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兩個鼻孔裏被江趁塞上濕了水的洗臉巾碎片,樣子多少有幾分滑稽。

洗澡之前曖昧的氛圍被破壞得徹徹底底,白茶甕聲甕氣地說:“倒也沒那麽興奮。”

她聲音小,又因為塞著鼻子含混不清,江趁重新將她抱懷裏,“嘀咕什麽呢?”

“沒,那個,就是說有點困。”

白茶後背貼在江趁胸膛,因為他沒穿衣服,傳來的熱度更加灼人。

她從他懷裏掙紮出來,爬到了被窩裏,用被子緊緊裹住了自己。

然後眼巴巴看著江趁,像隻無辜的小貓咪。

江趁喉結動了動,別開臉不再看她,啞聲道:“你先睡。”

頓了下,又叮囑:“先把鼻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扔了。”

白茶蹙了蹙眉,有那麽點不懂他的意思。

這是讓她自己先睡?不和她一起你?

那他當時逞什麽能弄什麽海景大床房???

白茶把塞在鼻子裏的洗臉巾抽了出來,丟到床邊的垃圾桶裏,又抽了張新紙巾擦了擦鼻子,往下挪動著躺進了被子裏。

隻露出一個腦袋,無語地看著天花板。

實在是沒有幾分睡意,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突然想起江趁之前說過的,虛榮心很強。

白茶想來想去,忍不住摸起枕邊的手機,在百度百科裏搜索“虛榮”兩個字,隨即彈出來詞條釋義——

虛榮:表麵上的光彩。

表麵上的,光彩。

所以,江趁實際上,可能、大概、也許,並不怎麽光彩???

眾所周知,人這種生物,往往是越缺什麽越愛炫耀什麽。江趁他那麽怕別人覺著他不行,該不會是……

真不行,吧?

白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被子裏探出頭去偷瞄江趁。

他背對自己坐著,背脊挺闊,肌肉線條完美,肩寬腰窄,看著一點都不像不行的樣兒。

而且,平時江趁的表現也挺正常來著,自從在一起後逮住機會就又親又抱的,有時候抱一塊兒貼得緊了白茶甚至都能感覺得到他有反應。

許是白茶的視線太過灼熱,江趁察覺到,轉過頭去看她。

他的視線帶著絲說不明的審視,白茶瞬間將腦袋縮了回去。

沒一會兒被子就被人拉開,露出了她那張被捂得紅撲撲的臉。

“怎麽了,睡不著?”江趁問。

他的嗓音比一開始更啞,刻意保持著和白茶之間的距離,沒有伸手去抱她。

白茶搖搖頭,“你不困麽?”

上了一天的班,沒怎麽停又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過來這邊,是個人都得累死了。

他都不碰她了還不過來睡覺,一個人坐那麽老遠發什麽呆?

江趁沒回答。

摸起床頭櫃上放的礦泉水喝了一口,耳尖已經紅得幾欲滴血。

他長舒了口氣,拉起被子重新把白茶那張小臉給蓋了回去。

光是看著她,他都燥得要瘋。

白茶被蓋得一臉懵,他這動作來得突然,又帶著點不耐,還不理她的問話,白茶瞬間有些委屈。

她悶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氣惱道:“不睡就不睡嘛,凶什麽凶!”

江趁微愣,意識到她語氣的不對勁。

歎了口氣,江趁從一邊撈了件短袖套上,伸手進被子裏握著她腰將人提了出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竭力克製住情.欲,他耐心哄道:“沒凶你。”

白茶被他攬著,腦袋枕在他身上,沒有掙紮,也沒說話。

江趁心口沉了沉,抬起她下巴看她臉色。

她跟故意氣他似的,下巴被抬起來了,眉眼還低著,長長的睫毛覆蓋在下眼瞼上,遮擋住她全部的神色。

隻能看見粉嘟嘟的嘴巴向下彎著,一副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江趁低下頭去捏她手腕,從手腕下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我女朋友怎麽才能高興?要不你打我一頓?”

白茶想把手抽出來,卻抽不動,她輕輕哼了聲,“打人不打臉。”

“那你想打哪兒?”江趁將她手腕帶到唇邊,一下一下的啄吻,“打哪兒都行。”

“隻要我女朋友高興。”

白茶本來也沒有真和他生氣,就是耍耍小性子,他這麽一說,那點委屈也消失的沒邊兒了。

她說,“我才舍不得打你。”

江趁吻她手腕的動作停住,身體的熱度更燙,滿腦子回旋著她那句舍不得。

“別說話了,寶寶。”

白茶:“???”

