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安整理好仙女變夜叉的絕望心情,他盤腿坐在地上,雖然麵容枯槁,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許大兄弟平淡且快語速地說道:“我在意識朦朧間叫你仙女,並不代表你真的是仙女,抑或是抹消你的功績。這裏的仙女,是一種代指,指的是善良、美好、樂於助人、大公無私等等優良品質的集合體。所以我的本意,隻是想誇讚你,這是我對於救命恩人的道謝,同樣也是我意識模糊間最本能的……”

許易安逼逼叨叨著,和在山下時一個德行。

之前有方尚翎和他師妹,在戰鬥前感春悲秋編一本言情小說,後有許大兄弟逼逼賴賴寫起了小作文。

鳳天天不禁懷疑,這群修仙者,修的不是仙,是語文小課堂吧?

而她這個人,簡單直接。

這句話的意思是,能簡簡單單用動手處理的事,她絕不逼逼賴賴。

於是鳳天天抬手要打,“再說就揍你!”

許易安:“……”

青衣大兄弟識時務為俊傑,立刻閉嘴了。

但你要話癆閉嘴,比要拉肚子的人強忍更難。

安靜不到幾秒,許易安:“不識好人……好了好了我閉嘴!”

沒錯,鳳天天狠狠又抽了他一大嘴巴子。

這下,許易安捂著紅腫的雙頰,幽怨地坐在地上,時不時瞅兩眼鳳天天,小媳婦本性盡顯。

好在,讓許易安憋屈著不能碎碎念的時光,不一會就過去了。

鈴聲響起,第三場測試結束,兩人從這山洞裏平安無事地走出去,便合格了。

鳳天天裝模作樣地回到了自己的洞窟,並從她那邊走出來。

鳳天天和許易安在岔路口碰麵,一同往外走,在洞口,果然碰到了抱臂仰頭用鼻子看人的莫虛白。

莫虛白一見鳳天天出來,他拔劍便向鳳天天。

“如此張狂,我倒要看看,我和你誰比較厲害。”莫虛白怒意滿滿。

鳳天天卻覺察出,這似有狂躁症的少年,明顯沒有之前狂躁。

看來是山間的冷風,把他腦子吹清醒了一點吧?

鳳天天雖然專治不服一萬年,可她估摸著,莫虛白現在段位比她高,下克上不是她專精的課題,主要是,太費事。

於是她想了想,說道:“三日前,雲師兄說了,若我和易安師弟能完成第三輪測試,他便要改口稱呼我們為師弟師妹了。我看雲師兄為人真誠不會騙人的樣子,那我充分相信這是最後一場測試。”

“現在我們通過了,那代表我們能入門了。既然如此,師兄弟間,情比手足,虛白師兄,你確定要和我們手足相殘嗎?”

鳳天天這一段話,語速雖快,但邏輯完整發音也清楚。

她的話比莫虛白的劍更快,一下子鑽進他的耳朵裏。

蒙眼的少年,耳朵動了動。

“你叫我什麽?”

“為什麽我是師弟?!”

他和許易安同時說道。

因為聲音混雜在了一起,聽不清,於是兩人又重複了一遍。

“你叫我什麽?”

“為什麽我是師弟?!”

好巧不巧,兩人默契很足,又是同時發聲。

莫虛白皺眉皺得繃帶都擠在一起了,他舉劍指向許易安:“你閉嘴,師兄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旋即,他又一次問道:“你叫我什麽?”

鳳天天心裏已經樂不可支。

沒想到啊沒想到,好搞定啊真好搞定。

她麵上故作天真,睜大眼,微笑,歪頭,眨巴眼來一套。

“師——兄——!”略帶夾子音,嗲中帶著崇敬。

莫虛白輕咳,繃帶下的冷白皮微紅,“再、再說一次。”

“虛白師兄!”

莫虛白昂首、挺胸,自豪到無以言表。

“沒錯,現在我就是師兄了。”

終於,等了十年,不,起碼二十年,他終於不是師門最小,最受欺壓的那個了……

許易安:“虧你剛剛還喊打喊殺的,現在一句師兄就搞定……”

“住嘴!”莫虛白一劍掃破了他胸口衣服,以示威脅。

許易安:“…………”

青衣大兄弟看看自己破爛的衣服,再看看因一句師兄而高興的莫虛白,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鳳天天……

許易安抱頭痛哭:“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身為師弟,受點委屈也是職責之一。”莫虛白收了劍,那舒展自信的模樣,像一隻閑庭信步的公雞,恨不得在全身上下掛滿“我是師兄”的字符。

“更何況,身為師兄的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莫虛白說著,擺頭,甩了一把烏黑亮麗頭發,“剛才要不是我在關鍵時刻扔進去一顆保心丸,師弟你的小命還能保住麽?”

他話音剛落,隻見鳳天天和許易安歪頭,二臉迷惑。

“保心丸啊,他理智盡喪,意識薄弱,不吃一顆保心丸怎麽可能全須全尾地出來?”

許易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鳳天天。

“我發瘋的時候,她先一拳頭把我打暈。然後……”

鳳天天:“然後我靠給他輸送靈氣,他就醒了啊。什麽保心丸,見都沒見過。”

莫虛白:“!”

鳳天天和許易安無辜眨眼。

莫虛白:“!!!”

然後這位少年象征怒氣的劍再次出鞘了。

莫虛白:“你們兩個敗家子!快隨我一起進去找!!!這可要賣至少一千塊靈石啊!!!”

一千塊?!

