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翠軒

此時的師府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落梅園等著師輕青回來。

此事事關古劉兩大家的恩怨又涉及到了人命,不管怎麽說,都足以令人關注。

但這群人裏並不包括師相,師相猶在皇宮與皇上探討七皇子夏寒火漆封信傳來的消息。

經一將師輕青送至師府門前便回了自己府裏。

有門房的人侯在門外,見師輕青回來忙回去通報,師想容滿眼通紅地奔了出來。

“若煙…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個‘死’字。

師輕青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一旁的五夫人聞言忙捂住嘴,拉住一旁的師姝媚大呼小叫,“哎呀,這可不得了,我一想到媚兒曾經和死人在一起上過書院我就渾身不舒坦,你趕緊去找個得道高僧來,讓他給媚兒施施法。”

四夫人一聽,也是十分讚同,“明兒讓他給師府好好做個法,想起她生前還來過不少次呢。”邊說邊睨著眼瞧向師輕青。

師輕青知道她們的意思,但此時實不想與她們做這些無謂的爭吵, “誰也不準來青園。” 扔下一句話轉身就想離去。

卻被師疏影拉住,“帝姬切莫生氣,我娘親也不過是愛女心切罷了,若煙的事可查到誰是凶手了嗎?”

“是啊,青姐兒,若煙到底是被誰…所害?”想容對著四夫人、五夫人冷哼一聲,迎了上來。

師輕青理解想容的心情,知道她此時也不好受,“此事還在查,想容,我一定會將凶手繩之於法的。”

想容的嘴唇微動,幾次想要說些什麽到底沒有開口,師輕青知道,此時再多的話也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抑憤。

“帝姬,你還是先去休憩吧?你的臉色很不好。”師疏影望著師輕青的模樣關切的說著。這時大夫人亦瞧見了師輕青眼下角的青黑色,忙著人去準備了藥浴,又道:“待會兒我讓下人將膳食端到你房裏去,快快回去休憩。想容,今晚你好生陪著帝姬。”

師輕青想說不用了,可覺著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想容也定是如此,何不在一起?

於是。便也不再推辭。

師輕青向大夫人行了禮便退下,轉身之際對著一旁四夫人與五夫人沉聲道:“我說過,誰也不準來青園,否則,我指不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五夫人被師輕青低著頭陰沉的氣勢震懾得退了幾步,被師姝媚扶住,“娘,你沒事吧?”

五夫人僵硬地搖了搖頭,“我們先回房吧!”說完,便拉著師姝媚向大夫人告了禮。轉身離去。

師輕青亦不管她,對著師疏影點了點頭,由想容扶著回了青園。

誰知,原本以為是個不眠夜的師輕青一踏入青園便昏了過去,師府的家醫來看,說是太過勞累所至,眾人這才舒了口氣,想容也才知道方才的師輕青不過是一直強撐著罷了。

待一覺醒過來,已是第二日大亮。

師輕青想起經一曾說過會來接她,不由忙下榻鞋還未穿便往外跑。

“夕兒。經一來過沒有?”還未下樓便朗聲喊著。

外頭的耳房裏竹兒在候著,聽見響動便忙出了來,“帝姬莫急,方才經大公子傳來口信說他幫你去渡門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讓你今日在家裏先休憩一日。”

定是經一知曉了她累昏過去的事情,所以方才如此說。

師輕青點了點頭,又問,“想容呢?”

“若煙小姐的…已回了劉府,三小姐過去拜祭了。”青園裏的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不去觸碰那個字,仿若便能覺著若煙還在一般。

“我知道了。爹爹今日是否休沐?”師輕青記得每月逢初五初十這樣疊倍的日子,師相爹爹便會休沐。

果不其然,竹兒躬身應了,“相爺在書房等著帝姬。”

“夕兒呢?”師輕青想快點洗漱然後去找師相,但此時卻未見夕兒的蹤影。

正說著,夕兒便咚咚跑上了樓,在此刻,師輕青覺著心彷佛都安定了些。

“小姐,我與橦嬤嬤親自去抓了藥給你做了藥浴,你先泡一會兒,免得身上酸痛。”夕兒還是如平日裏的一般模樣,許是不想讓師輕青觸景傷情,青園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一副傷痛的模樣,隻是那雙通紅浮腫的眼睛泄露了心思。

橦嬤嬤更是一下子老了七八歲,師輕青想,昨日定是嚇壞她們了。

“嬤嬤……”橦嬤嬤仿若知道師輕青想說什麽,笑著打斷了,“帝姬放心,老嬤嬤我沒事,帝姬你褪去衣衫邊泡藥浴我邊給您敷藥。”

師輕青看著自己的手已滲透出絲絲血跡,了然道:“多謝嬤嬤。”

藥浴一泡起來便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師輕青知道自己還有許多的事要做,便隻簡單地泡了一會兒,在橦嬤嬤替她上好藥之後便去了落梅園。

大夫人不在,師相正在一個人用餐,桌上卻擺著兩幅碗筷,一副是師相自己拿著,還有一副是空的。

師輕青便坐了上去,“爹爹怎知道我會來?”

