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哭了怎麽辦?

白茶總覺著他憋著什麽壞招。

她牽起唇角露出個甜甜的笑,說:“有你在怎麽會哭?”

熱熱鬧鬧的遊樂場,穿著卡通圍裙的阿姨攥著一大把細繩牽扯著的氣球在賣,吆喝著給小孩子女朋友來一個。

白茶和江趁兩人這邊的空氣卻像是靜寂了好幾秒,彌漫著因用力過猛而爆炸開的尷尬因子。

見她耳尖兒緩緩泛出紅色,江趁才扯唇笑了笑,淡聲道:“跟誰學的?”

“油嘴滑舌。”

白茶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這不是第一次追人,不太熟練嘛……”

“第一次追人?”江趁挑了挑眉,不太信。

見麵三天開追一瞬間。

怎麽看都是個慣犯。

可白茶確實是第一次,畢竟從前向來都是被追,根本沒有自己主動出擊的時候。

所以她這回腦袋點得極有底氣,一張小臉上甚至依稀可見幾分鄭重。

“行,”江趁說,“那我得說聲榮幸。”

路過賣氣球的阿姨,白茶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和她小時候見到的那種印著各種卡通圖案的亮麵圓餅形狀氣球不同,現在的氣球更為精致夢幻。

無意識歎了口氣,白茶沒再看,跟著江趁上了過山車階梯台。

其實真正上來,白茶心裏還是有那麽點怕的,隻是剛才這種情緒被期待和熱情掩蓋,滿心滿眼就隻想試試。

“怎麽,怕?”江趁率先進去,單手扣上安全帶卡扣。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唇角的笑意帶著絲輕蔑,看得白茶牙癢癢。

她咬了咬牙,一步邁了進去,學著江趁剛才的樣子利落扣上了安全帶。

“誰怕啦?”白茶側臉衝他笑,“有你在我才不會怕呢。”

“行,”江趁說,“手機給我。”

這會兒風聲混著後邊一對情侶膩歪的交談聲,白茶有些分神,看著朝她伸過來的那隻大手,白茶抿了抿唇角,有點不敢相信。

這江趁,接受度挺快啊。

見她半天沒有動作,江趁蹙了蹙眉。

白茶連忙伸手,輕輕地,試探著把手放在了他掌心。

江趁怔了下,垂眸看向落在他掌上的那隻小手。

女孩子的手纖細白嫩,小得有些離譜,帶著點溫熱的觸感,輕輕地握著他。

江趁沒有躲開,他直視著那雙清澈的眼睛,聲音帶著點戲謔,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是,手機給我。”

“……”

白茶心跳停了一下,手猛地從他掌中彈開,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氤氳得整個人都泛著熱氣一般,有種手足無措的囧感。

她氣急敗壞,脫口而出:“你,你要我手機幹嘛!”

過山車以極慢的速度緩緩行駛,江趁看著即將到達的落點,隨意往椅背上一靠,神情更加散漫,甚至帶著點嘲意。

“怕你把手機丟下去傷及無辜。”

該死的狗男人!

白茶紅著臉把手機塞進他手裏,沒忍住雙手捂住了臉。

“要落了。”江趁依舊散漫。

隨著他話音的終止,過山車停了下來,白茶張開指縫,露出了被捂住的眼睛。

帶著好奇和期待的,大概還有那麽點不太明顯的害怕。

靜止了大概兩三秒鍾,過山車猛然俯衝下去。

一陣強烈的失重感襲來,風也漸重,將白茶的長發向後吹去。

前所未有的爽感,白茶覺著自己忘記了一切,腦袋空空****,隻留下快樂。

她緊抓著扶手,和除江趁以外的所有人一樣放聲尖叫起來。

以前她看電視,總以為大家叫是因為害怕,現在才知道,還有可能是因為爽。

來來回回,不知斜過了多少彎道,也不知多少次從高空俯衝,過山車終於減速慢行,和白茶的心跳一起漸漸平穩。

她微卷的頭發被風吹過更顯蓬鬆,略淩亂地搭在兩肩,唇角梨渦很深,眼睛亮亮的,攏著細碎的光點,是江趁沒見過的生動樣子。

江趁也牽起唇角,將手機遞還給她。

“喜歡這個?”他問。

白茶隻覺著整個人都有種久違的解脫感,“喜歡!”

“那再去玩玩別的?”

白茶抬頭看他。

江趁的眸子大多數時候都透著股淩厲,可白茶第一次發現,這樣淩厲的眸子在滿含笑意看人的時候竟也能顯露出幾分深情款款的假象。

極易讓人誤解為不可多得的偏愛。

她淺淺歎了口氣,想來這渣男就是用這樣一雙眼睛騙了一個又一個的無知少女。

可白茶才不是無知少女,她的心比金剛石還硬,再也不會被渣男騙。

“好呀!”白茶指指不遠處的跳樓機,又指指大擺錘、海盜船,“我們把那些都玩一遍!”

“行,”江趁抱著臂,朝她微抬了抬下頜,“買兩瓶水。”

白茶點點頭,確實有點渴。

走了兩步發現江趁沒跟上來,她扭頭,狐疑道:“你怎麽啦?為什麽不走?”