我和你說小情話你讓我別說話?

見她又露出那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江趁燥得厲害,又不能真放著她不管。他舌尖抵了抵左腮,把臉埋在她纖薄骨感的肩頸窩裏,“你再那樣,你男朋友就真忍不住了。”

他灼熱的鼻息把她皮膚染紅,濡濕的吻落在頸窩,帶來細微的痛感。

白茶腦子裏還是他那句話。

她蹙了蹙眉,“哪樣?忍什麽?”

忍不住想要挨打的決心嗎?

江趁闔眼舒了口氣,自暴自棄般握著她的手往下帶,經過壁壘分明的腹肌,順著隱秘的人魚線。

而後,一路向下。

附在她耳邊道:“你說呢。”

躺在他身上白茶能夠感知到的體溫就已經夠燙,可剛才那一瞬間的觸碰,灼得白茶猛地縮了下指尖。

她身體也僵硬起來,手已經被帶了出來,可那熱度卻像是黏在了手指尖上邊一樣,動一下都覺著奇怪。

白茶一開始沒往那方麵想,是因為他說了不碰她。

這會兒也有些明白,江趁為什麽不碰她。

他未必是不行,可能隻是不太符合他對自己的期待,他們又剛和好沒多久,所以他不好意思讓她知道自己沒那麽優秀。

畢竟江趁這麽驕傲一人,自尊心強也很正常。

江趁見她一副受了驚嚇的呆愣樣子,妥協道:“睡吧,我陪你一塊兒睡。”

他們躺在同一張**,中間卻隔了一道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知是不是以為她已經睡著,他甚至翻身背對著她。

白茶歎了口氣,知道他忍得難受,可她沒有想讓他忍著,白茶早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她靠近,從背後抱住他,手臂圈在他勁瘦的腰上。

江趁肌肉一瞬間繃得更緊。

還沒待他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她說:“江趁,你不用自卑的。”

軟綿綿的,像是在安慰他,還帶了點莫名的慈悲。

江趁眉心緊蹙,內心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轉過身來正對著她,挑眉問:“我自卑什麽?”

白茶:“就是,有些事情我沒那麽在意的。”

安慰的話說起來有些羞恥,說不太出口,但為了江趁,她咬咬牙,繼續道:“其實,小點也沒關係,太大了我也,也受不了的……”

話音落地,一陣詭異至極的寂靜。

江趁氣笑了,臉色沉得厲害。

“你說誰小?”

“啊,不是不是,”白茶擺了擺手,意識到這種表達可能也會傷他自尊,“我不是那個……”

話還沒說完便被欺身壓在了身下,她瞬間被嚇得不敢吭聲。

白茶的兩隻手腕也被他扼住,按在了頭頂,陷在柔軟的枕頭裏。

她看見,他眸子裏的克製土崩瓦解,有點混,骨子裏的壞終於浮了出來。

而後,他拇指按著她掌根,另一手墊在她腰後,填補了身後的空隙。

白茶無意識輕輕碰了他一下,疾風驟雨一般的吻隨之落了下來。

她聽見他沙啞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薄唇故意一般在她耳垂輕輕含吮。

他說:“白疼你了。”

腦中那根弦徹底被扯斷,白茶終於明白了江趁最初的意思。

她抱住江趁,整個人嚴絲合縫地緊貼著他,沿著他下頜線往下,親到他喉結,輕輕咬了一下。

她說:“江趁,我不怕。”

因為喜歡他,所以什麽都不怕。

她嗓音沙沙綿綿,又甜。

像是細小的沙粒落在水麵上,漾起的每一道波紋都讓人顫栗不已。

他吻著她後頸上的疤痕,白茶無意識地退縮,卻與他更近。

後半夜的時候,透過窗子,白茶看見飄零的雪花。

已經是三月初,降溫後竟然下了場大雪。

細膩冰涼的雪花落在海鷗潔白的翅膀,和羽毛融為一體,隨著翅膀撲飛,雪花也浮浮沉沉。

最終被海鷗的熱度灼化成水,落進海裏。

海浪層層翻湧,永不止息。雪水漸漸消融,被徹徹底底席卷、推散。

不知過了多久,昏暗暗的天空透出一絲曙光,已經是三月七日。

江趁的生日。

他聽見她破碎的聲音響在耳邊,輕而幹燥,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

她說:“江趁,下雪快樂。”

江趁,下雪快樂。

這一次,不是分手,是永恒。

作者有話說:

真的全刪了,一天了別鎖我了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