師相淡淡地掃了一眼,似乎覺著她的氣色還不錯,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給她夾了一小塊鱈魚。

“多謝爹爹。”

俗話說食不言寢不語,此刻師相雖未刻意施壓,但他就算不言不語自成一股氣勢,讓師輕青不敢先開口。

於是,也算是吃了一頓這兩日來最為安穩的一餐。

“吃好了嗎?”師相問。

師輕青點了點頭,本身就沒有什麽胃口,因著師相一直不停筷她也不好停,反倒是吃的比師相還多。

師相轉頭吩咐了人將這些撤掉,方才對著師輕青道:“說說你對劉若煙此案的看法吧。”

師輕青抿了抿唇,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傾巢而出,“昨日我先去了渡門書院,仵作從她身上現了一種香,隨後秋大人便查出此香乃是明翠軒所製出,京城大半的世家小姐都有用過此香,因為範圍太廣,我們便從最有動機的人下手。當時秋大人接到消息說是古妍珊正準備出城,所以我們當時便將她攔了下來帶去刑部審問,可就算冰念將她引入幻境她還是說的不是她。”

“此案到這裏便陷入了一種絕境,好像四處都可查可線索卻串聯不到一起。”

“冰念的幻術我早些年間亦有幸見過。無一失手,既然古妍珊在幻境裏道出她不是凶手,你不妨暫且從其他處來下手。”

“爹爹是說明翠軒?”

“正是,若煙是在城外的渡門書院遇害,凶手既然去往城外還要熏香。且份量不少,想必定是近日購買的,你去查查誰在近日買得最多,至少可以先排除一部分人選。”師相正在打理窗前的幾株盆栽,不知道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多麽的偉岸。

師輕青差點就要忘記他有負於娘親的事實了。

“多謝爹爹教誨。”說完經師相這麽一點撥仿若在迷霧中見到了亮光,終於不再迷茫。

師相見師輕青明白了不少,又道:“凡是越不像凶手的人就更像是凶手,有些人慣於偽裝,千萬不要帶有自己的主觀情緒去斷案。”

師輕青覺得師相這麽多年在官場屹立不倒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此刻。師輕青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父親。

“多謝爹爹,那青兒去了。”

“去吧,把我身邊的人帶一個過去,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師相說完,便繼續打理盆栽,那般地淡定從容,光束自那邊甬道打過來,如秋神月朗。

師輕青不敢耽擱,領著師相身邊的雲之還有心兒往明翠軒走去,雲之的腳步聲與心兒的不太一樣。似乎更要輕一樣,可身子卻瞧得更壯一些。

想必也是個練家子,還猶在心兒之上,心兒似乎也有所察覺。放心地讓雲之在師輕青左側相護,自己在右。

師輕青打算先假裝是官家小姐前去購買香粉,所以穿的是一件極為普通又不失雅致的襦裙。

店員一見著有客上門,倒也還算客氣。

“幾位小姐需要點什麽?”

師輕青淺淺一笑,身後的心兒便道:“將你這最好的香粉拿來給我家小姐瞧瞧。”

“好咧,您在此稍坐片刻。我這就去給你拿。”那店小二端得十分客氣,師輕青可不認為他不是見錢眼開的主,大概是看出了心兒與雲之是個練家子,估摸著師輕青的身份非富即貴才會如此。

隨後,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福男子端著各種各樣地香粉前來,估摸是店老板。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吾乃小店掌櫃,不知這位小姐喜歡什麽樣的香粉?”

師輕青打量了一下四周,瞧著裝置得也算雅致,再瞧著老板福的樣子想是賺了不少,“老板,你這裏賣得最好的是什麽呀?”師輕青一副十分喜歡香粉的模樣,簡直個個愛不釋手都難以抉擇。

那店老板自然也瞧出了師輕青兩個隨從不一般,見師輕青又是如此喜愛,當下也是十分殷勤地為師輕青介紹。

“這三款都不錯,這款呢,是悅人顏是抹於臉上的,可將人的膚色提至晶瑩剔透潔白無瑕,姑娘你……”

“那這款呢?”師輕青毫不留情地打斷店老板接下來的話,拿起一款顏色較為深沉的一盒,拿到嘴邊輕嗅了嗅,與昨日秋天潼拿給師輕青的一模一樣。

“這款是相思淚,是擦於耳後或者是手腕處的,隻需一點便可讓人清香一日……”

“那如果說此香我想要加點白附子進去不知是否可以?”師輕青迎上店老板的目光,“我十分喜歡白附子的香味。”

店老板也是愛香成癡,見有人如此說,大聲叫好,“當然可以,隻不過這價錢……”

“一切好說。”

“成,那姑娘先交予五十兩做為定金,十日後來取。”店老板高興地摸了摸圓滾滾地肚皮,既做成了生意又結識了同愛香之人,怎能不喜。

師輕青高興地準備起身,走至半路似突然想起什麽,大叫一聲,拉著店老板仔細詢問道:“老板,我這個想法不會已經有人在我前頭了吧?我可不想與他人一樣。”

店老板十分理解師輕青的想法,想了想臉色頓時有些為難,“確實有人如此要小店做過。”

師輕青眉梢一動,有些憤怒地問:“誰啊,店老板,我出一錠黃金,你將她們的名字還有加了什麽東西及份量進去一一告訴我如何?”

“這……”泄露顧客的名字店老板顯然還是不太願意。

師輕青不慌不忙,“三錠。”

見店老板有些動搖,又道:“你隻需告訴我她們用了什麽加了多少,我再另外選一個不一樣的出來,日後我見著她們也不會說道此事。”

“成交。”

……

店老板很快便寫好交予了師輕青,度之快讓師輕青不禁有些懷疑,“你確定沒有記岔?”

店老板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肚皮,“這是自然,我們每日裏客人上門買了什麽要求做什麽都是有記錄入冊的,我隻不過是抄了一份送與姑娘而已,還請姑娘遵守諾言。”

“自然。”

師輕青攤開紙張,入目掃過去,居然現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名字。

“帝姬,怎麽了?”心兒察覺到了師輕青的異樣,不放心地問了問。

師輕青將紙張收好,交給心兒,“你將它親自交給秋天潼秋大人,讓她派人盯著這上麵的人,有何異動隨時告訴我。”

“是,那小姐現在你去哪?”

“回府。”(。)

ps:??相信聰明的親們已經猜到誰是凶手了吧?(*^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