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相思淚

本想去落梅園請教師相的師輕青被告知師相出府了,遂隻得回了青園。

剛一進屋夕兒便迎了上來,“小姐,你的臉色怎麽這樣差,要不要請個大夫幫你瞧瞧?”

“不用,我就是太累了,給我拿點吃的來就成。”師輕青癱坐在椅上,腦子裏全是這幾日生的事情。

夕兒走上前給師輕青捏了捏肩,應道:“方才大夫人來人說給小姐備了膳食,是否需要傳上來?”

“傳吧。”師輕青隨口應了。

夕兒見狀神色欣喜,總算是肯好好吃點東西了,於是馬不停蹄地就趕去膳房。

過了一會兒,橦嬤嬤便上了來,先是給師輕青呈了一碗冰鎮梅湯,輕聲道:“帝姬,先前您要我去看六夫人的事,有眉目了。”

師輕青聞言眉梢一抖,忙問:“到底是何病?”六夫人這一病病了這麽些年,往往都是大夫人來管,開始一段時間師相還總是問道幾句,如今,更是連提都沒有提過。

此病來得奇怪,竟也一直不見好。

橦嬤嬤眉宇透出一股子肅穆,師輕青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細細聽去。

“六夫人是中了毒,此毒藥性慢,再加上下毒之人用量少,才讓六夫人撐了這些年。”

六夫人中的毒是金剛石磨成的粉末,此物疏水親油,不宜排出且具有粘性,若長期服用會使其粘在人的身體內,長此以往下來身體裏便會形如金剛石般僵硬,藥石無靈,從表麵上看與暴病而亡無異。

但師輕青此時一插手又請了最好的大夫前去治療,之後慢慢調養也就是了,倘若再晚個一年半載隻怕大羅神仙來救也沒法了。

“可若是六夫人漸漸好轉是否會驚動下毒之人?”師輕青擔心如若驚動了下毒之人,對方在暗六夫人在明,若對方執意要六夫人死,隻怕救了也沒白救。

橦嬤嬤拿了熏6香凝脂給師輕青換藥,因為今日進了水。一片血肉模糊,“這個要看帝姬是否打算救人救到西了。”

因為不想過多引起注意,師輕青的手大多放在袖子下,悶熱又進了水。此時紗布與肉全連在一起,縱使橦嬤嬤動作再輕再柔也是扯了一片肉下來,痛得師輕青直吸冷氣。

“此事既然是大夫人一直在管,想必她一定是知情者,就算不是她下的毒也是幫凶。”

師輕青想了想。又道:“但此時還沒有證據證明是大夫人下的手,還請嬤嬤先請人吊著六夫人,不要讓她死了,也不要讓她活蹦亂跳了起來。”想不到大夫人的心如此的黑,竟然殘害六夫人如此之久,隻怕當年的事也有她的份,這一次,她一定不會放過那些迫害娘親的人。

“是,帝姬,若煙小姐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師輕青搖了搖頭。一籌莫展。

橦嬤嬤將紗布自拇指下繞了一圈再打成結,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關切,“帝姬還是莫太心急,自己的身子若不顧及,倒下了,那若煙小姐的案子隻怕會不了了之。”

師輕青雖然隱約知道此事大多是因為她的插手才沒有被草率結案,沒想到此刻被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還是不免心震。

古豫乃是司馬侯的舊屬,若是古家有事司馬侯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為的是當年的情分還是避免其餘人的心寒司馬侯爺都不會坐視不管。

可如今她將古家長女關在刑部兩天,卻還沒有任何動靜。想必是北夏皇還有師相壓了下來。

如此,師輕青又怎能允許自己毫無所獲,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嬤嬤,你先下去吧。我要給七哥寫封信。”師輕青原本並未打算讓遠在千裏之外的夏寒來幫助她,畢竟劫匪一事已是夠頭疼的了。

可就在此刻師輕青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她想要知道若是夏寒遇到了此事他會該如何抉擇呢?

如此想著,便提了筆開始寫。

橦嬤嬤見狀無聲行了一禮退了出去還將門亦輕輕掩上。

師輕青一頭栽進書信裏,原本以為沒有什麽可說,可如此寫著。想要將事情描述清楚竟也用了滿滿三大頁紙。

當然,內容多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便是因著手受傷,字體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占了好些位置。

擱筆拿起來吹了吹裝進信封裏,喚了恩兒進來去送信,師輕青便下樓去用膳。

下去時已是暮靄沉沉,想容端坐在側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一兩光束從甬道自鏤空窗杦裏進來,印在想容素馨繡鞋上,執繡帕的皓腕上,心碎而傷。

“想容,你怎麽來了?”師輕青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虛弱。

想容循聲望過來,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一滴淚戀在睫上不欲離開,“青姐兒,今兒我去看若煙了,她……”

師輕青頓時明白她說的是什麽,若煙的樣子任誰瞧去隻怕都不會無動於衷遑論是昔日最為要好的姐妹呢!

“我知道,想容,若煙從來都是心比天寬她定然不會希望你為她如此傷心,我們現在能為她做的就是找出凶手,將凶手捉拿歸案繩之以法已敬她在天之靈。”

師輕青見夕兒已領著婢女提著食案而來知道膳食已備好,便拉了師想容的手往側殿走去,“想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憔悴,若煙頭七回來見我們瞧見你如此模樣也定會心疼的。”

想容點了點頭,“你還不是一樣。”

“是啊,我們不該如此,若煙不會想看到我們這樣,走,我們先去用膳,我將這幾天的事好好說與你聽,聽聽你有什麽看法有何好主意。”

“嗯。”想容勉強擠出一絲笑,由師輕青扶著去了偏殿用膳,夕兒則在一旁布菜,竹兒與桔兒候在門前。

大約是見師輕青與想容皆是沒什麽胃口,夕兒則是費盡了心思來逗兩位主子開心,每說一道菜便說一個有趣的事情,再加上耍寶的樣子,一頓飯倒也吃得盎然。

飯罷後。

想容聽說今夜要等消息便執意要留下來陪著師輕青一起等,未免太過引人注目,師輕青隻留了夕兒在耳房候著,恩兒則與橦嬤嬤回房休憩。

大約到了夜半時分,一身夜行衣的夕兒躲過師府侍衛,輕點池水瓦青,帶著夜間露重而來。

“稟帝姬,四小姐房裏未有相思淚。”

師輕青與想容對視一眼,不禁蹙眉,“可看仔細了?”

心兒篤定地點頭,“為怕四小姐事先將其藏起,奴婢還搜了其他地方,確實一無所獲。”

“青姐兒,你說會不會是疏影避免師輕青暴露所以將其給處理了?”想容猜想道。

“不無可能。”話雖如此說,可師輕青還是免不了想,莫非真是自己看錯了或是誤會了?

如此,兩兩相顧無言良久,師輕青見心兒如侍在一側眉宇間滿是疲憊,不由閃過一絲心疼,“今夜就先到這裏吧,你先回去休憩,明兒讓恩兒隨我出去。”

“是,請帝姬早些安歇。”

師輕青點了點頭,便與想容齊齊睡下,以前的歡聲笑語早已不再,隻留清淚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