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晴晴已經偷偷跟了白茶很多天,今天她在咖啡館和江趁通話,三心二意無比敷衍地對他說些毫無邊際的甜言蜜語。

景晴晴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是怎樣,所以她知道,那個女孩子不愛他。

她不愛他,卻搶走了他。

江趁聲音徹底沉下來,“你去找她了。”

他下頜線條本就淩厲,此刻繃緊,眉眼中滿是戾氣。

景晴晴被嚇到,連忙說:“我沒有,沒有找她,我隻是在遠處看了看她……”

“但是,但是她真的不愛你,”她哭著說,“愛一個人是像我這樣,不遺餘力地對你好,而不是她隻會嘴上哄著你!”

江趁耐心已經耗到極致。

“別讓我知道你再去找她,”他警告道,“你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

景晴晴隻是不斷地掉眼淚,這會兒哭得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他寧願和一個不愛他的人在一起也不願意接受自己。

江趁沒再看她,“也別再做傻事,為我,不值。”

他給景晴晴家裏打了電話,讓人把她接了回去。

這件事像是一件小插曲,當時沒激起太大波瀾。

可到了夜裏,景晴晴那句“她根本就不愛你”一直反反複複跳出來,刺激著江趁的腦神經。

他不斷地想起白茶追他時的細節,從她突如其來的一見鍾情到在一起後的若即若離,其實奇怪之處一切都有跡可循。

隻是江趁縱容了她的突然興起,全盤接受了她的一切不上心。

現在想要尋找一些她愛自己的蛛絲馬跡,可無論哪個瞬間,好像都不能讓人確信。

可要說她不愛他,江趁也不能輕易接受。

她的疏忽藏在一些細枝末節,愛情濃鬱時容易被一帶而過,即便翻出來想起,也抓不住什麽不愛的證據。

他給白茶打了電話,沒有人接,應該是在睡覺。

她最近忙著備考,忙著寫論文,連對他的關心都很敷衍。

江趁煩躁地丟了手機,感覺意識都有些混沌。

一覺睡到早上,起來覺著冷,量了體溫才發現發燒了。

白茶讓王楊帶來的藥挺齊全,有退燒藥,但江趁沒吃。

接到江趁電話的時候,白茶剛睡醒,迷迷糊糊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喂?”

那邊傳來低啞的一聲輕笑,白茶才有些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聲音好像是撒嬌。

“怎麽啦?”她問。

“發燒了,”他說,“要不要照顧一下你男朋友?”

頓了下,他又補充:“過來學習也行,密碼你生日。”

江趁也不指望她能照顧他,就是想讓她過來,想和她在一個空間裏待著。

能陪陪他就行了,幹什麽都行。

白茶聽他那嗓音已經啞得不行,前幾天又說感冒,看情況病得應該是真不輕。

開鎖進門的時候,室內光線很暗,昏沉沉的。

玄關處有準備好的拖鞋,粉紅色,上邊帶個大大的兔耳朵,鞋碼也正正好好。

白茶順著玄關往裏,沒走幾步就被人在黑暗中從背後抱住。

他身上滾燙,下巴抵著她的肩,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側頸,白茶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江趁?”

“嗯,”他低低應了聲,“抱會兒。”

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不知抱了多久,白茶從他懷裏轉過身來,正對著他,一隻手捧住他的臉,另一隻手去探他額頭。

很燙。

“吃退燒藥了沒?”

江趁搖搖頭,他眼皮薄,此刻被暈了點病態的紅,看起來有種莫名的乖順,眼尾卻很勾人。

他脊背深弓著,親昵蹭她鼻尖,薄唇從臉頰輾轉至唇角,細細啄吻,折騰了有一會兒,也隻是嘴唇輕輕觸碰著她唇角皮膚,並沒有亂來。

白茶被困在他的胸膛和玻璃櫃板之間,一麵滾燙,一麵冰涼,她忍不住緊擁著他,被磨得全身都軟下來,一寸一寸往下滑,隨即又被重新撈回到灼熱的懷裏。

她眼睛裏含著水光,看他的眼神帶著點茫然。

江趁長舒一口氣,牙尖輕輕咬在她粉白的耳垂上,淺淺廝磨。

他粗糲的拇指擦了擦她嘴巴,低啞而難耐道:“怕傳染你,又忍不住。”

白茶臉紅得像個熟透的水蜜桃,羞得眼睫毛都在顫,她雙手抵在他胸前,企圖能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再這樣抱下去,白茶覺得自己都要發燒了。

她在他胸口輕輕捶了兩下,板著小臉道:“快起開,我去給你找退燒藥!”

