吧,這世間,誰還沒個不想說的事呢?

既然他都不在乎這世間沒人記得他了,她又何必苦苦尋著呢?

“經一,我認得你又如何,不認得又如何,過去的都過去了。”

縱使她腦中過了千遍萬遍,卻也不過一瞬,眼前依舊是漫天風雪,旁邊碎石紛紛滾落,她甚至看見經一手下那塊峭壁,有了裂紋。

“我們上來說好不好?”師輕青看著經一有了絲哀求,不過是讓自己承認,何必要拿自己性命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