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景林說的話,景晴晴一個人想了很久。

她知道他說的對,要想讓他們真正分開,必須從女方那邊入手。

可是如果江趁真的能夠接受她的欺騙,就算他們分手了,他能忘得了她嗎,他還能愛得上別人嗎?

萬一有一天江趁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威脅拆散了他們,景晴晴不敢想象,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現在想想,就算她去找江趁告訴他那個女生對他別有用心,江趁真的會選擇相信自己而不是他女朋友嗎。

她又沒有什麽實質性證據,要是那個女生一口咬死是她在說謊,景晴晴覺得自己一定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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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趁已經有好幾天沒去醫院,和病號家屬的糾紛還被卡在那裏,遲遲沒能解決。

室友甚至比江趁本人還要著急。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著急,”王楊說,“你知不知道,人家屬說要起訴你。”

也是無語,投訴完還要起訴。

江趁渾不在意,整個人坐在轉椅裏,手裏拿著個顏料盤,認真地看著網上的教程調著顏色。

“那就起訴。”他眼神都沒挪一下。

“你就去跟人道個歉不行?”

王楊也知道江趁什麽脾氣,跟人道歉根本不可能存在。但道歉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麽非得弄到法庭上去?

況且,雖是那人動手在先,但江趁把人家揍得更慘,躺在地下起都起不來。

江趁冷笑了聲,“我,跟他道歉?”

就是再來一回江趁也還是會揍他。

王楊歎了口氣,有些無奈,“要我說你就不該管那閑事,你說跟咱們有什麽關係,旁邊那麽多人有一個管的嗎?”

有時候人情冷漠,確實讓人心寒,但誰又想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

偏偏江趁就上了。

他手上調和顏料的動作頓了頓,沒理他。

拿起桌上的石膏小熊,思考著從哪先下第一筆。

這是李頌告訴江趁的,白茶最近常常拿來消遣的小玩意兒。

幼稚得要命,但她喜歡。

過幾天就是白茶生日,江趁為這事已經籌備了挺久,餐廳訂了、禮物也買了,他聽洛清辭說女生特喜歡手工製品,要是親手做個什麽東西送給她,給她高興哭也說不準。

所以,江趁打算塗上二十個小熊到時候一並送給白茶。

江趁想著,就這種小東西還不好弄麽,二十個還不是輕輕鬆鬆。

剛買來的時候,把室友驚得夠嗆,小學生都不屑於玩的東西,江趁是吃錯了什麽藥。

王楊到現在都無法直視,一個拽得要命的男的,手裏捏著個還沒三分之一個巴掌大的小熊給它琢磨著上顏色。

怎麽看怎麽奇怪。

“你確定白茶收到這個能高興?”王楊忍不住說。

壓住了罵江趁玩物喪誌主次不分的念頭,他怕挨揍。

“她就喜歡這個。”江趁笑。

他女朋友,跟個小孩一樣,喜歡氣球,喜歡遊樂園,喜歡一切可可愛愛的東西。

王楊沒好意思說,石膏小熊本身是挺可愛,尤其網上別人做的更可愛。

但是吧,江趁已經完工的那幾個,都醜得人沒眼看。

顏料塗出界的到處都是,髒兮兮的,配色就更不用人多說,人家個個都是神仙配色,隻有江趁,魔鬼配色。

江趁自己好像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甚至還很滿意。

王楊懷疑,他可能自己也知道醜,但能裝,自欺欺人。

由於王楊打了個茬,導致江趁分了神,本來打算用來塗衣服的綠色被塗在了小熊腦門上。

等江趁意識到的時候,小熊的帽子已經全綠了。

王楊想笑,憋住並逃出了宿舍。

江趁把東西扔桌上,接到了主任電話。

說是病號家屬那邊又不準備起訴了,讓他放下心。

江趁並不怎麽在意這件事,本身他就沒覺著自己有錯,況且,他畢業也不準備進安醫附院了。

之前問過白茶想保研到哪裏,她沒說。後來還是聽李頌提的,說白茶要去珩大。

珩大文史專業比安大排名靠前,珩醫比安醫稍差點,但也是翹楚。

江趁準備等白茶保研,他就過去那邊工作,不想和她異地。

掛斷主任的電話,江趁看了眼微信置頂對話框,白茶已經三個小時沒回他消息了。

白茶在宿舍已經睡了一個下午,這幾天太累,醒來之後天昏地暗的,她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