“你去買,”江趁說的理所當然,像個少爺,“回去給你報銷。”

“……”

我是你的丫鬟嗎請問?

白茶攥了攥拳頭,忍氣吞聲地轉身排在飲品店長隊的隊尾。

好在天氣已經轉涼,這家飲品店效率也還算高,沒多久就排到了白茶。

今天她特意噴了荔枝玫瑰味的香水,因此,在看見大屏幕上放映的荔枝水時白茶就決定好了要點它。

她要以後江趁一吃到荔枝,就想到她。

買好之後白茶回去找江趁,卻發現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難不成是把她支開然後自己跑路了???

不至於吧……

這個男的,真的會謝。

倆人隻加了支付寶好友,連電話都沒的打。

白茶拿著兩杯冰冰涼的荔枝水,覺著自己像個怨種。

正心裏暗暗吐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她看見了江趁。

他從喧囂熱鬧的人潮中走來,修長指骨上纏著根銀白色的細繩,繩子向上延伸,連接著一隻透明的氣球。

氣球中**著銀色的細碎閃粉,時浮時沉落在裏麵那枝純白的山茶花上。

白茶整個人愣在原地,握著杯壁的手指無意識顫了一下。

江趁從她手中拿過一杯荔枝水,解了氣球繩想繞到她手指上。

白茶猛不丁往回縮手,沒了演的心思。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隻能說頂渣就是頂渣,把把控細節打動人心的計倆玩的明明白白。

得向他學習,自己還是差了點火候。

“怎麽?”江趁問,“不想要?”

“沒有。”

白茶緊了緊手指,將氣球牽繩繞在食指上,一圈又一圈。

“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的呀?”她問。

心裏多少泛了絲細微的酸澀。

“哦,”江趁輕笑一聲,“我看別的小學雞都有。”

“想著,這還挺襯你,必須得給你買一個。”他說。

“……”

真該死!

她竟然有一瞬間為渣男感動了兩秒,她懺悔。

白茶撇了撇嘴,衝他背後做了個大鬼臉。

等把刺激項目來來回回玩了一遍已經到了下午,天空被日色染成了漸變的薔薇粉。

粉色的天空下,一塊黑底白字的牌匾掛在暗灰色的石門正上,張牙舞爪寫著《有鬼》兩個大字。

是鬼屋,白茶從未去過。

她伸手拽住江趁衣角,撒嬌一般晃了晃。

江趁腳步一僵,極不正常地扣住了她手腕,將她往身邊拉了拉。

他麵上不顯,淡淡問:“你不餓?”

他不說白茶沒覺著,這麽一提倒真有點餓了,不過也還?婲能忍。

“去完鬼屋再去吃也不晚嘛~”

“可我餓了,”江趁說,“要去自己去。”

“你怕鬼?”

江趁扣在她腕上的大掌驟然收緊,語氣涼得泛著冰碎,“你覺著可能麽?”

“那就去玩玩嘛,裏麵有鬼耶!”白茶鼓起臉頰做了個鬼臉,“多有意思!”

江趁停下腳步,將手從她腕上鬆開,摩挲了兩下食指上的戒指。

他倏然笑了,垂首俯視著她,“不都是假的?還真是個小學雞。”

你才小學雞!連鬼屋都怕!

白茶心裏默默罵了一句,這回就算了,等把你搞到手非得帶你進去一回嚇死你不行。

“我隻是好奇,才不是小學雞!”她裝作看不出他不敢進去,“那既然你這麽餓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好了。”

這時候正是飯點,遊樂園裏的餐廳都人滿為患。

白茶挑了家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主題餐廳,江趁一臉嫌棄。

仿佛不是他這種人該進的地方。

“這會兒餐廳都沒什麽座,不然我們還是先去鬼屋玩玩,等玩完出來估計人就少啦!”

白茶故意惹他,“到時候就能挑家你喜歡的餐廳去吃。”

江趁輕嗤一聲,挑眸巡視了一圈,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不用了,就這家。”

白茶唇角抽了抽。

逼王,無語。

主題餐廳以紅藍色調為重,裝修風格複古而又帶著點童真。正中間擺著一架白色鋼琴,穿著白雪公主服飾的女孩指尖跳動,在彈奏著樂章。

在她左右手邊,擺放著七個小矮人玩偶,他們在靜靜陪著她。

白茶和江趁被服務生引著入了座,克萊因藍的長桌,上邊放置了酒紅色菜單本。

白茶翻了一頁,就被價格驚得心裏一抖。

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江趁點了幾道菜,都是大眾接受度較高的菜式。

對上白茶的眼睛,他無所謂道:“下次你請。”

說罷就沒再看她一眼,隨意靠在卡座裏,自顧自玩著手機。

說是這麽說,可白茶心裏也明白,他根本不在乎這一頓兩頓的飯錢。

正想找個話題跟他說說,陡然聽到身後邊傳來的聲音——

“我那個前女友,當初確實鬧得挺難看的。”

“其實當初我們早就分手了,但是我也能理解,她太愛我,即便分手也忍受不了我找新女朋友,這才做出那樣偏激的舉動,給我潑了一身髒水。”

這樣清澈的嗓音,著急為自己找臉而恬不知恥的偽善措辭,除了那個給她戴了頂綠帽的初戀吳燁然還能有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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