鳳天天兜比臉還幹淨,想錢想瘋了。

許易安也比鳳天天好不到哪裏去,修者不是窮,就是更窮。

三人無頭蒼蠅似的鑽進去找,地毯式搜尋還沒到一半,雲修竹的傳音來了。

“虛白,快帶著師弟師妹們回來。”

“不行,師兄你等等我,現在是緊急狀況啊!”

“師父回來了。”雲修竹說道。

莫虛白蔫了,卻又不敢違抗。

還好這裏深山老林,保心丸待會回來找便是。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帶著鳳天天和許易安回到雲霄閣。

這次他們都沒有再次嘲笑鳳天天不會禦劍飛行,而是連拉帶拽,把鳳天天帶走了。

為什麽是連拉帶拽,這麽不文雅,不美觀,不符合修者氣質的方式,原因在於鳳天天錯誤預判了他們的預判。

被帶飛過來的經曆實在慘痛,正巧在洞窟裏的時候,鳳天天積累了大量的靈氣,這會她怎麽說也要結丹,自己飛過去。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結丹,但不管怎麽說,結丹都需要時間。

莫虛白連找保心丸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麽會放任鳳天天在這裏結丹?

於是剛當上師兄,順便也過一把師兄癮的莫虛白,連帶著許易安,連拖帶拽地拽走了執拗的鳳天天。

至於說許易安為什麽會如此配合,那當然是因為他也滿腹牢騷了。

以至於一邊飛,許易安一邊還在碎碎念:“為什麽我是師弟,你是師姐啊?憑什麽,這不公平,我們頂多算同期,而且不論從年齡上看,還是修為上看,都應該我是師兄啊!”

鳳天天隻眯著眼,比出了一厘米。

她不緊不慢說道:“我的腳比你早出洞,這麽點,你看看,就這麽點。”

她故意把這一厘米的距離,在許易安麵前晃。

然後裝模作樣地歎了好大一口氣,鳳天天說道:“哎,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你理論知識這麽豐富,想必你一定知道這個道理咯?”

許易安:“…………”

把師姐,不,鳳天天從山頭扔下去請問他會被逐出師門嗎?

什麽,會?

但他看虛白師兄也很想這麽做啊!

三個心理年齡加起來不超過十歲的人,打打鬧鬧間沒影響速度,就這麽風馳電掣地回回到了雲霄閣。

謝雲淵已坐在堂屋的上座,雲修竹給他端上了一杯上好的明前茶。

茶湯清澈,茶香溫潤,卻餘韻悠長。一如坐在那裏的謝雲淵。

今兒個他換了身灰衣,明明樸實無華的裁剪和色調,偏偏他罩了個半透明的罩衫。

罩衫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上麵隱隱透著寶相花纏枝的紋樣,清淡又不俗。謝雲淵烏黑的發上隻用一枚白玉發簪固定,可他的麵容,卻比這上好白玉更皎潔沉靜。

謝雲淵用茶蓋撥了茶葉,輕啜一口。

抬眼,那雙烏黑的眸,順著莫虛白,看向許易安,最後定格在鳳天天的身上。

三人模樣皆有些狼狽。

他的眼睛,似乎蘊了一絲笑意,又轉瞬即逝。

謝雲淵說道:“鳳汐,許易安。”

“在。”

“是……”

一個利落,一個拖拉。

謝雲淵問拖拉的那個:“你有何疑慮?”

鳳天天抓了抓臉,說道:“師父,雖然我知道你馬上要宣布我們成功加入月升門一事,可是吧,您也知道我以前是千劍閣的,由於為非作歹心思歹毒,被全體投票一致趕了出來。當然了,我也覺得我以前做的不對,為表誠意,我改頭換麵,給自己換了個名字,我現在叫鳳天天。”

“我知道名字乃父母所賜,不能隨意更改,可我背井離鄉,來到山上修仙求道,已經拋棄了過去的種種,姓是我和前塵往事唯一的牽連,如今……”

巴拉巴拉,她的解釋又臭又長,聽得人心煩意亂。

倒是本就話多的許易安,連連點頭,嘖嘖稱是,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

隻聽哢噠一聲響,謝雲淵將茶盞放在桌上。

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鳳天天,一時半會沒說話。

灰衣男人的眼神是那麽有滲透人心,就連碰到強者才會逼逼賴賴住不上嘴的鳳天天,都不自覺地沉默了。

半盞茶功夫,一聲輕笑。

謝雲淵的眼中,卻沒有笑意,像是已然看穿了一切。

鳳天天心裏咯噔一下,腦裏一片空白。

卻也在同時,謝雲淵說道:“入了魔道,斬斷前塵往事,也好。”

“待會的入門儀式一切從簡,那之後,虛白,你帶著師弟師妹們,下山跑一趟。”

莫虛白單膝跪地:“是,師父。”

謝雲淵展開一副畫像,說:“任務很簡單,你們找到此人後,把她保護起來,盡快帶回雲霄閣。”

“待會讓修竹帶你們去一趟庫房,帶好必要的東西後,便盡快下山吧。”

“是,師父。”莫虛白牌複讀機,如此複讀道。

而鳳天天,盯著畫像,歪了歪頭。

這臉,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眯著眼睛繼續盯。

數秒後她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這不是千劍閣裏,暗戀男主冷燁的閣主女兒,日後更是差點被鳳汐手刃,也正因為如此,鳳汐才會被冷燁反殺的女主之一嗎?!

鳳天天隻覺得天旋地轉。

去綁她???

我,反派,還是逃不過,這就開始打工了嗎?!

作者有話說:

鳳天天:我的命……好苦啊……

師父:有好處。

鳳天天:誰也不要和我搶,綁架……啊不保護就保護!師父請讓我去,快,立刻,現在,馬上!!!

莫&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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