幾個室友見她在睡覺,都沒有出聲,宿舍燈也沒開,窗簾緊緊拉著。

白茶坐在**愣了一會兒,有點分不清現在是黃昏還是淩晨。

看白茶坐了起來,陳筠心跑了過去,手扒著她欄杆站在樓梯上,看她迷迷糊糊揉眼睛。

“小白,你睡了好久哦,你男朋友找你都找瘋了!”

白茶拿起來手機才發現,江趁給她打了好多電話。

“而且你知道嗎,就是你睡覺的這幾個小時,江趁醫院那事都反轉了!”陳筠心很激動,恨不得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裏裏外外和白茶講一遍。

江趁科裏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病號,是被她丈夫打成頜骨骨折過來做手術的,那天正好江趁上班,男的醉醺醺的,臉色酡紅,推推搡搡在醫院就又要對女的動手,橫得跟什麽似的。

江趁上去攔了,結果那男的根本聽不懂人話,兩百斤的胖子,先對江趁動了手。

江趁沒忍。

後來那男的投訴了江趁和醫院,又準備起訴到法院,為的就是敲下一筆錢。

今天決定撤訴,是因為女方終於決定離婚,並且要求不許起訴江趁,否則她會告他對自己使用暴力。

白茶雖然剛醒,有點迷糊,但也聽明白了事情經過。

江趁是打了家暴男,才給自己惹了這麽大麻煩。

“你男朋友超帥的有沒有!”陳筠心越說越起勁。

白茶點了點頭,喉頭有些發哽。

小時候,白修言也在外麵對媽媽動過手,白茶目睹了全程,遠處有人圍觀,但沒一個人插手。

她想,如果當初有江趁這樣的人出現該有多好。

如果江趁不是個渣男就好了。

白茶想給江趁回個電話,恰巧彈出來一則天氣信息。

十二月二十日,初雪。

恰巧是她生日。

撥通了江趁電話,他的聲音聽不出明顯情緒。

“醒了?”

白茶下意識點點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打電話,他看不到她點頭。

“剛醒,還是好困啊。”

江趁:“那再睡會兒?”

“不睡了,我去找你吧,”白茶說,“好想你。”

江趁笑,聲線壓得很低。

他說:“挺好,還知道想你男朋友。”

“我來了趟醫院,還沒回學校,一會兒過去接你,一塊去看煙花。”

他們倆已經挺久沒一塊出去,江趁快想瘋了。

白茶:“不用來接我了,我們直接中心廣場見!”

中心廣場晚上有煙花秀,據說一起看過零點鍾煙花的情侶就能一直走到最後。

江趁很早之前就說要一塊去看。

白茶收拾了一下,出校門打車的時候,一個女生走了過來。

白茶見過她,之前在咖啡館。

隻是她今天的著裝風格和之前很不一樣。

“我們可以談談嗎?”景晴晴臉色蒼白,薄薄的眼皮低垂著,看起來痛苦又糾結。

白茶蹙了蹙眉,她終於想起麵前的女生像誰。

景林,她搞過的第一個渣男。

見白茶麵露防備,景晴晴有些手足無措,解釋道:“我是之前學校裏傳的,江趁前女友。”

白茶眉心蹙得更緊,她想過江趁前女友可能會來找自己,大概率就是放不下江趁,勸她退出,想和江趁複合。

畢竟她愛江趁愛到不惜傷害自己。

白茶能退出,這個女孩子卻萬萬不能再次重蹈覆轍。

白茶想勸勸她,剛要開口,便聽那女孩子顫抖著說:

“那天在桑拿館,我聽到你和朋友說的話了……”

“可是,江趁從來都不是個渣男……”

作者有話說:

有點忙,現在還沒回去,用手機就碼了這一點點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