自以為說話很有力度,可出口卻是軟綿綿的,她長得也軟,一雙眼睛仿佛含了淚似的,像是在撒嬌。

凶巴巴的,又奶得很。

江趁埋在她白皙的肩頸裏,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笑聲也啞,比平時還要惑人。

白茶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更凶道:“你是燒傻了嗎?我可不要一個傻子男朋友。”

“那你是要換男朋友?”他的笑收了些,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倦懶,卻又帶著點說不出的認真。

白茶愣了一下,一時沒聽出來他是在開玩笑還是怎麽。

她說:“你吃了藥病就會好,病好了就不會變傻,不會變傻我就不會換男朋友了呀。”

“那要是變傻了呢,”他對這個問題極其執拗,“會換麽?”

“你怎麽啦?”

白茶不解,她伸出手想要摸他臉,被他截扼住了手腕、

帶著薄繭的手掌下滑,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帶著按壓在自己的左胸膛。

白茶感受到來自於他胸腔裏蓬勃的跳動。

“你喜不喜歡我?”他低頭在她側頸啄吻,氣息也越來越重。

含混著問:“寶寶,喜不喜歡我?”

白茶心髒輕輕顫了一下,不知是因為他過於親昵的稱呼,還是啄吻在脖子上的酥麻癢意。

總之,她的心跳很亂。

“喜歡,當然喜歡。”她說。

“不會換男朋友的,”她輕撫著他後背,“無論如何都不會換男朋友的,因為我喜歡江趁。”

感受到他情緒漸漸平穩下來,白茶又說:“你要是吃了藥,我會更喜歡。”

江趁親她脖子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從她肩窩裏抬起頭來,順從道:“我吃。”

吃了藥,江趁不肯去臥室,白茶進去拿了毯子給他蓋,兩個人一起窩在客廳沙發裏。

暖氣開得很足,客廳裏放著電影,還沒過半的時候,落地窗開始變得朦朧,逐漸被雨滴布滿。

嘩嘩的雨聲讓人想要睡覺,江趁並沒太仔細看電影中講了什麽,隻模糊知道是關於暗戀。

不知過了多久,熒幕中一片雪地茫茫與病房場景變換。

兩個女主交替在喊:

“你好嗎?”

“我很好。”

白茶忽然淚流滿麵,哭得肩膀都在顫,往江趁懷裏鑽,眼淚全蹭在了他胸口。

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孩子。

她哭,江趁心口疼得厲害,想給她擦淚,可白茶抱得緊,他怕弄疼了她。

輕輕拍著懷裏女孩子的後背,江趁低聲哄著她,“送你禮物好不好?”

白茶終於從他懷裏抬起臉來,她伸手摸摸他額頭,又摸摸她自己的,發覺好像不燙了。

白茶掙開江趁環在自己腰上的雙臂,想要去拿體溫計給他量一□□溫,又被扯了回去,他把她抱坐在腿上。

“不問問是什麽禮物?”

“我不要禮物。”白茶搖頭。

江趁並沒管她的回答,從食指上摘下那枚一直戴著的純黑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

女孩子手指纖細勻白,套著他的戒指鬆鬆垮垮的,隨時都能掉下來。

白茶指尖縮了縮,意識到他戴的是無名指。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害怕,從內心深處生出股不安的情緒來。

怕什麽呢,白茶也說不清。

或許是怕他說想要和她結婚。

好在,江趁沒有提,他隻是說起這個戒指的來曆。

在江趁上高中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唇齶裂的小男孩,常年遭受同學們的語言霸淩。

江趁遇見他的那天,小男孩蹲在胡同的最深處,被幾個同齡男孩圍著,他捧著脖子上戴的項鏈正哭得傷心。

也說不上是項鏈,就是用一根深色繩子串著的一枚純黑戒環。

江趁將他拉了出來,他連感激的話都說不太清,可江趁渾不在意,臉上的表情好像,他就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在正常地說話。

後來,江趁也幫了他很多很多次。

可誰也沒想到,在江趁高三那年,剛上二年級的小男孩自殺了。

他沒有別的朋友,也沒有爸爸媽媽,隻有年邁的奶奶。

他給江趁留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江chen哥哥,你說天堂會有人聽得dong我的聲音嗎?

歪歪扭扭的,並不好看的字體。

和小紙條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枚戒指,是他奶奶在不知道哪個騙子的手裏買來的,說是可以保平安。

小男孩一直戴在脖子上,他把它給了江趁。

江趁這個人家境優渥,從來沒受過什麽挫,也沒有什麽目標理想。

那一年,他高考填報了口腔醫學專業,後來定向分科直接去了頜麵外科。

這枚戒指江趁一直戴著,支撐他走到現在。

現在江趁把戒指送給白茶,以後,她是他的至高理想。

可能是剛才看電影的淚還沒流幹,白茶覺得眼睛還有些模糊,伸手揉了揉。

她摘下了戒指,放回到他掌心。

江趁蹙了蹙眉,胸腔突如其來地落空。

“這是別人送你的東西,我不能要。”

這東西意義太重,她要不起。

她想,那就下初雪的時候說分手吧。

江趁已經足夠愛她。

再愛,她就要不起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不好意思大家,昨天身體不太舒服沒碼字,今天評論給友友們發紅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